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凌晨五點,窗玻璃被第一聲雷劈開裂痕般的光。閃電竄過樓間縫隙時,我正對著手機屏幕調(diào)鬧鐘,青白的光映得人臉發(fā)藍(lán)。</p><p class="ql-block">緊接著滾雷悶在云層里炸開,像有人攥著一把碎玻璃在天頂來回劃動。樓下傳來急促的收晾衣桿響動,大概是哪位早起的鄰居被雷聲驚到,匆匆收拾著陽臺的物件。天氣預(yù)報說北京今日有十級強風(fēng),此刻望著窗外淅瀝的雨線,忽然想起那年在奧森跑步時遇到的沙塵暴,但愿這樣的天氣里,所有趕路的人都能尋得一處安穩(wěn)。</p> <p class="ql-block">跑步群的消息在六點準(zhǔn)時彈窗,二十幾條未讀語音里混著此起彼伏的“下雨偷懶”“雷劈暫停”,平時總在五點半打卡的“晨跑狂人”老黃發(fā)了張窩在沙發(fā)喝熱茶的照片,配文“聽雷比配速更養(yǎng)生”。群里頓時熱鬧起來,有人翻出去年光谷馬拉松淋雨沖刺的視頻,有人安利起防水跑鞋,話題從配速聊到宜昌馬拉松的路線,又不知怎的拐到“被暴雨澆透的補給站香蕉有多滑”,七八個對話框同時跳動,像極了雨天里躲在屋檐下躲雨的雀群,嘰嘰喳喳地把潮濕的晨光啄出了暖意。</p> <p class="ql-block">我盯著手機屏幕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向客廳角落的瑜伽墊。最近迷上的室內(nèi)原地跑總被妻子笑稱“跑步機的平替”,可腳掌起落間能聽見窗外的雨聲漸密,倒比對著健身房的冷白燈光更有滋味。八公里跑到第六公里時,雷聲已經(jīng)遠(yuǎn)了,只剩雨點簌簌敲著防盜網(wǎng),像誰在輕輕叩門。掐著時間停下運動,沖澡時忽然想起以往的晨跑總被雨天打亂計劃,自從跟著周老師和田旭學(xué)會了室內(nèi)原地跑以后,如今卻能在方寸之地跑出自己的節(jié)奏,倒也算是歲月饋贈的從容。</p> <p class="ql-block">上午的課結(jié)束得剛好,接岳父出院時正值黑云壓城。老人坐在副駕上望著翻涌的鉛灰色云層,忽然說:“周老師小時候最怕打雷,總躲在被子里數(shù)閃電。”我握著方向盤笑,想起今早打坐站樁時,雷聲穿窗而入,竟也能漸漸沉下心來——原來人真的會被歲月磨出鎧甲,從前需要躲避的風(fēng)雨,如今竟能化作窗邊聽雨的閑情。</p> <p class="ql-block">在醫(yī)院樓下等電梯時,抽空在自己組建的宜昌馬拉松的臨時群里,快速敲下明天的行程:“12日晨各自出發(fā)去長城酒店報到,下午領(lǐng)物聚餐后統(tǒng)一參觀鎮(zhèn)江閣,晚餐安排在濱江路老館子……”指尖在屏幕上飛舞時,忽然想起兒子去年在三峽大學(xué)門口等我們的樣子,穿一件洗舊的籃球背心,脖子上掛著校園卡,說“你們跑你們的,我正好在圖書館復(fù)習(xí)”。嘴上應(yīng)著“知道你忙”,心里卻偷偷盼著賽道邊能閃過他匆匆趕來的身影——父母對孩子的牽掛,大抵就像馬拉松的終點,明知會在那里相遇,卻還是忍不住在每一公里都多望兩眼。</p> <p class="ql-block">明天陳總和張院長會從北京、武漢趕來,算起來自去年武漢馬拉松一別,竟已有大半年未見。那時我們擠在酒店房間里研究路線圖,張院長舉著手機里的配速表笑說“這次誰先撞墻誰請熱干面”,如今想起,竟比完賽獎牌更讓人期待。跑友間的情誼總這般簡單,不必日日聯(lián)絡(luò),卻在每一次賽道相聚時,能從彼此的喘息里讀出重逢的喜悅。</p> <p class="ql-block">霧氣漸濃時,雨不知何時停了。陽臺上的晾衣桿還滴著水,在漸暗的天光里劃出細(xì)碎的銀線。翻開筆記本準(zhǔn)備備課,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叫——原來雷雨過后,連風(fēng)都帶著新葉的清潤。明天的行程表靜靜躺在備忘錄里,像一段等待被踏響的起跑線,而此刻的案頭,茶香混著雨后的潮氣,倒比任何賽前準(zhǔn)備都更讓人安心。</p> <p class="ql-block">或許生活就該這樣,在雷聲與雨聲里守住自己的節(jié)奏,在相聚與離別間藏好期待的溫度。就像此刻的室內(nèi)原地跑,方寸之間也能跑出風(fēng)的軌跡;就像明日的宜昌馬拉松,無論晴雨,總有人在終點等你,笑著遞上一句:“好久不見,我們又一起跑完了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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