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烏孫古道

鏡與夢的天涯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在"鏡與夢的天涯"的夢境上扎上一針，滲出的淡藍色夢想，便可以為其一生的行程著色。任何行路上的真實色彩，都會被這心路的藍色、薄霧中的藍色幻化成為一種無法拒絕的誘引。空間便喪失地理上的位置，時間將懶散地化為一縷幽香。串起行程和文字，感受心靈深處共鳴的悸動，與大自然同行，前路是去往夢想的行程或是夕陽中向家園的回歸。—寫在"新疆烏孫古道徒步穿越"行記前。</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團隊人員：南山、星沉、熊孩子、鏡與夢的天涯</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路線強度：每日需重裝徒步8-12小時左右</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路線類型：6日重裝穿越</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行程距離：130公里左右</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爬升高度：4500米左右</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活動級別】限制級8.5級徒步路線</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徒步級別：★★★★★★★★☆</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風景指數：★★★★★★★★★☆</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難度：★★★★★★★★☆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危險度：★★★★★☆</span></h3> <h3>離國慶假日去新疆烏孫古道徒步穿越有二十多天的時間了，現在才開始寫這篇徒步行記，一是從新疆回南京后一直在忙自己的家事和工作的事情，二是竟然一直沒有想把整個穿越行程以及思緒心跡記錄下來的沖動。我知道，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文字難免枯燥，敘事寫物也不會生動，但之所以還是要寫出來，主要原因還是當初確實答應了一起去的伙伴會寫一篇此次行程的后記。</h3><h3> <br /></h3><h3>那就寫吧，既不要覺得勉為其難，也真真切切地寫點感受。</h3><h3> <br /></h3><h3>思緒就從我們團隊成功穿越出山的時候開始氤氳吧。那天我們一行四人渾身濕透地走出了最后一天行程里蜿蜒奔騰幾十公里的山谷河道亂石灘涂，已經根本記不清或蹚或涉或爬或游過了多少遠處冰山化下的雪水匯成的溪流，那種徹骨的冰冷早已經麻木或被勝利出山的豪爽掩蓋。</h3><h3> <br /></h3><h3>可這種豪爽也沒有延續多久，先是被在出山口等車時候一陣大雨澆淋，整個人都在冰冷里瑟瑟發抖，又是大風，又是大雨，預約好了接我們去庫車火車站的小車又遲遲不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流浪乞丐。好不容易熬到接我們的車來了一路顛簸去往庫車，經過一陣暈睡和一頓路邊狂餐后心情好轉起來準備開始接受有人世界的美好時，卻被手機朋友圈里和我們差不多時間穿越烏孫古道有人貼出的帖子說本次烏孫古道穿越過程中兩個驢友失去了生命的消息徹底澆滅。（后來大致知道是死了一人傷了一人，可能再加上連續的暴風雪天氣，烏孫古道穿越的起始點地區特克斯縣城旅游局也發布了禁止穿越的公告）</h3><h3> <br /></h3><h3>瞬間，大家都沉默不語了，心情沉重、難言滋味。盡管我們知道，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本身就是一些戶外探險活動具有的特點。而烏孫古道，就是這樣有可能讓人隨時發生生命危險的戶外活動項目。（就像我們曾經走過的鰲太穿越路線一樣）隨行的南山就當即列舉了幾個在烏孫古道穿越時候發生意外事故失去生命的事例。</h3><h3> <br /></h3><h3> <br /></h3> <h3>那烏孫古道是怎樣的一條穿越路線呢？明知有很多危險和影響人身安全的不確定因素我們為什么還要過來進行穿越呢？</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烏孫古道】</span></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百度解釋】</span>：烏孫古道北銜準噶爾盆地，南控塔里木綠洲，是貫通天山南北的咽喉，歷史上許多游牧民族都要爭奪這塊寶地。公元前的漢武帝為了與烏孫結好而對抗匈奴；隋唐時期西突厥控制天山統治塔里木盆地；唐代西征突厥及與突騎施的交好等，都是通過烏孫古道來實現的。</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戶外描述】</span>：烏孫古道的歷史非常悠久，但不為人知，所有的信息以及他的歷史原貌都是通過驢友對此線路的沿途景色的傾倒而慢慢讓人得知。作為國內"骨灰級"的徒步線路，吸引著國內外的眾多戶外愛好者前往，整條徒步線路景色層染疊嶂，極具視覺沖擊。毫無保留的展現了新疆不可復制的壯美景色。</h3><h3><br /></h3><h3>烏孫古道、狼塔C線、夏特古道，是新疆最為知名的三條頂級的徒步線路，對愛好徒步的人群具有極大的誘惑力。每條古道都有數百年滄桑的歷史，在這些需要跋山涉水才能通過的古道上曾經走過屯墾戍邊的軍人、負笈西游的僧侶、遠托異國的和親公主，還有那些逐水草而居的牧人...</h3><h3><br /></h3><h3>烏孫古道就像一個待嫁懷春的少女，養在深閨人未識，她有著天使般美麗的容顏，那山那湖對我們的引力是本能難以抗拒的。當年解憂公主的女兒弟史公主從這里翻越天山遠赴天山南麓，嫁給年輕的龜茲王，用愛情的力量，使龜茲成為西域36國之中與大漢最為親密的友好之邦。因著王子與公主的愛情，烏孫古道，充滿了柔情。我不信有天堂，但分明就有走進天堂的感覺，天堂湖不過是一面湖水，但是從它身邊經過心就真能被她的溫柔所打動。烏孫古道，明白她的心需要一個過程...</h3><h3><br /></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行程安排】<br /></span></h3><h3><br /></h3><h3>Day 1：9月30日，伊寧市某賓館集中；</h3><h3>Day 2：10月1日早5:00租車出發前往特克斯縣瓊什庫臺牧業村（徒步起點）全程約190公里，用時5.5~6小時；14：00瓊庫什臺村出發至包扎墩達坂下海拔2850米處小木屋營地，行程15公里，上升約850米，用時5~6小時；</h3><h3>Day，3:10月2日早8:30出發由小木屋營地---包扎墩達坂（海拔3660米）---科克蘇河邊小木屋營地，上升約700米，下降1600米，行程約20公里，用時9~10小時；</h3><h3>Day 4：10月3日早8:30出發，經溜索過河---阿克布拉克河谷---第二草原站，行程約25公里，上升約700米，用時10~11個小時；</h3><h3>Day 5:10月4日早9:00出發，第二草原站---天堂湖湖尾，行程約15公里，上升約500米，用時5~7小時；</h3><h3>Day 6:10月5日早9:00出發，天堂湖尾----阿克布拉克達坂（海拔3850米）--博孜克日格河谷2850米小木屋營地，行程20公里，上升750米，下降1000米，用時9~10小時；</h3><h3>Day 7:10月6日早八點出發，博孜克日格河谷海拔2850米小木屋營地---黑英山鄉，全程約40公里，下降1000米，用時12~13個小時；</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團員介紹】</span></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南山</span>：私營企業主。內心沉穩偶爾沖動、謀事有主見行事見章法，臉上有歲月的刻畫，條條屢屢皆是故事。具智慧、小悶騷、有大哥風范。