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他說他虛度的,才是最好的光陰。</h3><div><br></div><div>【紅袖添亂】</div><div><br></div><div>大約每隔半年到一年,我和紅袖添亂會在彼此的QQ上冒個泡,她一般都是這么一句:“胖子,回去寫詩了沒?”每當這時,我總是訥訥無言。幾年前,灑家粉臉含羞,扭扭捏捏地向她通告,為口腹計,咱已賣身求榮,投靠官家。紅袖添亂對我暗暗的得意洞若觀燭,嘆氣說,從此這世上多了一個庸吏,少了一個詩人。我辯解說,只是暫時,三兩年,即可重返江湖。如今,我頭發日稀,而江湖已遠。</div><div>我在2007年夏天認識的紅袖添亂。那時候,我以勾搭文學女青年為已任,成天賣媚擺騷,招搖撞騙。有一天看到一個名喚張村的寫了一篇文章,稱紅袖添亂是江西省唯一的一個女詩人。其時,林莉等一干江西女詩人已開始嶄露頭角,引起全國關注。我想張村這廝見識何其淺陋,同時也非常好奇,這紅袖添亂是何等人物,居然敢稱唯一?于是尋了她的詩來看,果然與林莉她們的溫婉明凈不同,是久經網絡拼殺的犀利兇悍:</div><div><br></div><div>我的名字叫紅</div><div><br></div><div>厭倦了的才子佳人</div><div>卿卿我我</div><div>厭倦了的長短句</div><div>古道西風瘦馬</div><div>厭倦了的嘔心瀝血</div><div>把矯情假意,換作淺唱低吟</div><div>我已沉默已久了無生趣</div><div>我說大叔大嬸,聊聊天不</div><div>我今年十八,名字叫紅</div><div>紅袖添亂的紅,殺紅了眼的紅</div><div><br></div><div>紅袖添亂的詩歌,寫法不講規則我行我素,跳躍突兀蠻橫無禮,在大片溫良恭謙打磨精致的詩歌中顯得特別乖戾而富有沖擊力。詩歌生猛倒也罷了,關鍵是那種竭斯底里的孤獨和寂寞啊,實在是大獲我心,于是百般勾引。果然就上勾,此后俺和她詩歌唱和,厚顏無恥地互相吹捧,到了最后,幾乎自已都要相信,我和她,均是當世難得的優秀詩人啊,那誰誰誰,誰誰誰,草芥耳。有一陣,她帶我去騰訊詩歌論壇玩。我初去,見有人論詩,不免要客氣一翻,說些請指教的話。她不高興了,發貼罵道,虛偽,虛偽,指教個鳥。很不把旁人放在眼里。</div><div>與所有混跡網絡的詩人一樣,紅袖添亂對紙媒很不屑。她大約只有一次在紙媒上發詩,還是在《詩選刊》的網絡詩專輯里。這個討厭紙媒的人,卻一直從事紙媒工作,她盤踞在一家省級黨報里,是一個專版的總監和主編。這個情況讓我驚訝。我諂媚地和她說過一次,表示俺吧,她也挺看好,要是能請該報文藝副刊給推推,是件功德無量的好事。她既驚訝又鄙夷地說,胖子,你品味咋就恁低?</div><div>說起來,更早離開詩歌的應該是她。只不過,我比她離得更為干凈徹底。她寫作的高峰大約在2002-2005年間,那時是網絡詩歌的春天。她常常說起和她一塊混論壇的一些朋友,都曾紅極一時,不過我一概半是輕蔑半是妒嫉地用一個字來表明態度:呸!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爭執過的。到了和我認識時,又寫了少量詩,但給我看的,大多還是以前的作品。 那時,她工作已非常忙,要采訪,要寫文,要做版,還要拉廣告。到現在,每次被廣告任務逼瘋了就說,你說你也不寫詩了,怎么就爬不到個有點用的位子,給我拉點廣告也行啊。因為生活壓力,她甚至遲遲不敢生孩子。雖然偶然還寫,但事實上,她每年寫的,也就不超過十首,基本算是離開了詩歌。她經常和我說到一句話:艱難前行。我想,她真的是希望我能夠堅持寫詩的,而我的決定也許令她很失望。</div><div>半年前,我生活不順心情郁悶,寫了一首詩。她很高興地看了,說,你退步得很厲害。又刷刷地改了,還給我,我看了一看,的確干凈多了。</div><div>有一次,紅袖添亂到寧都采訪,沒帶換的衣服, 我陪她上街去買。與兇悍的詩歌不同,她長得小巧玲瓏,走在我身邊溫和乖順。解放路燈火迷離,讓人感覺到塵世的溫暖。</div><h3><br></h3><h3>【龍門客棧】</h3><h3><br></h3><h3>2007年,我曾混跡于一個文學論壇。那時候,我雖然是論壇的超版,卻幾乎只去龍門客棧一個版塊。之后幾年,我基本離開網絡和文學,但偶然還要回去看看。2010年初,我在龍門客棧發了最后一個貼,標題是:《最后離開詩歌的人,請把燈關好》,內容是:如題。這貼子掛了一段時間,幾乎沒人閱讀,那時候的龍門客棧,隨著三位掌柜的漸漸淡出,差不多已是人去樓空了。我在客棧傷感四望,總覺得還會有人關燈,事實上樓中的人,也許只有我一個。不久之后,論壇關閉,龍門客棧也跟著灰飛煙滅。</h3><div>龍門客棧的設立,與大掌柜子夜歌關系很大。她大約是在2007年三四月來論壇的,不兩天,論壇就開設了龍門客棧這個新版。當時,我并不認識她,看到她粉絲前呼后擁,論壇也生怕留不住她,覺得很好奇。找了她的文章來看,果然被驚艷到了,那種細密妖艷的文字,我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來的。