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 <h3> 賈平凹先生題寫《背饃》</h3> <h3> 作者母親</h3> <h3><font color="#010101"> 作者和其母親在一起</font></h3> <h3> </h3><h3><br></h3><h3><br></h3><h3> 背 饃(散文)</h3><h3> ·馬騰馳</h3><h3><br></h3><h3> 背饃這個詞,完整的說法應該是:背著饃當干糧,到離家遠的學校去上學。單說背饃,現在的年輕人肯定弄不懂是什么意思。那時候,農村孩子上學離家遠,近的十幾里路,遠的幾十里甚至更遠,不能在家吃飯,只能背著夠一個星期吃的饃去上學了。</h3><h3>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是從老家大張寨,背饃去禮泉縣城上的高中。</h3><h3> 學生宿舍是大通鋪,一個挨著一個鋪著自己的鋪蓋。每個人頭朝外,腳的那一方是墻,墻上有上一年級學生留下的掛饃的大木撅,木橛散失沒有了,洞眼還在,就自己找來一短截木棍,削尖一頭,砸進原來的那個眼里。掛在墻上裝饃的有黃帆布包,有土織布做的包,還有直接用包袱包著饃的,那五顏六色疙里疙瘩不同形狀背饃的包就在墻上掛了一長綹兒。把背饃的包掛在墻上,一是在高處,相對通風,二是怕老鼠偷吃。</h3><h3> 各人的家庭情況不同,背來的饃就不一樣。那時,縣北的經濟狀況較縣南要好一些,縣北同學背來的鍋盔饃就白,他們還帶來家里自制的咸菜、辣醬之類的調味品。縣南的我們背來的饃不但黑,還攪著玉米面,就饃的菜也少之又少。</h3><h3> 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干饃。學校灶上也賣八分錢一碗的湯面片,很少有人去買,那時,八分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來自農村的同學,舍不得吃,也沒有錢去買一碗熱乎乎地湯面片,滋潤一下干得能冒出煙來的腸胃。</h3><h3> 背到學校的饃,夏天,沒過幾天就長出了長長的綠毛。心細的同學還掰碎了,晾曬一下,大部分的同學,用手撥拉掉長綠毛就吃開了。到了冬天,饃凍得堅如石塊,掰也掰不開。記得有一次,中午吃饃時,兩個同學起了爭執,盛怒之下,其中一個把手里的干鍋盔饃撇了過去,正好砸在對方的臉上,干硬的鍋盔在他臉上劃出一個大大的血口子,血呼呼地往出冒。后來傷口好了,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我們還跟那位同學開玩笑,說那是“饃傷”。</h3><h3> 饃太干硬,只能用牙一點點地咬著吃。天寒地凍,學校一個小小的鍋爐,幾百學生拿著碗去接開水,還沒到跟前就沒有了水。我記得胡王村一個姓孫的同學跳上水泥水池子,用力去壓低水龍頭,接了不到小半碗的開水,受到了管灶人嚴厲地批評:“沒水就算了!胡弄啥呢!用那么大的勁去壓水籠頭,壓壞了咋辦?你能賠得起么?”沒有開水,只能干吃著饃,實在難以下咽了,就接了涼水,喝上一口,把堵在喉嚨口干燥得咽不下去的饃沖下去。</h3><h3> 我和南坊鎮的一個同學關系要好,他每星期從家里多帶了一份咸菜來給我,使我心里充滿了對他的感激。</h3><h3> 無以回報他,一個下午的課后,我步行到幾里外的縣城,用身上僅有的二毛三分錢,在副食品商店買了辣子醬提回來送給他。他很不高興地說:“你這人咋是這!花那錢弄啥!那么生份?算了算了!買回來就買回來了,咱倆一起吃!”到了晚上,他讓我一起吃,我說這是送給他的,借口嫌辣,我不吃。他堅決不依:“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愛吃辣子?快來,快來!一起吃!”那辣子醬,最終還是我們倆一起吃了。為了還他的情,有一天,我買了兩份的湯面片,端回宿舍,讓他吃一碗,他說:“唉!你呀!老記著那么一點小事。