(母親)思念媽媽

師世榮

美篇號:61796233文字/圖片/編輯:師世榮 　　時光匆匆，母親離開我們已有四十三年。可歲月并未沖淡我對她的思念，這份情感反而在時光沉淀中愈發深沉。每當提及“母親”，或是聽到唱誦母愛的歌謠，我心底便泛起酸楚，思念如潮水般洶涌，內疚也如影隨形。 母親出生于西坡中咀村的楊家，家中姊妹三人。早年，外公外婆因病離世，母親和姐姐、哥哥只能寄居叔父家。好在叔父叔母慈善寬厚，幾個孩子在雖不富裕卻充滿溫情的環境中長大。親情如黑暗中的明燈，照亮母親成長的道路。 母親十五歲時，母親與父親組建家庭。在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父母用堅韌的肩膀撐起整個家，含辛茹苦將我們兄妹五人養大。我上面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父母就像大樹，為我們遮風擋雨，用全部的愛呵護我們成長。 　　母親是典型的農村婦女，誠實、勤勞、賢惠、勤儉等美好品質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忙碌溫暖的背影，如永不褪色的畫卷，鐫刻在我心中。 當年，全家的鞋和衣服都是母親親手做的。做鞋最繁瑣的是鞋底，母親先打“鞋襯子”，將舊衣服拆洗曬干，用面漿糊一層層鋪在木板上，曬干后揭下按鞋底大小剪出樣子。納鞋底的麻線也是她自己搓的，她覺得棉線不結實，而我們調皮，鞋子易磨破，麻線更耐磨。我常看到她雙手因搓麻線磨出傷口，卻從未動搖。 母親常常在昏暗的小煤油燈下納鞋到深夜。我們熟睡時，她還在一針一線仔細地納著。夜里十一點休息，凌晨三四點又輕手輕腳起床接著干。那昏黃燈光拉長了她微微彎曲卻無比堅定的背影。母親做的布鞋十分精致，黑色燈芯絨面子，白布底子修剪得恰到好處，滾一圈白布邊，方口系扣的帶子不勒腳背，針腳細密，鞋底厚實，穿在腳上平整、舒適，透氣又散汗。穿上母親做的鞋，就像被母親溫暖的懷抱環繞，心里滿是踏實。 母親不僅做鞋手藝精湛，還勤儉持家，一分錢都舍不得亂花。她自己很少買新衣服，總是縫縫補補，卻把我們幾個孩子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當當。她用舊布料給我做書包，那書包雖簡陋，卻承載著滿滿的愛；她把飯菜做得簡單卻可口，每一口都充滿家的味道。 　　母親格外講究規矩，尤其在過年時尤為明顯：嚴禁兒女說臟話，不慎打破碗碟需用“碎碎平安”等吉祥話替代；除夕夜要求全家“熬夜”，瞌睡時便以“老鼠娶媳婦”的故事哄勸；大年初一獻爺儀式更是繁瑣——小孩睡著了，大人不能直呼孩子名字叫起，只能推，再推。起床要迅速利落，下炕動作要輕，洗臉時水不能滴地，全程還需保持低聲細語，每項細節都透著老輩人對傳統年俗的鄭重。 　　臘月廿三祭灶到正月十五送年，母親的講究就像串起珍珠的線，把每個日子都穿得周周正正。她總說：“老輩人的規矩，是過年的骨頭。”那些被外人嫌“麻煩”的細碎講究，在她眼里都是活著的傳承，是對天地祖宗的敬畏，也是藏在嚴苛里的溫柔——就像她總把“碎碎平安”掛在嘴邊，看似是規矩，實則是盼著兒孫歲歲圓滿的心意。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推磑是每個家庭的大事。我們家十幾口人，每隔三、四天就得推一次磑供應面粉。那時實行生產隊管理模式，推磑用的毛驢是集體飼養，養在“通槽”。每個家庭推面的第一道工序是“問驢”，先跟飼養員溝通，得到允許后第二天才能去推磨。 推磑全靠毛驢拉著石磨轉動。石磨又大又沉，立在窯洞中央像座小山。毛驢被蒙上眼睛，圍著石磨機械運轉。 夏天，窯洞外驕陽似火，窯洞里卻涼爽宜人。老驢拉磨時，母親守在一旁籮面，不時往磨盤里添糧食，看著白花花的面粉淌出，眼神滿是欣慰，仿佛看到一家人安穩的生活。 冬天，窯洞成了冰窟窿，寒風從縫隙中呼嘯而入，凍得人渾身發抖。母親在窯洞角落生起一小堆火，那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僅能緩解籮面時手被凍僵的寒意。 兩個嫂嫂身體不好，照看驢拉磨和籮面等活計大多落在母親肩上。母親裹著破舊棉衣，在寒風中顯得更加單薄。她圍著石磨，一會兒添糧食，一會兒籮面。她腳步遲緩，雙手被凍得僵硬，粗糙的皮膚裂開一道道口子，滲出血絲，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只是緊緊盯著石磨，那石磨仿佛是一家人生活的全部希望。 