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韓江秋水,百里未盡,洲畔荒僻去處,野店未名。秋靜天空,青蕉瘦蘆,碧波野莧。</h3> <h3> 好久未遇如此閑致,無所謂這都到哪了,食啥吃啥也不在意,清風宜人,只求有個懶散情懷,老兵相邀,難得一醉。</h3> <h3> 又見江畔野店。昔日光顧野店,是在去年秋天,那時秋高氣爽。今又光顧野店,依然是一江秋水,仍然是野店未名。寬闊的江面,一邊通向大海,一邊直通天邊。天,依然是望不見盡頭,于是,江也望不見盡頭,望不見盡頭的江的長堤坡下,還是這一家沒有名字的野店,野店好,好就好在它沒有名字,慕名而至的人,口碑中,我們稱它野店,它無須以名字吸引顧客,反而使人刻意地記著它的獨特,長堤坡下,青蘆野莧,黃牛晚歸,幾間簡棚漫不經意地散落著,最是使人難以忘懷的是那一類食貨,“仿野生甲魚”,一個仿字概括了全部的供求意識,道出了無須道出的道道,幾個閑著的大叔,來吃點仿真珍稀,并不是為了一個仿的字眼,于我來說,很虛弱了,補一補身體也是一種來意。而與很干練的店老大和很豐腴的老板娘搭訕也很是一種樂趣,很干練的店老大奸笑著說:誰吃到甲魚鞭了?在一大鍋甲魚肉中,他就一眼瞅準了我口中的食品,“看看”,他說: “一邊吃在嘴里一邊還往外翹。” 一桌子的人樂起來,都拿眼睛來瞅著我。店老大就是不笑,很權威地說,吃了甲魚鞭,你老人家要忙一陣子啰!我把那會翹的食物吞噬了,之后閉上眼睛憧憬著。</h3> <h3> 我感到憧憬的吃力。</h3><h3> 暮色漫過堤面,一江秋水倒映天光,愰愰的如同冰雪,對岸有竹林,黛青的剪影入得雪白的水面來,便見得秋風掠過的波鱗。豐腴的老板娘過來幫襯,之后便也站在一旁,和著她很干練的老公一起與我們搭話。風吹她的短發。她的嘴唇很寫意,滾圓的臂膀,壯實的胸膛,身后是壯實的一株橡樹,一盞射燈躲在闊葉里,噴著刺眼的光。吃過仿的野生甲魚鞭,我依然沉浸在吃力的憧憬里。人們在繼續對話,仿佛又是關于鞭的功力之類的評價,干練的店老大依然在奸笑。豐腴的老板娘腰間圍裙上有朵繡荷花。我喝了口小酒,瞅一眼江畔野店這對幸福的夫妻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一時又不知道我似乎明白了的是什么。干練的老公和豐腴的妻子,老公負責甲魚的切割,妻子負責烹飪,上桌的時候,我們只是看到一鍋肉。我夾起又一塊肉,這回是一只甲魚腿,橫著放不進嘴里,豎著嚼著,隨著節奏,一翹一翹的動著。我看得見自己鼻子底下鞭形的食物,終于明白了我明白了的事理。</h3><h3><br></h3> <h3> 干練的奸笑和豐腴的體態暗示著良好的私人生活。我不過是吃了一條或者又一條甲魚腿,你看店主人,一個很干練,一個很豐腴,然而他們很年輕,要不是他們常常地偷吃顧客的甲魚鞭,那還要歸于他們年齡的功力。而我自從被指出吃過仿的野生甲魚鞭之后,還是一樣萎靡不振。外面依然是一江秋水,天黑了,四周暗下來,東邊是大海,水往那邊流。流去的是水,逝去的是補不來的歲月。</h3><div><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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