</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星沉</span>：南理工博士、軍工企業捧個神秘飯碗，偶爾談及工作神秘兮兮，其實不用說、咱也聽不懂。敏感謹慎、患得患失、有知識分子典型的憂患意識、做事認真做人熱情、行為端正內心亂騷、戶外路線規劃設計的好手。</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熊孩子</span>：我東南大學的小師弟。畢業不久剛加入創業團隊。健壯敦實不輸虎豹、笑容燦爛助人為樂、90后、內心有天地行事見個性、經常慫小星星開口就是你個二厘米。天生運動好手，穿越路上遇鬼殺鬼遇神殺神，2017香港100公里越野賽銀獎得主、內心狂騷只說不做、現單身在征友。</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鏡與夢的天涯</span>：學經濟學的無能博士、國營企業打工謀生。自以為是無才有德、走了三十多個國家去過五大洲到過南極有點小故事會喝點小酒，戶外運動混吃混喝"混賬"不混蛋。</h3> <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裝備說明】</span></h3><h3><br /></h3><h3>1、徒步裝備：沖鋒衣褲、速干衣褲、抓絨衣（輕薄羽絨衣，營地穿）、高幫防水登山鞋、涉水鞋，戶外吸濕排汗襪3雙以上、遮陽帽、手套、太陽鏡、防曬霜、潤唇膏、登山杖2根、護膝、雨披。</h3><h3>2、餐具：爐頭、套鍋、高山氣罐4個、保溫水壺</h3><h3>3、露營裝備：睡袋（-15°）、帳篷、背包（60升以上）、防潮墊</h3><h3>4、照明：頭燈或電筒</h3><h3>5、重要證件身份證件，少量現金；</h3><h3>6、洗漱用品，垃圾袋，手紙</h3><h3>7、相機、手機、電池、移動電源；</h3><h3>8、藥品、6天徒步餐食。</h3><h3><br /></h3><h3><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備注</span>：我們一行四人帶了兩套鍋，氣罐是伊寧租車師傅提前準備的。在于之前悠久的"混賬"歷史，這次我和星沉繼續"混帳"，雖然我要忍受他引以為傲的腳臭和毫無顧忌的放屁，他要忍受我一到戶外晚上失眠每夜最多睡兩個小時翻來覆去的折騰。這個鳥人還要和我斤斤計較，帳篷一分為二，他背帳篷衣我背帳篷桿。南山帶了個超級吊炫的單人帳篷，分內外兩室，內室為臥房外室為客廳；熊孩子老式帳篷，大而重，不過沒關系，年輕力壯肌肉發達豪氣沖天背得起放得下。食物五花八門：各種牛肉、方便面、肉醬、巧克力、各種干果、老干媽、糊辣湯、肉罐頭、山之屋、榨菜等等（因為吸取之前去鰲太的經驗教訓，吃多了草無肉無腥死去活來，南山和小星星說這次要多帶肉，否則歇菜。最后帶多了，每天只能不停的丟棄減負）</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一天】<b>挑戰</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r /></span></h3><h3>10月1日早5:00租車出發前往特克斯縣瓊什庫臺牧業村（徒步起點）全程約190公里，用時5.5~6小時；14：00瓊庫什臺村出發至包扎墩達坂下海拔2850米處小木屋營地，行程15公里，上升約850米，用時5~6小時；</h3><h3><br /></h3><h3>昨晚，選擇不同出行方式的四人在某酒店匯合，一夜無事，睡眼惺忪中起床洗漱整理出發，等約定的租車師傅到了再上車直奔本次烏孫古道穿越的起點—特克斯縣瓊什庫臺牧業村。</h3><h3><br /></h3><h3>車子是一輛半新半舊的越野SUV，師傅還帶了老婆孩子，加上我們四個人車里還是覺得很擠，倒是暖和，十月份新疆晚上的天氣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寒氣襲人。車內開了暖氣加上人擠人的溫度和行程開拔前的熱情，內心倒是滿滿的溫暖。想著籌劃了幾個月的徒步行程終于揭開了簾幕，四個人的眼睛和話語里都充滿了激情。</h3><h3><br /></h3><h3>而此時車外的天際，星空浩瀚，冷月無聲。</h3><h3><br /></h3><h3>是的，我們都是戶外徒步運動的愛好者，喜歡大自然的廣闊天地、渴望遇到原始純凈的美景、向往自由自在的穿行、無拘無束地探索和直達內心的思考。</h3><h3><br /></h3><h3>我們都知道旅游和旅行不一樣，如果辟開運動分類的關系，戶外里面的徒步穿越又和單純的旅行不一樣。旅行比旅游多了思考多了對人文世界的理解認識，而徒步穿越者大多數有旅行的成分更多的卻是行程中對生命意義的自我覺悟和人與自然、人與世界關系的主動思悟。它的最大特點是通過挑戰自我來重新定義對大自然的認識和對生命的感悟。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或者大多數人只是為了挑戰自我來肯定自我，進行一種特殊方法的自我修煉來提升自己身體的素質和精神狀態的積極向上，甚至很多人也僅僅是為了炫耀身體的力量可以到達別人到不了的地方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不尋常風景而自我陶醉去獲得別樣的滿足感。而我知道我肯定不是這些，我更多的是為了悟道和更深的理解大自然的同時更深的了解自己。</h3><h3><br /></h3><h3>對我個人來說，相比起簡單的旅游或者旅行，荒野徒步和無人區穿越更有靈性，原始狀態的自然環境使孤獨變得更加純粹，遠離了世俗的秩序，人們會自然而然追尋起自我的真實。我一直認為，徒步行走與思維密不可分，是開啟心靈的密鑰：在徒步穿越中思考，在思緒漫游中徒步。徒步成為我經由身體探索世界，任由心靈漫行并追尋自我、面對世界的一種特殊的方式。</h3><h3><br /></h3> <h3>車子在星月漸稀、晨曦微露之時開始進山，一路顛簸著在盤山路上行駛，此時的海拔已經2千以上了，天光大亮，晨陽初始，正好前兩天剛剛下了大雪，目光所及之處，森巒起伏層層疊雪，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大家都興奮起來，南山的手機更是時豎時橫拍了個手舞足蹈酣暢淋漓。</h3><h3><br /></h3><h3>不久車子就開到了此次徒步穿行的起始點瓊庫臺什牧業村，村莊不大，十幾戶人家的樣子，住著的大概都是放牧的牧民。我不知道村莊以前的樣子，現在這個坐落在大山深處仿佛與世隔絕的小小山村卻是家家可住宿戶戶皆酒食，可能這幾年戶外熱的風潮在揭開烏孫古道神秘面紗的同時也把市場經濟的商業開發潮帶了進來。就像原始純凈的大自然在遭到了人類的進駐和開發利用時候是喜是悲的結局讓人難以預料。這樣的結果不由讓人惆悵、微微的不安，就像自己是個小偷，偷偷的偷了別人東西一樣心里起了羞慚。人類應該怎么利用自然資源合理開發并和諧共存永遠是一個在路上的問題。</h3><h3><br /></h3><h3>告別了租車師傅一家三口，等會穿過村莊，再往前走就要開始真正進山了，就不再有真正意義上的適合人類出行的道路，就需要靠衛星軌跡圖沿著軌跡和驢友踩過的野徑前往大山深處了，就要開始一段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的無人區徒步行程了。</h3> <h3>在村口的一戶人家稍微休整后終于背起了40斤左右的登山包，拄著登山杖邁開雙腳離開村莊，此次烏孫古道徒步穿越的行程真正開始了。</h3> <h3>陽光熱辣白光耀眼，一開始還輕輕松松有說有笑心情舒暢，初始的路上積雪開始慢慢融化，長滿小山坡的松樹上不時被風吹落的雪花??飄飄灑灑掉落下來，別有一番美麗；雪花掉在人的頭上灑落進脖子里一陣清涼更增添了情趣。<br /></h3><h3><br /></h3><h3>一路行走，輕松愉快，遇上了和我們差不多時間進山的一路人馬，一行七八人，清一色鳥裝備，有男有女，簡單交流后得知團隊來自北京，其中有夫妻二人還帶著一14歲的孩子。哇，這個就厲害了，小孩確實看上去稚氣未脫，但是長得人高馬大，像個大人樣子，也背個大大的圓桶狀的鳥包，不多話憨憨地跟著父母后面亦步亦趨地走，可這是烏孫哦！小小子也太厲害了吧？不過行程剛剛開始，不由隱隱地開始為這孩子擔心。卻突然想起了鰲太穿越時路途上碰到的那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背微駝、穿著一雙舊得泛黃的解放鞋，拄著樹棍，滿臉四下交錯的皺紋，深情專注腳步扎實，身邊跟著一個年輕人。