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時光荏苒,流年似水,又是一年重陽節!朋友圈,群里都發放著關于節日祝福的圖片和視頻。耳邊回響著李宗盛的歌曲:</h3><h3> 歲月你別催,該來的我不推;</h3><h3> 歲月你別催,走遠的我不追。</h3><h3> 可我想說:</h3><div> 歲月你別催,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div><div> 又是一年秋來到!</div><div> 歲月你別催,枝頭的蘋果又紅了;</div><div> 父母的頭發更白了。</div><div> ——題記</div><div><br></div> <h3> 1</h3><h3> ??????</h3><h3> 暑假,回了一趟老家,我和大兒子倒了兩次客車,終于到達了村口。我們這座村子兩面夾山,公路在北邊山腳下,而父母親的小院在南面的山下。南面的山下,有一條小河,記憶中那條小河彎彎曲曲,像一條淡綠色的綢帶,日日夜夜奔流不息。</h3><h3><br></h3><h3> 下了車,走下公路旁的大坡,村子里那條深深長長的土巷子頃刻間展現在我們的面前。巷子兩邊散落著村民的院落,褐色的磚墻,紅色的瓦頂。每家都有一座威武的大門,不管是木門還是鐵門,大門檐頭都是雕刻精致的,或飛鳥,或山水。</h3><h3><br></h3><h3> 巷子里三三兩兩的有人走動,兒子牽著我,磕磕絆絆地走著。多少年了,這條土巷子還是老樣,只是今年鋪上了一層細細的沙石。走著走著,沙粒就調皮地鉆到我的涼鞋里,坷得我呲牙裂嘴地直叫喚。忙碌的村民看見了生人,停下活計駐足打量著我們。我想起母親對我的訓誡:回到村里從來不主動問人,嘴巴嚴實得很!忙忙張開嘴,管他年輕的年長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一頓問候。樸實的村民有年齡大點的認出來了我,熱情地回應著。而有幾個年輕的小媳婦、大姑娘,許是從來沒見過我,此時用審視狐疑地目光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h3><h3><br></h3><h3> 巷子盡頭,穿著紅花衫子的母親已在遠遠地張望。好長時間沒有見面,母親看見我竟有點羞澀,臉上"倏"地飛上一坨紅暈。我和兒子簇擁著母親往里走,鄰居家的黑狗拖著鐵鏈子,上躥下跳兇猛地狂吠著。人家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而狗的記憶卻是一輩子,可這只狗怎么每次見了我,都是這樣帶著滿腔的敵意。</h3><h3><br></h3><h3><br></h3> <h3> 2</h3><h3> ??????</h3><h3> 父母親的小院雖不大,但收拾得干凈利落,院子的西邊,父親用磚圍了一個小花圃。此刻花開正艷,各種顏色的牽牛花頂著一串串小喇叭,順著藤蔓攀援而上,而那些不知名的小黃花也開得如火如荼,就如樸素的母親一般。</h3><div><br></div><div> 正在看書的父親循聲挑簾而出,他還是那么瘦削,可人倒是看著還精神。我和兒子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吃了母親準備的飯菜,看著天色尚早,我信步走進門前的蘋果園。</div><div><br></div><div> 此時的蘋果樹正是枝繁葉茂,一個個紅的、綠的果子掛滿了枝頭。父親興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后,給我指點他的那片雄偉江山。父親說這是他退休十年,蘋果長勢最好的一年。</div><div><br></div><div> 自從退休后,父親再也沒有去過縣城一次。父親在縣城有一套房子,面積不大,那是父親上班期間在縣城的小窩。</div><h3><br></h3> <h3> 3</h3><h3> ??????</h3><h3> 父親和母親是包辦婚姻,是爺爺和外公訂的娃娃親。結婚前,我們那里的風俗,男女雙方是不能見面的。但據母親說,其實他們是見過一面的。