看來,你也實確是一個實誠人,讓人跟你不成為好朋友都難!”我不好意思地說:“沒有啥還你的人情,只有這么大的一個力負,以后真能混好了,這個情是要還的!”</h3><h3> 高中畢業,原本學習成績不錯的他,未能考上學而回了家。過了好多年,我回禮泉,偶然在縣城街道上碰見他,他自行車后邊帶著兩個筐筐賣家里的蘋果,倆人相見,非分親切,說了大半天的話。分別時,他裝了一大袋子蘋果,非要讓我帶走。我說:“我從外地回來,還要到蘭州去辦事,帶著不方便,你快去賣!我堅決不要!”拗不過他,我只好拿了幾個蘋果路上吃。那時沒有電話,更沒有如今的手機,各自為生活奔波著,分別后就失去了聯系。后來,托了好幾個人找他,只知道他一家去南方打工,沒有聯系方式。心里空蕩蕩,很是失落。我還是要繼續找他的,見了面,要好好地敘說敘說同學情,說起他每星期多帶給我的那一份咸菜,誠心地要表示對他的感謝!</h3><h3> 那時,學生娃背到學校的饃,是家里的精細糧。家里的大人們想著娃們讀書用腦,盡一切力量弄來麥面烙鍋盔饃,怕拿的饃不好,娃們的同學們看不起,笑話,而往往他們在家里干著繁重的體力活,卻吃著雜糧。每個星期要回去背饃,每到了星期六,忙碌著地里活的母親,還要在晚上緊張地給我準備一周要吃的饃。大鐵鍋,麥草火,廚房嗆得人進不去,特別是連陰雨天,柴草濕,濃煙滾滾,母親被嗆得一聲接一聲咳嗽著,被煙薰得睜不開眼睛而不斷有淚水流下。</h3><h3> 姨表妹晁煜在史德中學上學。高三那一年秋天,連陰雨下個沒完,道路泥濘不堪,踩下去是半腿的泥水。姨拄著棍子,穿著雨披,深一腳淺一腳趕到十幾里外,給她送了一個秋天的饃。窮苦艱難的生活,最容易激發一個的斗志與精神,晁煜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京的大學,畢業以后在北京參加了工作。她好學爭氣,業務能力強,工作干得風生水起。這么多年,姨父姨母被她接去北京住,她還在西安給他們買了大房子并進行了精心裝修,一切的一切都是非常地好。村里人說晁煜是姨“送饃送出來的大學生”。</h3><h3> 背饃上學,艱難困苦,但背饃上學的學子們沒有自暴自棄,沒有被艱辛困頓的生活壓倒,他們反而更加拚命地學習,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的營養。他們走向社會而往往具有了堅韌的忍耐力與堅強不屈的意志。背饃的經歷,歷練了他們應對困難境地的能力,多了更多的坦然和從容,有了遇到艱難險阻而從容不迫的精神 。</h3><h3> 跟有過背饃經歷的人閑時說起那段往事,他們都有很多的感慨,每個人都有一段自己的不同于別人的艱辛的背饃故事。我們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背饃的經歷使我們理解了一個成語: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普通的我們,盡管我們沒有多大成就,但我們不斷地努力著奮斗著,使自己變成一片瓦一塊磚而有益了這個社會。</h3><h3><br></h3><h3><br></h3><h3><br></h3><h3> 2017年11月2日于馳風軒</h3> <h3>敬告:散文《背饃》版權所有,公眾號或其他平臺所采用需經作者本人同意授權。</h3> <h3> 拙作散文集仍繼續在先期的收錄作品與排版校對之中,感謝賈平凹老師提寫書名。[咖啡][玫瑰]</h3><div>感謝于國良先生提供了我前兩年散失的幾篇作品并親自送來,難得一片真情![抱拳][抱拳] </div> <h3></h3> <h3> 作者簡介: 馬騰馳,禮泉人。出版有雜文集《跋涉者的足跡》,散文集《山的呼喚》,也獲得報刊各種獎項,不值一提。喜愛文字,閑來寫寫一樂,而已,而已。</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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