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驚訝的我好一段時間沒合起嘴來。滿耳聽到的是一聲一聲樹棍扎在石頭上的回音，鏗鏘有力……一時思緒便有點迷糊，腦子就昏昏沉沉，像回到了某個久遠的時代，整個人恍惚起來。</h3><h3><br /></h3><h3>可慢慢的，考驗和挑戰真正開始了。首先就是臟。輕松走過松樹林后開始緩慢爬坡，太陽光變得越來越強烈、負重的情況下額頭開始冒汗，前兩天下的厚厚一層雪也完全融化，路開始變得泥濘，眼前是一望無垠通往遠處的爛泥地。緩緩上坡，零零散散長著松樹，左邊是往上的山坡右邊是往下的山谷，沒有任何捷徑可走避無可避，深一腳淺一腳登山鞋全踩在爛泥窩里，拔起來費力跨出去濺泥。一開始還小心注意沖鋒褲的褲腳不要被弄臟了，時間一長早已經顧不得是不是爛泥弄臟了褲子，而是怎么走都感覺走不到盡頭，今天晚上的第一個露營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達。衛星軌跡顯示宿營地還在極遙遠的地方。</h3><h3><br /></h3><h3>感覺翻了無數個小山坡，可又無法走快，一路依然還是爛泥水坑。好心情早已經變成了無言的沉默，四個人的隊伍也逐漸拉開，北京隊也被打散，我夾在了北京隊前面兩個人的隊伍里，小星星開始跑得鬼影也不見了，本以為第一天行程輕輕松松就能搞定，誰知道大部分力氣被爛泥路消耗得精光。</h3><h3><br /></h3><h3>突然想起前幾天看到過網上有一篇行記叫做《烏孫磅礴走泥丸六日重裝徒步游記》（2017.8.20-8.25），我還在后面做個評論點過贊，雖然這名字定位的"游記"用詞或對徒步的概念我有不同意見外，對文字里自我挑戰的勇氣和勇于自我突破的精神是認同的。現在看這個標題名字中"烏孫磅礴走泥丸"的句子對于今天的行程來說確實貼切，走到現在都在和一路的爛泥較量身心俱疲，像條荒野里奔跑了一天瘸了雙腿的野驢奄奄待斃。行程走完才發覺，烏孫古道的徒步穿越過程其實跟引用的毛澤東的那首著名的《七律·長征》："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非常像。走泥丸、爬雪山、過溜索、渡溪河應有盡有。</h3><h3><br /></h3><h3>更糟糕的是太陽開始落下去了，隨之溫度卻急劇下降，很快就在零度以下，眼看著泥濘地在起一陣薄薄的冰晶，可踩下去還是一陣爛泥。我是容易出汗的體質，汗流浹背在溫度急劇下降情況下的結果是，沖鋒衣里面被汗浸濕的速干衣不是迅速排汗速干，趕不上溫度下降的速度，速干衣迅速的變成了速凍衣，像冬天里套在了身上一件薄鐵衣，渾身冰冷，人像掉進冰窟窿一般瑟瑟發抖牙關直顫。背包也開始覺得沉重起來，人的意識真正開始有點僵硬。</h3><h3><br /></h3><h3>我知道，第一天就被烏孫古道的艱難狠狠打臉了，清楚地意識到烏孫古道的挑戰開始了，人與自然的斗爭，與自我勇氣的較量開始嘎嘣作響。沒有別的辦法，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堅持。這恰恰也是戶外活動最需要的品質，底下才是意志力的較量。必須隨時讓自己下定決心爬也要爬到目的地去，在爬不到目的地之前絕不允許自己放棄，哪怕就是要去死，也不許半路咽氣，也必須到達目的地再閉眼。要視所有的困難都是魔鬼，而只有勇氣、堅定的信念和堅毅的力量才是降伏魔鬼的降魔杵。這些，大多數玩戶外的人都知道，這就是戶外運動的秘密之一。</h3><h3><br /></h3><h3>星月初現的時候，翻過一個小山坡，再跨過右邊山谷里溪流上的木橋，前面山下坡的雪地上看到已經有人搭起了帳篷的宿營地。遠遠的就看到小星星在一塊空著的雪地上招手，營地到了。</h3><h3><br /></h3><h3>是的，營地到了，這就是包扎墩達坂下海拔2850米處小木屋營地。也確實有一間小木屋，只是里面的空間早就被先到的一個團隊占了地方，其它后到的人員只能把帳篷??扎在山腳下空曠的雪地上。此時，風聲凌厲，天寒地凍，人幾乎快要凍成冰塊，腦子里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搭好帳篷，一頭扎到在睡袋里。而待在一旁比我早到營地二十多分鐘的小星星長長瘦瘦的軀體歪歪斜斜抖抖索索地插在雪地里，頭頂著一頂日本鬼子式有屁股簾的帽子，長長的帽兜隨風飄舞，整個人也凍得像一桿狂風里呼啦啦直飄的破旗幟。</h3><h3><br /></h3><h3>我們搭帳篷的時候，南山和熊孩子也到了營地，北京的團隊也陸續到了，身邊扎營的還多了一個深圳的團隊，也是有男有女十幾個人，是一家戶外公司組織的，其中有一個領隊帶隊。于是乎營地里開始熱鬧起來，一群人開始安營扎寨埋鍋造飯，一時間，食物的味道彌漫開來，還有深圳團隊燃起了篝火，里邊夾雜了干干的馬糞味道，空曠的營地上有了人間氣息。我也在南山的一杯熱咖啡里回暖活泛過來。是的，帳篷外的天氣越來越冷，星空越來越亮，一輪下弦月清冷冷的掛在天邊。而帳篷內的小星星鼾聲如雷，我的老毛病卻如約而至，怎么累也不能讓我睡著，腦子無比清醒。我知道這里已經是無人區，再往里走上一天，開弓就無回頭箭，無論發生什么都必須堅持到底，從北疆的這里走到南疆的出口，每一步，都要滿懷真誠、勇氣、堅定和希望。</h3><h3><br /></h3><h3>這一夜，小星星一直酣睡，沒有放屁。這倒是奇跡了。阿彌陀佛。</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二日】<b>堅持</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r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計劃行程：</span>早8:30出發由小木屋營地---包扎墩達坂（海拔3660米）---科克蘇河邊小木屋營地，上升約700米，下降1600米，行程約20公里，用時9~10小時；</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實際行程：</span>早9:00出發由小木屋營地---包扎墩達坂（海拔3660米）---科克蘇河邊小木屋營地，上升約700米，下降1600米，行程約20公里，用時14小時左右。</h3> <h3>今天的行程會達到整個烏孫古道穿越的第一個挑戰自我的高潮，因為要翻越第一座海拔3660米的達坂：包扎墩達坂。</h3><h3><br /></h3><h3>我是昨晚快凌晨時候才在翻來覆去的掙扎里迷迷糊糊睡著的，卻又很快在清晨帳篷外其它團隊收營拔寨的嘈雜聲里醒來，天上的月亮猶在，高高掛著，超然物外。早上的氣溫尤其低，睡袋卻很溫暖，我們幾個人都有收營比較緩慢的習慣，這個時候從溫暖的睡袋里爬出來確實需要些勇氣。</h3><h3><br /></h3><h3>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覺得餓，沒有食欲，之后起來后喝了袋麥片，各自拆了帳篷整理好背包，開始爬山。</h3><h3><br /></h3><h3>前面幾小時的路一路緩坡漸漸往上，不會覺得很累，氣溫很低，路面的泥濘全被凍住了反而好走。海拔開始越來越高，積雪開始厚起來，直到完全走在了厚厚的一層積雪上面，但是越來越難走，每一步腳都會陷進雪窩里面難以拔出，有時又很滑，左右搖擺一不小心容易摔倒，需要靠登山杖去努力保持平衡。可登山杖往往會插到積雪下面的巖石縫隙里面，造成更大的不平衡，花費很多無謂的力氣。</h3><h3><br /></h3><h3>極目四望，滿眼都是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峰，后人跟著前人踩下的腳印逶迤前行，每人都會根據自己徒步的習慣節奏來分配體力，慢慢地幾支徒步的隊伍就被完全打散，零零散散的形成一支新的細長的隊伍直通向高處的天邊，依稀能看到天邊那個地方有座雪山???高聳入云。</h3><h3><br /></h3><h3>問題就出在不專心走路一直在不停的東張西望，時不時還停下來拍照，這樣就必須動不動就要加大力氣加快速度趕上前面的隊伍，在一處雪特別厚的地方因為沒有依循前面的腳印整個左腳踩在了石頭縫隙里，腳踝關節處重重的的扭了一下。本來這個地方就有老傷，一陣劇痛襲來身體直接就摔倒在了雪地上，好幾分鐘時間我沒有敢動一下，此時只有腳踝處連續的劇痛和額頭上冷汗直冒的感覺異常清楚，心里有個巨大的問號冒出來：不會有事吧？</h3><h3><br /></h3><h3><br /></h3> <h3>幸虧沒事。但是疼，坐在雪地上檢查傷勢，腳踝處腫了起來。休息了一會開始一扭一拐的走，每走一步都是鉆心的疼，又是一頭的冷汗直冒。