年輕時的母親不漂亮,甚至有點丑, 而且還大字不識一個。而父親卻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并且能寫能畫,才華橫溢。</h3><h3><br></h3><h3> 那個明媚的午后,年輕的母親偷偷窺視著那個豐神俊秀,鮮衣駑馬的少年郎,我猜想她是滿心歡喜的,也肯定對未來充滿了美好憧憬。</h3><h3><br></h3><h3> 但現實生活卻是一地雞毛。婚后,父親和母親分居兩地。父親在縣城任教,母親在家里務農,聚少離多更是沒有共同語言。父親和母親爭吵了一輩子,其實更多的時候是父親在吵,母親在聽,母親一輩子綿軟,膽小謹慎。別人覺得母親一個農村婦女,嫁給父親這樣的男人,該是多么幸福啊!小時候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隨著年齡逐漸增長,后來更是進入了婚姻,經歷了婚姻的酸甜苦辣,我才真正理解了母親的哀嘆。</h3><h3><br></h3><h3> 婚姻不是一方拯救一方,一方依賴一方,而是兩個精神對等的人,站在同一個平面上眺望前方。曾經的英俊恬靜,博學多才都只不過是過眼煙云,遠不如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生活來得實在。母親一直喟嘆,如果她不是嫁給父親,而是嫁給一個平平常常的莊稼漢,她的日子也不至于這么辛苦。</h3><h3><br></h3><h3> 父親半輩子一直獨自生活在縣城,對于我爺爺包辦的婚姻,父親從未和我交流過,我對他當時的想法也不得而知,但我覺得父親并未嫌棄過母親。父親和母親剛結婚時,村子里辦有掃盲班,父親當時是掃盲班的老師,父親很希望母親進步,極力要求母親去學習。可母親去過幾次后,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思想愚昧,堅決不去了,我想父親當時對母親是失望至極的。</h3><h3><br></h3><h3> “古來賢俊多坎坷,道與世違胡足詫。”父親生性耿直,為人處事不懂得變通,不圓滑,所以縱然教學能力強,滿腹才華,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父親倒霉了半輩子,一生郁郁不得志,只能把氣撒在母親身上。</h3><h3><br></h3><h3> 好在父親退休后,因為身體的原因,回到鄉下和母親相依相伴,雖然還是磕磕絆絆,倒是彌補了年輕時夫妻不能時常相聚的遺憾。“少年夫妻老來伴,執手相看兩不厭。”隨著這兩年的磨合,母親和父親的晚年生活倒是漸漸和諧起來。</h3><h3><br></h3><h3><br></h3> <h3> 4</h3><h3> ??????</h3><h3> 我一邊欣賞著父親的豐功偉績,一邊順手摘下一顆飽滿圓潤的果子,在衣服上揩了揩土,就張嘴“咔嚓!”咬了一下。“真甜呀!”我驚叫著,兒子急了,也摘下一顆, 我們母子邊樂呵著,邊啃著父親的勞動果實,當然不忘了用手機拍照。父親雖然從來不用手機,也不會用,但有美術功底的他對我的攝影技術評頭論足,指導起來那是得心應手,母親不知什么時候也悄悄出現在我們身后。家里好久沒有來人了,雖然父親生性恬淡,不喜熱鬧,但我們的到來,父親還是很高興的,母親更是盼望至極。</h3><h3><br></h3><h3> 夜色漸漸深了,我和父母親在堂屋寒暄了一番后,父親回房睡了。母親叮囑我,十點必須熄燈,不然會影響父親休息。十點以后,我準時拉滅了燈,父親有神經官能癥,常年累月睡不著覺,尤其家里來人后父親更是煩躁不安,難以入眠。</h3><h3><br></h3><h3> 屋子里漆黑一片,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夜靜得像一灘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睡了, 一切都顯得那么安謐。</h3><h3><br></h3><h3> 我從來沒有這么早睡過,和兒子并排躺在炕上輾轉反側。兒子小聲地嘀咕:“我睡不著!”可是沒多大功夫,耳邊就響起了兒子輕輕的鼾聲。