有時，老驢太累腳步慢下來，母親就會輕聲吆喝，那聲音在寂靜的窯洞里格外清晰。吆喝聲里沒有責備，只有鼓勵和關切。她會輕輕拍拍老驢的脖子，像安慰疲憊的孩子，仿佛在說：“堅持一下，咱們一起把這活兒干完″。 　　我們村在公社所在地，平日文化生活匱乏，一年中唯一的盛事就是為期三天的唱戲活動，短暫卻如濃烈的狂歡。劇團多為本縣的，偶爾請來外縣劇團，一到要唱戲，消息傳開。村里興奮又緊張，興奮于有娛樂活動，緊張的是唱戲成了棗嶺村人的負擔。 唱戲時，四面八方的人涌入村里，找親戚解決吃住。村里每家開啟“親戚套親戚”模式，原本安靜的小院變得擁擠熱鬧。 我家也不例外，那幾天人來人往，屋子滿滿當當。晚上，母親在廚房忙碌準備晚飯，爐灶火映紅她的臉，熱氣模糊了視線，她顧不上擦汗，只為讓親戚吃得滿意。飯后親戚去看戲，母親收拾碗筷、整理床鋪，忙完已夜深。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臉上掛著笑容，可眼中的倦意藏不住。大家休息時，有的擠炕上，有的打地鋪。唱戲帶來熱鬧，卻讓母親這樣的村民承受諸多辛苦，但大家每年仍盼著這難得的熱鬧。 就這樣不堅斷的勞作，母親慢慢積勞成疾。七七年臘月二十九，家中過年準備就緒，年饃前一天已蒸好。中午，母親和二哥收拾過年饃時，二哥見母親身子歪斜，趕忙上前抱住。母親稍作休息后昏迷過去，二哥將她移到炕上，立刻叫來了醫師玄師，他們只說“看看明天‘月盡’和‘破五’的情況”。 接下來一個多月，母親情況稍有好轉，能起身了，可腦子不清醒，經常喃喃自語，答非所問。 隨著天氣變熱，兩個哥哥要下田勞動，母親需要人時刻照護，無奈妹妹只得停學，照護母親的重任落到她柔弱的肩上。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晃便是一年多。在這一年多里，除妹妹專職照護媽媽外，出嫁到白嶺的姐姐則是忙完家里的又回娘家照看老母親。兩個哥哥和我，又空的照望和照護母親。 七八年四月初四，我正在白嶺五校給五年級學生上課，有人通知我家里有事，讓我馬上回去。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覺大事不好，心急如焚地往家趕。 剛進院子，不祥的寂靜籠罩著我。我看到村里熱心的鄰居們神色哀傷地聚在一起，心瞬間沉入谷底。我腳步踉蹌地沖進屋內，看見母親靜靜地躺在家里一隅，穿好老衣，頭上蓋著紙。那一刻，時間凝固，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大顆大顆滾落，打濕了腳下的土地。我顫抖著走到母親身旁，雙膝跪地，悲從中來，無聲的悲泣在寂靜的屋內蔓延，每一聲抽泣都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吶喊，訴說著我對母親無盡的眷戀和不舍。母親享年五十四歲，身體消瘦看上去又九十多歲。 母親用一生詮釋著對家庭的愛與責任。她忙碌的背影，永遠刻在我心中。她是我心中最偉大的人，我愛我的母親。 　　母親的一生，宛如一首悠揚且深沉的樂章，每一個跳動的音符都訴說著對家庭的至情摯愛與使命擔當。那旋律，不張揚卻直抵人心，在歲月的長河中奏響了一曲關于親情與奉獻的贊歌。她又似一幅細膩而溫潤的畫卷，每一筆勾勒、每一抹暈染，都飽含著對子女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呵護，那色彩，淡雅卻溫暖，成為我們記憶中永不褪色的珍藏。 如今，母親雖離開我們數載，可她給予的愛，卻如同一汪永不干涸的清泉，化作涓涓細流，在我們的生命中靜靜流淌。這愛，是滋潤心靈的甘露，讓我們在成長的道路上，即便遭遇狂風暴雨，也能擁有內心的寧靜與堅強；即便面對艱難險阻，也能懷揣著希望與勇氣，篤定前行。 我們會帶著您的愛與期望，在人生的舞臺上書寫屬于自己的精彩。我們會將這份愛化作生活的力量，傳遞給身邊的每一個人，讓它在時光的長河中不斷延續、不斷升華。我們會永遠懷念您，懷念您的笑容、您的溫暖、您的一切；我們會永遠愛您，這份愛，如同星辰閃耀，永不熄滅。 文/自創圖片/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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