可沒有別的辦法，沒有任何后退的理由和可能，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堅持是唯一的選擇。只希望早點好起來，一邊自我祈禱一邊繼續往前走，慢慢的，前面高聳的達坂就在眼前了。</h3><h3><br /></h3><h3>山腳下聚集了一群馬??。整個烏孫古道穿越的運輸工具就兩種，一種是人的雙腳，另外一種就是新疆當地維吾爾族牧民的馬匹了。古道徒步穿越的驢友也分兩種，一種就是重裝徒步全靠雙腳走，還有一種就是租用牧民的馬匹，全程行李用馬托運，人有時候也騎馬有時候輕裝跟隨。新疆自古以來就是出良馬的地方，早在2000多年前，漢武帝把烏孫馬稱為"天馬"。后涼創建人呂光贊譽龜茲(今庫車縣)馬為"天驥龍麟"。《北史·高昌傳》說，高昌國(今吐魯番)也出名馬。民間還傳說，巴里坤馬是神馬的后代,名"胭脂馬"；焉耆馬是龍的后裔，有"龍駒"之稱。由此可見，新疆各地都有品種優良的馬，這在其他省區是少見的。李白就曾為烏孫馬作《天馬歌》云："騰昆侖，歷西極，四足無一蹶。雞鳴刷燕脯秣越(晨起從河北出發，傍晚在江浙喂馬),神行電邁躡恍惚。"可見那時烏孫馬在人們心目中是何等神俊!</h3><h3><br /></h3><h3>這群山腳下的馬大概有十多匹的樣子。都是當地牧民用來給穿越烏孫古道的驢友馱運物資的，也在翻越很高的達坂或跨越很深的河道時候用來坐人。費用不菲，看租用的時間和路程計算不同的租金，一般一天的話一匹馬在一兩千元左右。</h3><h3><br /></h3><h3>腳疼在延續，背包四十多斤，冷汗涔涔，每走一步都很艱難。眼前高高的達坂翻越的話估計在一個半小時左右，能不能支撐？或者原地休整等著腳踝消腫？想來想去硬撐著爬山的話不是辦法，那只會帶來無法想象的后果。原地休整的話也不是辦法，第一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第二也不能拖累整個團隊的行進計劃。左思右想決定租馬先上達坂再在峰頂上面等他們三人，利用這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把腳傷休整好。</h3><h3><br /></h3><h3>便開始找馬幫的牧民，正好還有一匹空馬，討價還價最后200元送到達坂頂。連人帶包上了馬，二十多分鐘就到了達坂頂，但是過程驚險。馬匹本身高大，山峰陡峭，被馬匹和驢友踩出來的山道狹窄崎嶇，又鋪滿了厚厚的干雪，馬匹每邁出一步都伴隨一聲響鼻有時候還咻哩哩的嘯叫，騎在馬上很難保持平衡，只覺得身體亂搖背包亂晃，隨時都會摔下馬來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雙手牢牢抓住馬鞍隨著馬背顛簸，腦子里不時想著萬一馬失前蹄那就小命休也，遺言也來不及說一句，小星星還欠我幾元錢呢真要是現在摔死那就虧大了……</h3> <h3>本來打算在達坂頂等隊友的，上了達坂頂才發覺此地不宜久留，海拔已經3660米，刀子一樣的大風會瞬間把你割得體無完膚。便找了一塊大巖石擋風，在腳踝處噴了藥，感覺疼痛的感覺沒有之前那般強烈了，遂一步一挪往山下走。沿著右手邊的山巖往下橫切，依稀是一條被人踩過的路。走了十幾分鐘之后才知道走錯路了，前面根本就沒有人走過的腳印，掂著腳往山下看，遠遠的看到有一隊人在往山下走，可折回頭去那邊的話，又要花費很多時間。一邊懊惱一邊自責自己粗心大意一邊試探著開辟新的路。剛開始山頭上的雪還很厚，一路跌跌撞撞滾滾爬爬斜插下去竟然殊途同歸回到了地圖航跡上。又走了十幾分鐘，發現雪越來越薄漸漸的變成了一塊塊濕地，濕地上到處是縱橫交錯的溪流。一塊空地上遇到了深圳的那隊人馬正在休整，團隊的人也沒有聚齊，先到的人在等后面的人。</h3><h3><br /></h3><h3>我也找了塊干石頭坐下，補充了水，就是身邊溪流里雪山上融化的雪水，無比清冽甘甜，兌了補充能量的寶礦力后別有一番風味，很奇特難忘的味道。再吃了點牛肉和干果，太陽高掛，帽子擋在臉上躺在石頭上曬太陽別有一番美意，反正也對腳踝處的疼痛感麻木了，吃飽喝足就想睡覺。也不知道此時小星星、南山和熊孩子怎么樣了，有沒有爬到山頂？小星星兩腿旗桿一樣長估計爬的飛快，熊孩子能力在那擺著自然敦實有力的走，南山的毅力大吼一聲肯定能通到地心，剩幾只腳趾估計也能上山。所以想想就不擔心了，看著深圳團隊有人開始起身背包往下走，想著還是山腳下去等他們吧，也起身背包上路。</h3> <h3>今天的行程是海拔上升約700米，下降1600米，行程約20公里，用時9~10小時。前面的計劃只是枯燥的數字，沒有什么溫度。現在在行進的路途上，這些數字突然有了生命，像一個個小獸一樣從我的腦子里蹦出來，開始各種搗亂。</h3><h3><br /></h3><h3>海拔上升約700米就已經花了四五個小時，感覺一直在那爬啊爬啊爬啊爬，像只永遠在那爬行的爬獸，越爬越高越爬越慢越不知最高的峰頂在哪。又是在山的北面氣溫極低，四周冰天雪地凍得不行，唯一個"冷"字了得。現在下山了朝向山南，太陽高掛，白光灼熱，越往下走越像黃土高原。放眼望去，荒原寂寂四野茫茫，右手邊是越來越深的峽谷，左手邊全是荒草叢生的山坡，空氣極端干燥，嗓子里要冒出煙來，只能不停的喝水。唯一個"燥"字紅通通的在身子里燃燒。更糟糕的是，終于知道下降1600米意味著什么了！意味著怎么走也走不到的盡頭，今天的目的地是要從海拔3660米直接下降1600米直達大山最深處的峽谷，才會有計劃的明天行程中無休止地過河。于是就不停地往下往下往下，特別是距離峽谷還有幾公里的一段路，就是六十度左右往下的角度，腳步根本收不住，整個身體不由自主隨著重心下跌往下飛奔，像只塵土飛揚里逃命的公鹿。</h3><h3><br /></h3><h3>風景卻與昨天有別，越來越荒涼越來越蒼茫越來越渾厚越來越博大。極目四望，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無邊無涯，亙古荒涼；山似龜蓋，逶迤連綿，荒煙蔓草，荒原漠漠。時間仿佛是靜止的，悲傷卻在內心四處彌漫。我知道，這種悲傷是人類本能的前世今生與生具有的"鄉愁"。是哲學里對生命意義永遠也回答不了的問題，是生死輪回里永遠的情感黑洞。</h3><h3><br /></h3><h3>很多時候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喜歡從城市走向郊野并逐漸走向荒野，朝九晚五的時候總在期待浪跡天涯。也許這就是人的本能里的兩個面，既是群居動物喜歡熱鬧又是孤單個體拒絕接近。總在這樣的矛盾中糾結，糾結中掙扎，無休無止不停不息。我想，現代社會里的你與我，朝九晚五和浪跡天涯，也許都是人生該有的狀態吧。</h3><h3><br /></h3><h3>我是在那最后一段通往谷底的半坡黃草地上迷迷糊糊睡著的，頭頂上的天空極藍沒有絲毫雜色就是一味的藍，不時會有只鷹盤旋著飛過，太陽耀眼紫外線極強，光線投射在遠處高高矗立的天山雪峰上光線折射回來極其璀璨奪目，而腳下就是深深的大峽谷，谷底水流奔騰的聲音越來越響，而周邊的世界卻靜極了，沒有一絲清風，只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響。</h3><h3><br /></h3><h3>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個時候，我在南極天堂灣的冰雪世界里躺倒，同行的所有男人都脫掉上衣，讓南極的紫外線為皮膚涂抹上一層古銅色。天空的藍是百分百的藍，大地的白是百分百的白，而大洋里漂著的是已經上萬年時間了的夢幻般的藍冰，萌愚的巴布亞企鵝扎煞著翅膀，就在五米開外呆望你，散發出清涼的臭哄哄的味道。也是這樣閉著眼睛，周圍一絲風也都沒有，世界如同靜止，隱約只聽得到企鵝與賊鷗的叫聲，還有遠處隊員們的低聲交談。</h3><h3><br /></h3><h3>是啊，世界如此之大，而人類如此渺小。我想這就是旅行或旅行中徒步的作用了。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在極端環境里審視自己的時候，內心自我觀照的時候，它才讓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在這茫然無際深邃遼遠的時間空間中，你只是一粒小小微塵，你永遠不是世界的主人。你和那些努力孵蛋的企鵝，和在天空中盤桓著尋找機會的賊鷗，和大洋中的一滴水一屑冰沒有二致。你來去匆匆，人生百年放在宇宙間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瞬，如同陽光下水滴反射的光點，轉眼即逝。只不過，你可以欣賞并體驗，在有限的時間里感悟世界的壯觀與生命的奇跡。然后就在所有的朝九晚五和浪跡天涯中，感悟生命低微。