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木鐸可采詩 ------讀趙凱云詩集《豳州書》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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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2016年秋，隨陜西的幾位詩人去銅川市印臺區蘋果節采風，渭北的黃土高原開始逐漸隆起，一片片果林，大紅蘋果像出嫁的新娘，羞紅了臉頰、壓彎了花轎，在枝頭美滋滋地招搖，風兒里面糅合著果香，飄過來，很是愜意。我和詩人趙凱云初識，卻像老朋友一般沒有絲毫陌生感，童心勃發，啃著蘋果，做出夸張的表情，拍了一張很夸張合影。回來的路上，趙凱云送給我一套他的詩集《豳州書》，很厚重的上下兩冊。</h3><h3><br></h3><div> 回來了，按部就班的生活，生活里不完全是詩歌，還要柴米油鹽過日子，還要迎接煩愁和欣喜，夜晚，閑暇時就讀起來這部《豳州書》。</div><div><br></div><div> 豳州，一個古老的地名，唐朝時改作邠州，在今咸陽以北，東接銅川耀州區，北依甘肅正寧，南傍淳化，西臨平涼，是周王朝的發祥地，趙凱云就出生在具有著名歷史痕跡的彬縣，彬縣既是古豳（邑）、邠州，周王朝的中心王畿。由于讀書不精，我一直以為《詩經》里有關三秦大地的詩歌只有《秦風》十篇，我還曾經驚訝產生“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赳赳老秦，也會寫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圖景優美抒情細膩的篇章，沒想到《豳風》七篇就發源這里，我們張口就說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就在這里。自公劉東遷建都豳邑，到平王東遷洛陽，西周滅亡，這里一直是周王朝的活動中心，而秦襄公勤王有功，秦開始正式位列諸侯，經營周王舊地，漸漸地周王故土由姬姓變成了贏姓，可見《豳風》要早于《秦風》好幾百年。這塊厚實的黃土至今經歷了漢唐的輝煌，而今要說他的特點，作為一個外地遷居西安的我來說，除了他的厚實的文化積淀還有人心的包容，陜西人大氣不排外，有時候還羨慕外來人，他們把外來人看做“能行人”。</div><div><br></div><div> 有時候我在想，孔子編輯了《詩經》，作為編輯，他手上的稿件肯定很多，他老人家根據自己的好惡和編輯理念，刪減的肯定不少，他只選了305首，那些被他扔到紙簍里的詩歌要是流傳下來，我們的文化不知還要輝煌多少呢。那么剩下的詩歌哪去了呢？真的消亡了嗎？我看未必，各地的民間俚語、民歌歌謠，說不定就是那時候的詩歌或者跟那時候的詩歌有關呢。據說周王為了了解各地民風，設了采詩之官，采詩之官手里搖著木鐸，到各地去采風。木鐸，就是木舌頭的金屬鈴鐺，木鐸發出來的聲音不像金鐸那么刺耳，顯得柔和一些，而金鐸一響就尖利了很多，金鐸用于戰爭，指揮部的金鐸一響，戰鼓擂起，就開始沖鋒了。可見老祖先什么事都是有個講究的。采詩之官雖是代表官方，相當于現在的文聯作協吧，但是一般多有老弱擔任，很帶有現在公益崗位的味道，給你一個差事，讓你有飯吃，不像現在采詩之官有威嚴。閉上眼睛，想象一下，木鐸一響，人們圍了過來，老樹下，這個老翁說一段，那個漢子背一篇，古樸醇厚。有時候我在家里也能聽到樓下有搖鈴鐺的聲音，那聲音不好聽，也不是來采詩的，而是收廢品的。</div> <h3>　　一個詩人，他的故鄉就是他的胎記，他的筆下總會流露出故鄉的風貌。趙凱云的這部《豳州書》，就是獻給他的故鄉的，在《豳州書》里，他寫故鄉的傳說，故鄉的歷史人物，故鄉的山川河流，故鄉的風俗人情，故鄉的草木篝火，故鄉的現代生活，家族的苦辣酸甜。有飽蘸濃墨的激昂贊美，有小橋流水的婉約歌詠，有不動聲色的客觀呈現，有悲天憫人的大聲吶喊，有無力回天的無奈，還有淚光閃閃的嘆息。厚厚的黃土地，厚厚生活歷練，讓詩人百轉柔腸，融于筆下，一首首讀下去，我能感受趙凱云的心路歷程并被感動著。</h3><h3><br></h3><div>“大山無音，松鶴無言/歷史的風還未掠過，草木的淚水/就已落得稀里嘩啦”。（稷山，上閣詞的白骨之音）</div><div><br></div><div>“圖騰一樣的墓碑，攥緊靈魄的光/在滋長的稻谷里，在苦澀的蒿草里，死亡和永生”。（公劉邑，廟嘴坪熠熠的星輝）</div><div><br></div><div>“天哪，在你面前我甘愿被雷電擊倒/甘愿被神和蒼生責罰并救贖/甘愿把金剛一樣的頭顱低到黃土里”。（豳州，讓我緊握你奶水充盈的雙乳吧）</div><div><br></div><div>“走過的人請把腳步放輕點/飛過的鳥兒請把羽毛壓低點/游過的魚請把鰭劃慢一些”。（履跡坪懷姜嫄）</div><div><br></div><div>“有生之年，我必須張狂不羈一次/把名字、生活放低一次/把理想、人格放高一些”。（杜甫過邠州）</div><div><br></div><div>“在亙古的鄉音里，把故鄉的名字/遺落在迎風的村口”。（塵埃上的火焰）</div><div><br></div><div>“誰能嗑開這微小而堅硬的生命/誰就能找到隱藏日常的幸福和激動”。（麻籽）</div><div><br></div><div>“故鄉再窮，一樣愛著/娃娃再丑，照樣疼著”。（水窖）</div><div><br></div><div>“沒有誰能代表我/只有你厚實的胸膛上刻得下我的墓碑”。（柴村）</div><div><br></div><div>“失去故鄉的人尋找故鄉/有故鄉的人逃離故鄉”。（回不去的故鄉）</div><div><br></div><div> 詩歌寫到一定程度，文字技巧其實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懷，文字早化于心融于詩行，自然而嫻熟，讀著，你不自主的就被詩人的心緒感染。這本詩集《豳州書》立意廣闊，大氣磅礴，讀后我汗顏自己哼哼唧唧寫些活不起生不樂的狹隘文字，想想詩壇上的爭吵和互相貶損乃至腐敗，確實好笑，是嘲笑，是所有敬畏文字熱愛詩歌的詩人用作品文本甩給他們的警示。寫到最后，這篇讀后感“用心有木鐸可采詩”為題目，我看是不準確的，應該叫“唯有心鐸可采詩”，詩人是用心靈撞擊世界而發出來的聲音，盡管有時候很渺小，很無奈，但是，這是最真實的最誠摯的。</div><div> 《豳州書》還在繼續閱讀中。謝謝趙凱云！</div><div><br></div><div><br></div><div> 2016.11.26</div><div><br></div><div><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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