外面起風了,吹著屋子背后的那棵白楊樹葉子“嘩啦啦”地響,遠處隱隱傳來幾聲狗叫,鄰居家的黑狗也跟著低低“嗚咽”兩聲,隨即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h3><h3><br></h3> <h3> 5</h3><h3> ??????</h3><h3> 父母親生活極其規律,早睡早起。我和兒子還在酣睡,父親已起床,在院子里走動,母親也起來在廚房里熬小米粥。吃過早餐后,幫著母親拾掇了碗筷,我又在房前屋后流連忘返,而母親亦是一步不拉地緊跟在我身后。</h3><h3><br></h3><h3> 和母親相反,父親年輕時身體多恙,可自從回到鄉下后,也許是一直不停地在蘋果園里勞作,這幾年父親的身體竟是越來越硬朗。而母親身體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孱弱多病。</h3><h3><br></h3><h3> 這幾年,幾乎年年母親都要在我們那里小住一兩個月。在我家住時,母親天天說:“還是女兒家舒服,什么活都不用干,就等著吃飯。”</h3><h3> “那就不回去了,在我這兒養老!”</h3><h3> “好呀!”母親眉開眼笑地附和著。</h3><h3><br></h3><h3> 可沒等住上幾天,母親就嚷嚷著要回去,說擔心父親飯吃不到嘴里,其實母親是覺著老待在女婿家不好意思。我十年前無端丟了工作,砸了鐵飯碗,母親覺得我們都靠老公養活,再增加一個她,害怕把我們吃窮了。</h3><h3><br></h3><h3> 老公曾極力建議父親賣掉縣城里的房子,然后在我們生活的城市買一套,這樣離我們也近方便照顧他們。母親當然是歡喜的,想待在女兒身邊,可父親自從退休后,十年間都不曾去過縣城一次,更別說到我們這兒定居了。對于性格孤僻,脾氣古怪的父親我們也沒辦法,只好由他了。</h3><h3><br></h3> <h3> 6</h3><h3> ??????</h3><h3> 隔壁是二叔家的房屋,此時大門緊鎖,二叔老兩口跟著外地工作的兒子媳婦生活。他們家的蘋果園和父母親的蘋果園毗連,蘋果園也交給別人打理。其實我們村和別的村子相比,外出的人員還比較少,村里的年輕人平時出去打工,年底掙了錢回來蓋房修院。像二叔家常年房門緊鎖的也沒幾戶,可母親每次看到二叔家的大門,想到我們姐弟倆就黯然神傷。</h3><h3><br></h3><h3> 母親性格開朗,喜歡人多熱鬧,雖然有父親相伴, 但父親喜歡獨處,終日沉默寡言。日漸衰老的母親很是孤獨,每天吃完飯就去找鄰居閑聊,但鄰居們又多忙于生計。</h3><h3><br></h3><h3> 這幾日我拜訪了三叔,小叔幾家長輩,三叔家的孩子都在縣上和鄉上工作。母親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嘴里一直念叨,如果我和弟弟在縣城或者鄉上工作該多好,這樣我們就可以隨時回家,她也就經常看到我們了。</h3><h3><br></h3><h3> 我和弟弟曾經是父母的驕傲。當年我和弟弟相繼考上中專,端上鐵飯碗。那時候我們姐弟倆是村子里小孩學習的榜樣,村民們一提起我倆就翹起大拇指,贊不絕口,母親更是以我們為榮。可這幾年我更多聽到的是母親羨慕別人家的孩子能守在父母身邊,看到更多的是母親眼里的孤獨和落寞。</h3> <h3> 在家里逗留了幾日,行程漸近。動身的那日,天上飄著細雨,母親看著天上落雨,面露喜色,想著我們或許能多住幾天,極力挽留,可兒子開學在即,堅持要走。我和兒子收拾好行李,母親照例是要送我們的,而父親卻又鉆到蘋果園里了。天氣稍微有點涼, 母親已穿上我給她買的那件綠色薄羽絨服,我們三人默默地走在有點泥濘的巷子里。</h3><h3><br></h3><h3> 雨越下越大,我勸母親別送了,母親又走了幾步,終于停下了。我和兒子打著傘, 爬上了那面大坡,站在大坡上,我回過頭:母親還在原地站著,那件綠色的羽絨服在雨中飄曳著,母親的身影是那樣單薄,那樣蒼老,那樣凄涼……</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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