</h3><h3><br /></h3><h3>是的，現實忙碌，日子苦悶，人生茍且，如同泥淖里打滾，腥臭和塵土劈頭蓋臉糊得你窒息。但若你就此趴著，無休止地撕打撒潑自怨和哭泣，你便永遠是塵埃，是爛泥，是塵埃與爛泥里的一泡屎。如果你知道，塵埃里也能開出花，爛泥和屎糞是最好的營養，你便會努力地釋放靈魂，飛上最高處，眺望詩與遠方。那些曾經讓你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操爹罵娘的諸多煩惱，真的就低到塵埃里去了，你的眼中就會是這閃著銀光的天山雪山，就會是天地雄渾中無邊無際的靜默力量。</h3><h3><br /></h3><h3><br /></h3> <h3>就這么半躺在黃草地上迷迷糊糊胡思亂想的時候，小星星到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么，大概是下山的時候關于下山路線和南山有些小爭執，南山和熊孩子也走了一些錯路，現在還滯留在后面，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了。</h3><h3><br /></h3><h3>反正就是順著峽谷往下走，只要不受傷也沒什么好擔心的，我們先到峽谷等他們就是了。</h3><h3><br /></h3><h3>這時候又領教了小星星大長腿的威力，狗日的一邊甩開長腿一邊順著重心慣力一路飛奔，漸漸的就把我拋開老遠距離，大聲喊他等等、慢點、歇一會沒有任何效果，加上一路往下，腳部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腳趾位置，幾十斤的登山包和本身身體的重量全壓在膝蓋腳掌，那種極端負重的感覺可想而知。慢慢的雙腳前掌部位就被登山鞋磨出了好多血泡。膝蓋也開始明顯刺痛，加上腳踝處先前的受傷，已經腫得很厲害了，雖然沒有之前那么疼痛，但是重壓之下，似乎痛感也越來越明顯。</h3><h3><br /></h3><h3>此時要是有一把獵槍的話，我來想想要把槍彈打在小星星的什么部位呢？子彈呼嘯著穿過小星星襠部蛋蛋位置擦破了點皮最好，千萬不能打傷，還有好多艱巨任務，就破一點點皮就好??</h3><h3><br /></h3><h3>到峽谷底部的時候已經太陽快落山了，大概已經八點多鐘的樣子，新疆這邊的太陽比內陸地區落的要晚很多，有幾個小時的時差。小星星和深圳團隊幾個人都在峽谷下面溪流旁邊的河灘邊休息，各自等自己團隊滯留在后面的隊友。看看線路軌跡，發覺離今天的宿營地還有兩公里左右的距離，還需要沿著峽谷不斷過河大約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h3><h3><br /></h3><h3>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氣溫也開始不斷下降，只好把羽絨服也拿了出來穿在身上。峽谷上面不斷有驢友下來，北京那個團隊也開始出現了，那對夫妻帶著那14歲的孩子也到了，竟然沒看出小男孩有什么體力不支的樣子，沒有不耐煩不開心的負面情緒，就是默默的不說話，憨憨的樣子一直跟著走。從他父母的話里了解到他們是半職業狀態某個登山隊的，主要是攀登雪山，已經攀爬過國內外好幾座7千米以上的山峰，孩子耳濡目染下從小就跟著大人后面走各種戶外線路了。這次本來是準備去走夏特路線的，因為封山了才臨時改變路線走烏孫了。趕緊鼓勵了孩子幾句，心里確實也大大的為他點了好多贊，這樣的經歷想必與他同齡人中幾乎是絕無僅有或少得可憐吧？對他的人生成長會有著意想不到的作用吧？</h3><h3><br /></h3><h3>等深圳團隊和北京團隊繼續往前走了一段時間后，終于把南山和熊孩子等到了。此時的天光已經很暗，夜色漸濃，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是走還是就地扎營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按原計劃趕到宿營地。那就繼續走，這次南山在前面開道，全是在峽谷里各種繞來繞去過河的路，溪流里的石頭濕滑，必須全神貫注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倒在溪流里。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穿過了峽谷里的這段雜樹林里的溪河，又沿著峽谷開始往上爬坡，天色卻完全暗下來了，從軌跡上看，宿營地就在不遠處了，但是給人的感覺卻總是怎么走也走不到。今天從早到晚已經走了十幾個小時，全身的力氣基本消耗殆盡，疲勞困乏寒冷以洶涌澎湃的方式襲擊過來。</h3><h3><br /></h3><h3>幾乎看不到路的時候，開始都帶上了頭燈。沿著峽谷沒有路的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還不時停下來看軌跡，左邊是比人還高的荒草雜樹，右手邊就是深不見底的大峽谷了，兩耳都是峽谷里水流奔騰的轟鳴聲，一不小心踩下去的話估計小命休也，隊友想救也無能為力。</h3><h3><br /></h3><h3>一開始的路先是沿著峽谷往上爬，繞來繞去后就開始往下行了，超過了深圳團隊的一些人，之后為了安全又等他們上來匯合著一起走。夜幕完全降臨后黑得厲害，等天上高高掛了一輪圓月后，峽谷周圍就亮了起來，此時的風景很奇特，往高處看，四周都是雪山峰頂的亮光，下邊卻是各種黝黑的峽谷，像置身在史前年代的一種奇特的蒼蒼莽莽里。可是實在太累了又處在高度的精神緊張的狀態，誰也無心欣賞風景，就一心希望趕緊趕到宿營地休整結束今天的行程。最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又走到了另一條峽谷的底部，開始沿著溪流旁邊的河灘走，一個人緊跟著一個人，誰也不敢掉隊誰也不說話就是默默的跟著前面的人走，誰也不敢保證身邊黑黝黝的巖石山體里突然在什么時候鉆出一個什么怪物來。心里隱隱的各種不安，不時聽到前面南山喊著當心石頭、當心路滑的提醒聲。就這樣一直走啊走啊走啊走，直到看到河岸邊一個已經被廢棄了的溜索裝置時，終于走到今天的宿營地了。一顆懸著的心徹底裝回了胸腔，一口氣也徹底呼了出來。</h3><h3><br /></h3><h3>宿營地就在河灘邊不遠，有幾匹馬在樹林里拴著，有幾個牧民也在宿營地露營。趕緊搭帳篷，生火做飯。我依然沒有食欲，南山帶來的糊辣湯勁道夠足的，火辣辣的往喉嚨里倒下去，身子是暖和了，口腔和喉嚨卻更火燒火燎了，無數的水灌下去似乎也無濟于事，沒別的辦法，天干物燥，身心俱疲，熬著吧。</h3><h3><br /></h3><h3>一夜無言，我依然睡不著覺，無論怎么累，困得死去活來了也無法睡著，除非這時候誰過來一石頭把我砸暈過去，那就好了。我開始在帳篷里不停翻身折騰，時躺時坐，想各種事情想我的婷婷。小星星卻開始大聲放屁，忙開了帳篷門換空氣，在嚴厲呵斥加上注意文明道德的循循善誘之下小星星轟然睡去。旁邊兩頂帳篷里南山和熊孩子兩人鼾聲如雷此起彼伏，熊孩子還在夢里大聲說話，也不知道夢到誰家姑娘了，果然年輕人精力旺盛，夢里面也不閑著。</h3><h3><br /></h3><h3>夜已深，月掛中天，無數的星星寶石一樣閃爍，沒有風，山林里安靜極了。</h3><h3><br /></h3><h3><br /></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三日】<b>歡樂</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r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計劃行程：</span>10月3日早8:30出發，經溜索過河---阿克布拉克河谷---第二草原站，行程約25公里，上升約700米，用時10~11個小時；</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實際行程：</span>9點出發，騎馬過河—阿克布拉克河谷—第二草原站，行程約25公里，上升約700米，用時8小時左右。</h3> <h3>今天的主題詞就是過河。</h3><h3>本來是需要溜索過河的，正好宿營地有牧民帶著馬匹昨晚也宿營在此，找我們說直接用馬把我們送到河對岸去，二百人民幣一個人。</h3><h3>這條河比較寬，水流湍急，自己過河要么就是溜索，要么就是騎馬過去，要么找一個相對水淺的地方游過去。溜索的地方還需要走一段很長時間的路，游過去還是算了吧，如此冰冷的雪山水流，又這么湍急，那些不可知的危險還是避開為好。南山說前幾年一驢友就是一不小心失腳掉在這條阿克布拉克河里面被湍急的流水沖走的，死后幾天才在下游被人找到。