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之風骨

a陽光

<h3><br></h3><div> 初冬，涼風瑟瑟，一個薄霧輕舞的早晨，我驅車來到平西湖公園，碧波盈池中靜立著密密麻麻的殘荷，蓮蓬枯黃，搖搖欲墜，水面上，淺黃色或枯黃色占據了葉面的大部分，偶爾少數的葉面存有部分綠色，但春日的翠和夏日的綠已經蕩然無存，這哪是“佳人映水猶含羞”的荷花？有的只是“簡影殘妝萎玉身”;沒有了“菡萏香清撲面來”的生機盎然，有的只是”寒塘瑟瑟落芳魂”，細細品味有一種生命的悲壯與凄美。</div><div><br></div> <h3><br></h3><div> 我忽然想起李白的一首詩：碧荷生幽泉，密葉羅青煙。馨香誰為傳？腦海已然活現一池碧綠泛清波，清風拂岸送荷香的絕世畫面……再看湖中凄涼失意、受人冷落的殘荷不禁有些傷感：干荷葉，色蒼蒼，老柄風搖蕩，減清香，越添黃，都因昨夜一番霜。我凝神思忖，細心打量眼前的殘荷，它不嬌艷，不嫵媚，不虛情假意，但清麗脫俗，情真意切，不屈不撓……我不由得陶醉于那殘荷卷邊，猶存點翠，老柄一把然錚骨凌凌，躍動幽香。哪怕紅顏不再，倔強瘦削的枝干依舊在風中搖曳生姿，即便被狂風折了筋骨，一半沉入水中，一半依然傲立在天地之間，永遠那么“亭亭凈植”。       </div><div><br></div> <h3>　　</h3><div> 畫家吳冠中晚年的時候畫了許多的殘荷圖，清瘦的枝葉、倒折在水中的暈影，筆墨的濃淡之間，總能讓人忘記秋天的蕭索，留住空靈縹緲的殘荷景象。面對滿池的殘荷，吳冠中總忍不住心中的驚喜，他說：“荷塘中大塊小塊葉片之交錯，曲線直線穿插之繁雜，連倒影也已被包圍進葉叢中，難分水上水下，似乎我只是葉底的昆蟲，迷途于花葉的迷宮。”</div><div>《紅樓夢》有一回講到大觀園中，寶玉嫌池中荷花衰敗，想叫人拔了去。黛玉見殘荷靜立池上，猶有風姿，趕忙對寶玉說：“我最不喜歡李義山（李商隱）的詩，只喜歡他這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偏你們又不留殘荷了。”</div><div>殘荷聽雨，在雨中漫步，在雨中回憶，撐一把油紙傘，停佇于茫茫人世間，傾聽著殘荷帶來的雨聲，朦朧中自有詩意。</div><div><br></div> <h3><br></h3><div> 殘荷，并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正承載著生命的重負，孕育著下一個新的開始。“芳心入夢待明春”，到了來年依然會開出高貴美艷的花。獨立池塘不自哀，到了來年依然會昂首向天，雖然現在“昔日嬌姿何處現”到了明年依然會縱藏情愫水云間。在盛開與衰敗之間，何必苦求留韻。</div><div><br></div> <h3><br></h3><div> 殘荷不殘，它的一生是完整的。它經歷過冬天的孕育，春天的滋養，在盛夏絢爛綻放，在深秋獨自凋零，一年四季，不過是生命的一次輪回。</div><div><br></div> <h3><br></h3><div> 人生也如此，將寂寞坐斷，才可重拾喧鬧；把悲傷過盡，才可重見歡顏；把苦澀嘗遍，就會自然回甘。翻看楊絳、張愛玲、杜拉斯、陸小曼晚年的照片……這一朵朵殘荷，有了隱忍卻更為讓人心動的風骨，那是光陰贈予她們的味道——歷經歲月摧殘，飽經了人世的風霜，臉上的光芒，卻更加灼灼。</div><div>                             </div> <h3><br></h3><div>                             陽光</div><div>                      2017年12月6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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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之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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