這樣的文字,這樣的女人,確實值得粉絲狂熱追捧,也當得起男人專門開設以她名字命名的文學論壇癡情守候。后來,我在客棧做過幾期訪談,所寫的幾個人當中,和子夜歌是最不熟的,卻寫得最為得心應手。我一邊和她聊天,一邊寫文,兩小時不到就寫完了,自己一看,覺得文采飛揚。所以,我覺得文字是能激發文字的。</div><div>我同樣沒有趕上子夜歌狀態最好的時期。龍門客棧大約是子夜歌留給網絡文學最后的背影,這個時候,其實她已經不怎么寫文。客棧之后,這個曾經頗具實力的網絡寫手,寫作數量越來越少,寫作質量每況愈下。不久前,她寫了個文章,柴米油鹽件件羅列,竟然是一本流水賬了。我批評了她,她高傲地說,我只是記錄,記錄,懂嗎?說這話時,也不知道她心里凄涼不。也許不,文章畢竟只是文章。如今,她在單位負上了小責,策劃單位的文藝演出,出演白云黑土,聽莫文蔚,聲稱最愛劉若英,給我推薦《我很好》。</div><div>我最懷念的,是客棧的二掌柜仝仝。她同時也是我女兒最懷念的人,有很多次,女兒都和我問起她。仝仝現在完全離開了網絡,我若是在QQ上給她留一句話,很可能,要到一個月甚至更久后才能收到回音。</div><div>在客棧三掌柜中,仝仝是寫文章最少的,大約不超過二三十篇,其中,有一小半和我有點關系。一篇是《龍門傳奇》,在里面我是一個落魄潦倒的書生;一篇是一個影評,叫《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是我寫了一陣子影評后的跟風之作。還有一篇心情文字,云里霧里,可惜沒有保存,不然可時常看看,以解胸中紆結。</div><div>仝仝網名笑看風云,愛用一負劍俠士作頭像,其本人豪氣干云,極為仗義。有一陣,我女兒學習成績不好,我經常大發雷霆,把女兒一好罵。仝仝有一段時間堅持在網上輔導我女兒作業,鼓勵開導她。她是一個極優秀的老師,教育方法比我對路得多,我時常看著女兒一邊抹淚,一邊點頭。這情景,我不時想起。</div><div>仝仝據說在現實中活得如魚得水,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她是個滑頭。事實上,她待人接物非常實誠,甚至讓人覺得是傻大姐的熱心和缺心眼。有很多次,她很熱心地和我說到一個共同的朋友,言談之中,無不把自己當作大姐護著朋友,非常仗義地教訓我要如何如何。但我知道那個朋友對仝仝是很不屑的,我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把別人當傻子,嘆息說人家未必需要你的關心。她楞了一會,然后憐憫地說,你們在互相傷害。仝仝是個極聰明的人,只不過,她比別人更寬容大度,也更懂得如何與生活相處。有一次,她給我看了個網址,打開一看,是安徽青年報給她做的一個人物通訊。安青報的記者挺夸張,把仝仝夸得一朵花似的,儼然是一副青年才俊領軍人物的模樣。</div><div>三掌柜瓣瓣給我的感受,一直非常混亂。我和她,應該算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可以用幾個關鍵詞來概括:30年代、青石巷、旗袍、張愛玲。總之,就是一個文藝青年的范。而那時,我的網名叫一聲怪叫,從網名可以看出我當時的趣味。對那些虛文假式的東西,我都覺得裝,無法容忍,尤其討厭張愛玲,覺得她過于自私和沒有原則。為此,我們經常爭論。她又是個溫和而固執的人,很快就妥協,結束爭論,但想法從來不被改變。你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從出氣。</div><div>在我的印象中,瓣瓣熱愛古典雅致的文字,喜歡竹林、梅、雪、云之類的她認為充滿意詩意的詞匯,固執地拒絕日常的,帶煙火味的詞語。她的網名一直都是讀來口津生香的那類,我一直以為,她會一直這樣虛空高蹈下去,永遠不會改變。如同她永遠不會改變她對張愛玲的推崇,如同她永遠不會改變對自己的憐惜和愛。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終于肯為某個人,用了一個很生活化的詞作為網名,我知道,改變已經發生。無論如何,這是值得高興的,她不再是那個典雅的空心人,開始有了溫度。那么,剩下的,她必須學會承擔。子夜說希望我祝福她,是的,我祝福,希望她快樂,并且平安。</div><div>我和瓣瓣剛認識時,在論壇管理群,她說你加我吧,我加了,她拒絕,我又加,她再拒絕,如些三五次,我不理她了,她又跑來問我,怎么不加了?我氣惱地說不加了,她說,那再加一次,我就通過了。這讓我覺得,這個漂亮的女孩有著異常孤單的靈魂。</div><div>在龍門客棧做訪談時,我曾說過要給瓣瓣做一次。但做完幾期之后,覺得了無興趣,就暫停了。現在,龍門客棧已然消失,我再也沒有機會踐諾了。</div><div><br></div><div>2012</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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