諷刺的是此人還是持有游泳教練資格證的游泳教練。所以不冒險吧，干脆騎馬過河。</h3><h3><br /></h3> <h3>然后就是一段爬山路。沿著峽谷旁邊的高坡逐漸往上，花了幾個小時轉到了另外一個山峰的峽谷，然后在山谷的斜坡樹林里橫切，漸行漸下，一直斜切到一片山谷的谷底，然后爬過了橫在一條溪流上的倒伏下來的粗大樹干，就來到了整個山谷的空地。空地上長滿了各種姿態生長的胡楊和松樹，山谷空地的周圍就是交叉的溪流。</h3><h3>很多的牧民就帶著馬在這里駐守，因為今天的行程從這片空地開始要過七次溪流才能轉到另外的目的地，去往烏孫古道核心景點天堂湖必須要先渡過這些溪流。</h3><h3><br /></h3><h3>也是兩百一個人。比起早上就只過一條河來講，覺得真是便宜極了。</h3><h3><br /></h3><h3>這些溪流并不是統一在某個地方，有的溪流與溪流之間相距很遠，有幾條溪流之間還需要爬幾座山頭，所以就這樣來回折騰了好長時間。我在過最后一條溪流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連人帶包摔了下來，幸虧摔在溪流的岸邊，只濕了一條腿而已，身上也只是輕微的刮傷。這就很慶幸，沒有大傷就行。</h3><h3><br /></h3><h3>其實走到現在，沒有人不是身上各種小傷小病的，幾乎每個人的手指甲周圍都開裂腫了起來，腳上或多或少的水泡血泡有的破了有的沒破反正多了也懶得理它、也因為天氣干燥的原因導致嘴角開裂口腔潰瘍了等等不一而足。</h3><h3><br /></h3> <h3>反正玩戶外的驢友有個典型并共同的性格特征，那就是樂觀。玩戶外的時間長了，經歷的多了，就不會斤斤計較什么。覺得真沒必要，什么為難的事情堅持堅持就過去了。見過了太多廣袤的原野森林、高山流水、澄澈天空后，心里就裝得下東西了，不會再狹窄不會放不下。因為大自然會在所有的戶外經歷中告訴你，世界是你的，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擁有它；世界又不是你的，因為任何時候你都會失去它。你既偉大又很卑微，學會尊重自己尊重別人尊重全世界的時候，你就很偉大；抬高自己鄙視別人藐視一切的時候，你就很卑微。拿得起放得下才是你該擁有的人生態度。</h3><h3><br /></h3><h3>所以，在野外困苦的環境中，所有的嬌氣矯情、憤怒嫉恨、貪欲妒嗔在危險來臨時候都沒有用，不會幫你解決任何問題走出困境。唯有樂觀豁達，冷靜睿智、真誠開朗才能讓你絕處逢生守得云開見月明。</h3><h3><br /></h3><h3>所以這點小傷小病沒人會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小事情而已。戶外徒步，經歷困難困境挑戰自我的同時，苦中作樂絕對是安慰自己最好的辦法。要學會欣賞沿途的風景，懂得困難面前困境之中的苦中作樂，那么這樣的戶外就是你朝九晚五后追求浪跡天涯的全部理由。</h3> <h3>美學大家朱光潛就說過，許多人在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世界過活，恰如在阿爾卑斯山谷中乘汽車兜風，往往都是匆匆忙忙地急馳而過，無暇一回首流連風景，于是這豐富華麗的世界便成為一個了無生趣的囚牢。</h3><h3><br /></h3><h3>我們總是腳步匆匆，從一個地方奔向另一個地方，從一場約會奔向另一場約會，從一天奔向另一天，不知覺間，鏡子里的自己老了，表情越來越麻木。你可以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去仔細觀察，你可以見到滿街眉頭緊鎖悶頭疾行的人，你可以從他們的表情中判斷，這樣的城市里滿街都是焦慮癥患者。</h3><h3><br /></h3><h3>這樣的朝九晚五還有什么意義？張弛有度才應該是人生過程里往前進的正確方向。確實，我們需要懂得朝九晚五是我們生活的必然要求，因為我們還需要通過工作的方式養活自己；可同樣一周的時間，在城市里，在熟悉的軌道上是如此之快，我們就像上足了發條的齒輪，身不由己地轉動，被旁邊的齒輪推著，被傳送帶拽著，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在這軌道上機械地轉動，更沒有心思嗅一嗅周圍的花香，看一看掠過的風景。我們這樣活著和行尸走肉又要多大的區別呢？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回到來時的路上去浪跡天涯？去回到大自然的懷抱去擁抱清風明月？</h3> <h3>無論如何今天的行程應該是最輕松的一天，雖然過河爬山、爬山過河不停的來回折騰，然后逐漸爬高，趕到宿營地第二草原的小木屋需要走25公里的山路。</h3><h3>但是徒步的狀態進入佳境，計算到達宿營地的時間應該是在下午四五點鐘，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休息。便一路開始各種輕松的玩。</h3> <h3>一路上被風化的羊角變成了道具。各種姿態的拍照和游戲。</h3> <h3>熊孩子瘋起來是管不住的。別人管不住他，他自己也管不了自己。不信你看，發起瘋來也沒有征兆，忽然對一堆風干了的馬糞情有獨鐘起來，攔也攔不住，非吃了它不可。各種吃之前的儀式，圍著馬糞各種跳舞朝拜，蹦高跳低的，既然攔不住，那就請吃吧，反正免費??</h3> <h3>南山掛在背包上面的太陽能發電薄膜給手機提供不間斷電源，可以極端奢侈的拍照費電，反正以量取勝，白天拍的一千張照片晚上得刪掉998張，留下來的一張覺得還可以，另外一張好像還可以??</h3> <h3>確實如之前估計，下午五點不到就到了宿營地。可能走得過于快速，一路上我們幾乎超越了所有隊伍，到第二草原宿營地后還是感覺到了疲勞。南山可能是感冒了，很快扎好帳篷，煮了面條吃后躺帳篷里睡覺。氣溫確實很低，宿營的地方風還是很大，熊孩子和小星星撿來柴火壘了石頭燃起了篝火，坐旁邊取暖吃東西。</h3><h3><br /></h3><h3>等到太陽落山月亮升起，斗轉星移間一天又要過去了。</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四日】<b>天堂</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r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計劃行程</span>：10月4日早9:00出發，第二草原站---天堂湖湖尾，行程約15公里，上升約500米，用時5~7小時；</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實際行程</span>：早9:30出發，第二草原站—天堂湖二湖。行程約17公里、上升約700米，用時10小時左右；</h3> <h3>拔營慢是我們小團隊的特點，盡管每天早上小星星一個勁的催也無濟于事。</h3><h3><br /></h3><h3>眼看著深圳團隊和北京隊部分驢友從我們的營地旁走過，逐漸融入前面大山山坡的坡影里，直至小小的身影被大山吞噬。我們才開始收帳篷洗漱吃早飯，一路上帶來的"山之屋"等各種類型的脫水米飯并不受歡迎，面條拌老干媽或肉醬卻備受推崇。氣罐點火爐水燒開面條一煮辣醬一拌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稀里嘩啦酣暢淋漓，一個字"爽"！兩個字"超爽"！三個字"爽翻了"！</h3><h3><br /></h3><h3>吃飽喝足、收營拔寨、生活垃圾焚燒掩埋后開始今天的行程。</h3> <h3>這段路程說到底就是在烏孫古道核心地段的大山里無休無止地走、攀爬。</h3><h3><br /></h3><h3>已經沒有什么困難能阻擋住前進的步伐，異常堅定地往今天的主要目的地"天堂湖"前進！</h3><h3><br /></h3><h3>幾乎是幾步一歇的爬過幾座連綿起伏的山峰，又在凌厲的大風中穿越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巖灘地，漸行漸高的時候轉過一個小山包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汪碧水，是的，天堂湖到了！夢里的烏孫古道，夢里為烏孫古道點睛的為烏孫古道唱起贊歌的天堂湖到了！</h3> <h3>天堂湖在新疆當地原名叫阿克庫勒湖，因為她的美麗她的風采它千年不變的碧水澄澈，被徒步穿越烏孫古道的驢友尊稱為"天堂湖"。</h3><h3><br /></h3><h3>整個天堂湖被雪山簇擁環抱，碧藍浩淼的湖水與四周高聳的雪山遙相呼應，湖水的顏色隨著陽光的變化而呈現不同的顏色，水體浩大深邃，湖浪深沉有力，給人海一樣的感覺。抬頭遠眺，四周的雪峰并起，突兀插云，狀如筆架，白雪皚皚，冰川逶迤。峰頂的冰川積雪閃爍著皚皚銀光，與瓦藍碧綠的湖水相映成輝；雪峰閃耀，鷹擊長空，湖水碧藍，清波蕩漾。好一個風姿綽約美麗動人的天堂圣湖。</h3> <h3>天堂湖是典型的高山冰川湖，國內大多分布在西藏、新疆、四川一帶。很多都是絕世容顏堪稱完美風景，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無價珍寶。</h3><h3><br /></h3><h3>眼前的天堂湖如此讓人心醉，仿佛能讓人在一瞬間就忘記塵世煩惱。不由想起前年和清風、伊早穿越七藏溝無人區翻過一座海拔五千左右的埡口，看到紅星海的時候神清氣爽心神皆醉的樣子。<br /></h3> <h3>很多驢友會選擇在天堂湖的湖尾處扎營拍照。其中不乏有女性驢友無論冬夏都會帶上各種花裙來此拍照，還有一些驢友會帶了婚紗禮服專門來拍婚紗照給自己特別的人生紀念。</h3><h3><br /></h3><h3>來到天堂湖可不是所有人都隨便可以實現的事情。需要經歷千辛萬苦的磨礪、具備超強的體力、擁有堅毅的勇氣才能到達這個像夢一樣的地方。所以，各種拍照無非就是為了給自己與別人不一樣的行程著色，給自己勇敢堅強的付出進行獎勵。</h3> <h3>南山和熊孩子開始挑戰裸體項目，親近他們心目中的神女，用一絲不掛的方式獻祭。冰寒徹骨的天堂湖湖水浸過他們的身體，神圣的天堂湖以圣潔的名義為他們加持，賜給他們人生的勇氣與力量！</h3><h3><br /></h3><h3>小星星也開始嘗試著下水，湖水清澈透明，漫過腳尖的時候，小星星長軀一震，心里暗念一聲：高潮來了！</h3><h3><br /></h3><h3>是的。高潮來得如此幸福，充滿澄凈與神圣。由此，烏孫古道徒步穿越的第二個高潮：天堂湖高潮終于到了。</h3> <h3>深圳和北京團隊已經開始在天堂湖湖尾扎營。我們面臨兩個選擇，因為才下午五點左右，現在還有時間再往前趕一段路，立即開始爬山趕到天堂湖二湖扎營，這樣就節省了明天的時間，也可以為明天的行程減負。大家都清楚明天的行程是整個烏孫古道徒步行程中最為艱苦的一天，要翻越一座3850米海拔的阿克布拉克達坂。另外一個選擇就是和深圳北京團隊那樣就在天堂湖湖尾扎營，明天的行程就按原計劃進行。</h3><h3><br /></h3><h3>心里大無畏的豪氣作祟，最后大家一致決定選擇去天堂湖二湖扎營。</h3> <h3>確實是一段艱苦卓絕的路程。通往山上的爬山道狹窄崎嶇，幾乎是被厚厚的大雪覆蓋著的，蜿蜒而上的是一條依稀可見的被馬匹和驢友踩出來的山道，達坂上幾乎天天下雪，驢友本身就很少，一下雪就容易把山道覆蓋。如果看不到登山道的話那就危險了，一不小心踩在冰窟窿里巖石縫隙里那就免不了會受傷，有的地方十分陡峭險峻甚至有生命危險。</h3><h3><br /></h3><h3>而且一路大風，攀爬過程中天色也起了變化，本地牧民早就說過，山下（山谷下的天堂湖）下雨山上肯定下雪，山上下雪，天堂湖肯定在下雨。我們開始爬山的時候也正是天堂湖天氣開始變化，大風里開始夾雜零星雨點的時候。</h3><h3><br /></h3><h3>經過兩個小時的攀爬，我們終于到達了今天最后的扎營地天堂湖二湖。所謂的二湖已經整個被厚厚的冰雪冰凍覆蓋，看不到湖水蕩漾的面貌。我們在靠近山體又盡量離開一段距離選擇扎營地，這樣就可以防止落石傷人，最后選擇扎營的地方是一條溪溝里面，溪溝已經完全被冰雪覆蓋，但是右手邊的雪地比溪溝高出了一大截，這樣又解決了擋風的問題。離帳篷不遠處是一條高大的冰瀑，夏天的時候應該是瀑水轟鳴流經這條溪溝奔向天堂湖二湖。冰瀑旁邊的山體近乎垂直，高高的山峰怪石嶙峋，不時有落石和折斷的冰凌掉下來，讓人心驚膽戰喘喘不安。山頂上不時盤旋著張開翅膀的飛鷹，時上時下叫聲清亮，可能??鷹巢就在山體的懸崖峭壁上面。</h3> <h3>帳篷搭好之后，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但是已經開始下雪了。風很大卷著鵝毛般的雪花漫舞，不一會帳篷頂就覆蓋了一層雪，要不時地拍打抖動才不至于因積壓過多而把帳篷壓垮。大家心里都很擔心，如果這樣的雪一直下下去，恐怕明天行程的危險性要陡然增加好幾倍，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么。如果發生什么不測的危險，我們身處的環境上不去下不來，如果大雪封道，對于救援來說是極端的不利。加上南山的感冒加深開始咳嗽，在如此高海拔的嚴寒環境下無法不讓人擔心。</h3><h3><br /></h3><h3>幸好不久后雪停了，風聲漸小，當小星星從背包里拿出來四塊月餅分給大家的時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中秋佳節，可山上的天氣不好雪霧彌漫根本看不到天空，更別說能看到中秋節圓圓的高掛天空的月亮了。思念便泛濫開來，人在異鄉的旅途是一朵憂郁的花，往往在夜深人靜時候盛開，而此時此地，大山浩蕩群峰疊雪，峽谷幽深亙古寂靜，人類渺小恍如冰屑。</h3><h3><br /></h3><h3>想到這些，心里就起了好多傷感、好多歉意。不由眼眶里發熱鼻子里發酸，這樣的節日正是萬家燈火時花好月圓夜，家家戶戶都應該是團團圓圓的開開心心的，而不是一輪圓月兩地思念，不是一地冰雪兩地擔心。</h3> <h3><br /></h3><h3>可人生旅途，又哪有真正意義上的花好月圓，某時某刻的花好月圓也不過是為了更多的山高水長吧？</h3><h3><br /></h3><h3>可不管怎么樣，心里暗暗發誓，旅途之后，當回家好好陪伴愛人照顧親人。我知道，像這樣的中秋節記憶將永遠成為我生命里最復雜的人生滋味供我一生咀嚼。</h3><h3><br /></h3><h3>而這一夜，注定又是一個輾轉反側的不眠之夜。</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五日】<b>地獄</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r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計劃行程</span>：10月5日早9:00出發，天堂湖尾----阿克布拉克達坂（海拔3850米）--博孜克日格河谷2850米小木屋營地，行程20公里，上升750米，下降1000米，用時9~10小時；</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實際行程：</span>10月5日早9:00出發，天堂湖二湖—阿克布拉克達坂（海拔3850米）--博孜克日格河谷2850米小木屋營地—不知名河灘邊。行程32公里，上升600米，下降1000米，用時12小時；</h3> <h3>一大早就被帳篷外達坂那邊山道上攀爬的驢友吵醒了，寂靜之極的山谷突然傳來人聲是非常新鮮的聽覺體驗，所以立即就從睡夢中清醒了。這才是天剛朦朦亮的時候，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行程既艱險距離又長，估計都想早點出發吧。</h3><h3><br /></h3><h3>掀開帳篷的時候才看到山中起了大霧，混混沌沌的看不到遠處。半夜還是下了場大雪，已經看不到來時將去的山路。</h3><h3><br /></h3><h3><br /></h3> <h3>玩戶外的驢友常說戶外徒步的行程是身體在地獄，眼睛卻在天堂。</h3><h3><br /></h3><h3>果然形容得非常貼切。如此艱苦的攀爬過程，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難，雪淹沒到了膝蓋地方，插進去容易拔出來要花很大的力氣，每一步的消耗都十分巨大，幾乎是咬著牙齒前進。之前腳踝的傷膝蓋的傷全部復發，疼痛彌漫全身，連慣常的麻木也沒有再次出現，就是痛，痛得感覺不到冷，而是熱汗蒸發，頭頂上籠罩了一層蒸騰的水霧。</h3><h3><br /></h3><h3>可周圍的風景卻美極了！漂亮到了你會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正是此時此刻對周圍環境的正確描述。</h3> <h3>抬頭望去，滿眼白雪皚皚，霧氣彌漫，滿山滿谷全是乳白色的霧氣，整個山間云海奔涌，群山浮動，奇峰異巒朦朦朧朧若隱若現。最前方的山頭像籠罩了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云海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一會出現在眼前，一會又仿佛在天邊。 </h3><h3>回過頭往山腳下望，云霧在山間彌漫，天堂湖若隱若現，像云海籠罩下的茫茫大海，又像一塊無暇碧玉鑲嵌在山谷。山光雪色里滾滾的云流翻山而過，直瀉深谷，似流水瀑布，氣勢磅礴。</h3> <h3>在翻越達坂的過程中，我和南山、熊孩子會不停駐足拍照，用鏡頭記錄這些彌足珍貴的美景。但小星星依然走得飛快，這么深的雪竟然困不住他的腿，一雙大長腿像安裝了馬達似的騰騰騰地往山上飛！喊都喊不住，罵又罵不了，這就是他舒服的節奏，盡管他的腳上也好多血泡，盡管他的嘴不知道什么原因腫起來很高，像被什么毒蟲叮咬了一樣，猛一看到他的樣子的話，會讓你一下子想起古龍小說《絕代雙驕》里李大嘴的樣子。</h3><h3><br /></h3><h3>可我這時候想的不是這些，我想著這時候要是有門大炮，我會毫不猶豫地點燃導火索，炮彈從炮膛里怒噴而出直撲小星星的屁股，干嗎要跑這么快，干脆你騎著炮彈去終點站等我們吧。</h3> <h3>經過漫長又艱苦卓絕的攀爬終于到了達坂的峰頂，回望身后攀爬過的山路，一切都在山霧里影影綽綽，一切都像一場幻夢，給人很不真實的感覺。可雙腳下的山巖是切切實實的，整個大山蒼蒼莽莽威嚴矗立，神圣博大。</h3><h3><br /></h3><h3>戶外活動中，每次攀爬過各種山后都會有肅然起敬的感覺，從不敢有那種所謂"山高人為峰"征服大山的無知豪情。大自然是征服不了的，江河大海如此、日月星辰如此、森林山脈如此。人和大自然和這個世界應該是最好的朋友關系，沒有征服只能是互相探索結伴而行。</h3> <h3>下山的路無比漫長，往山下橫切的路全是各種小石塊和積雪混雜的路，坡度大的時候極容易摔倒。大家都把冰爪穿在了鞋上，我的冰爪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丟了，只好一步一滑跟著大家后面往下走。就算如此，下山的路也走得飛快，南山突然像開了掛似的一路往下飛奔，屁股扭起來鏗鏘有力，拋起了身后一路的冰渣雪粒亂石頭滾滾向前，幾小時后就超越了所有能看得到背影的驢友。</h3><h3><br /></h3><h3><br /></h3> <h3>下到山谷雪道換成了亂石頭路，就開始在一路的溪谷石頭堆里穿行，基本上是沒有明顯的路徑，順著溪谷往下走就行，越往下走，溪谷里的水流就越大，水流的聲響也由一開始溪流潺潺變成急流奔騰的轟鳴了。</h3><h3><br /></h3><h3>行進中不久前還看到北京團隊一驢友連人帶包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馬趴，現在就輪到我在一塊溪邊的石頭上腳下一滑狠狠地摔了一跤，整個右手中指指尖上的肉被石頭削翻了一半。趕緊把它彌合起來用傷口貼包好，無名指雖然沒有傷口卻很快腫了起來（后來回家后檢查是輕微的骨裂傷，需要長時間的靜養恢復）。</h3><h3><br /></h3><h3>就這樣順著溪谷一直往前，數小時后還是一眼無邊的亂石灘涂。大家都走得極其狼狽，這樣的下山道真是經歷地獄一般痛苦。本來計劃中的宿營地是在博孜克日格河谷2850米小木屋營地，可是大家悶著頭趕路早就過去了，以至于一直走到了夜幕降臨還沒有看到小木屋的蹤影，地圖軌跡似乎也是錯的，小木屋的宿營地怎么走也走不到，眼看著就天黑了，再走下去將十分危險，戴頭燈是不能走這樣亂石嶙峋的溪谷路的，而且今天的行程時間已經遠超過了12小時，每個人都累的死去活來有氣無力了。</h3><h3><br /></h3><h3>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地宿營，地作床來天做被，浪跡天涯也不過如此了。隨即就找了一處荊棘林邊上安營扎寨埋鍋造飯。熊孩子壘了石頭撿來干柴燃起篝火，四人圍坐烘烤濕鞋濕褲烘手取暖。</h3><h3><br /></h3><h3>熬不住困的時候才鉆了帳篷，不一會兒鼾聲四起，各自夢鄉。小星星此夜放了很多驚天動地的響屁，倒是踏實，起碼這樣的響動，山上的狼是不敢靠近的。</h3><h3><br /></h3><h3>夜很深的時候，又飄起了雪花??。溪谷里奔涌的溪水在暗夜寂靜的山谷中轟轟如雷。</h3> <h3><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徒步第六日】<b>出山</b></span></h3><h3><br /></h3><h3>計劃行程：10月6日早八點出發，博孜克日格河谷海拔2850米小木屋營地---黑英山鄉，全程約40公里，下降1000米，用時12~13個小時；</h3><h3>實際行程：早9點出發，不知名河灘—黑英山鄉，全程約30公里，下降1000米，用時9-10個小時。</h3> <h3>早上基本是睡到了自然醒才起來。所有的危險、不安、焦躁；所有的激動、驚喜、豪情都恢復了平靜。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每個人身上都攜帶著各種傷病；每個人懷里都揣著滿足、每個人心里都洋溢著感恩。</h3><h3><br /></h3><h3>今天的路程依然漫長，全部是各種各樣的過河，各種摔倒和各種濕身。各自行路各自無言各自心思。</h3> <h3>走到中午的時候下起了大雪，之后就是大雨，我們今天應該是第一個出山的隊伍了，不知道后面的隊伍在這樣的大雪大雨里面會出現怎樣的情景遭遇了，后來才知道，最后兩天山里下起了更大的雪，給后幾天的徒步隊伍帶來了更大的麻煩和意想不到的危險，最終一個隊伍在大雪過后氣溫過低情況下因為失溫導致死了一個隊友。</h3><h3><br /></h3><h3>可生命的終結不會導致戶外徒步的湮滅，這條烏孫古道依然會魅惑無數徒步愛好者的心，依然有無數驢友穿越在這條既艱難險阻又魅力無窮的古道上。</h3> <h3>行文的最后，就像徒步的最后，起了很多惆悵，對于戶外、對于徒步，那就從一個戶外愛好的角度，描述下自己個人對戶外徒步活動一直以來的感悟吧。</h3> <h3>徒步行走最理想的狀態，就是一種將心理、生理與世界镕鑄于一爐的狀態，仿佛三者終于有了對話的機會，亦仿佛三個音符突然結合成一個和弦。徒步行走使我們能將自己同時存在于我們的身心世界與外在世界里，卻不會被身心世界和外在世界弄得疲于奔命，使我們可以獨立思考，卻不會全然迷失于思緒中。行走的步調激發思想的節奏，行經的景物也會刺激思緒的內容與某些景物產生共鳴。這種內外掩映創造出一種奇特的調和，顯示或表達出人的心靈世界也是某種景觀，而徒步行走正是審視觀賞該景觀的一種方法，可以直達內心深處。正如思維比起勞作更像是一種旅行，一個新想法某個新意識經常能夠反映出內心世界這個景觀的某種特色。徒步行走也是一場視覺活動，每一趟行走都是一段觀光旅游，行者可以盡情觀賞與思考，并將新信息內化為已知信息。也許這就是徒步對思考的重要功效。對于徒步者來說，身體的行動是最具意義的，車船或飛機等其它代步工具無法給予同等的滿足。只有徒步中的漫游以及漫游中所觀賞到的景物才能激發徒步者的心靈活動。這也是徒步難以界定為何種行為但其本身卻又內涵豐富的原因所在，它不但是生命的手段也是目的；既是旅程也是目的地。歸根結底，徒步是一種你把自己完全交給大地，然后大地又把你交還給自己的一個過程，過程里充滿了思想的愉悅和滿足。徒步讓你不斷了解大地不斷在期間汲取回憶、想法與新的可能性。探索世界、漫游于世界與心靈之間的途徑，是探索心靈的最佳方式之一。而徒步漫游提供了這種可能！<br /></h3><h3> 由此可見，徒步旅行是一種人類文化的表現形式。像一個文化星座，星座有三顆星組成，它們分別是身體、想像力和身邊寬廣的世界。</h3> <h3>出山后的腐敗不再綴述。一兩周后胖十斤是免不了的事情。然后靜極思動重新開始也是免不了的事情。</h3> <h3>我知道，每個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詩和遠方，每個人的腳下都有自己的長征和夢想。可無論如何你只有站在高處方能眺望詩和遠方。即便沒有詩了，那至少還有雙腳，能夠讓你登上高處，讓你看到閃閃發光的遠方，才能開始你人生的長征，一步一步實現你的夢想。</h3><h3><br /></h3><h3>還是那句話：愿明日喧囂的城市安放好朝九晚五，愿他日空曠的山谷容得下浪跡天涯。</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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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的烏孫古道

鏡與夢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