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老屋子找尋曾經(jīng)的幸福

娜樣風(fēng)采（瞿娜）

<h3>今天我回了一趟老家，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回家，是專為老屋子回去的，確切說是和老屋子告別。昨晚母親在電話中說，老屋子即將拆除，讓我回去再最后看一眼，不然以后就沒機會了，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猛的咯噔一下，放下電話，思緒紛雜，自我在外上學(xué)，離開老家距今已有二十余載，現(xiàn)如今，因為工作的緣故，回老屋子的幾率更是少之又少。</h3><div><br></div><div>老屋子，在視覺距離上，離我是越來越遠(yuǎn)，但不知為何，無數(shù)次睡夢中，印象最深的依舊是老屋子，夢中，老屋子是我永遠(yuǎn)的主旋律，夢醒，夢境中的種種情形我全然忘記，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夢中的一切都離不開老屋子，都發(fā)生在老屋子里，和老屋子息息相關(guān)，在夢中，我似乎從未離開過老屋子。老屋子對于我，就像風(fēng)箏的線，無論走的多遠(yuǎn)，飛的多高，永遠(yuǎn)讓人魂牽夢繞。</div> <h3>“老屋子”，是我對它的尊稱，之所以稱“老”，是因為它究竟建于何時，已無從考證。印象中，自我記事起，就居住在老屋子里，聽奶奶說，老屋子是曾祖所建，最初只有兩間土木結(jié)構(gòu)，距老屋子不遠(yuǎn)處則是地蓬樓所在地，文革中，地蓬樓被迫改姓易主，原有的兩間老屋子一家人住起來甚是擁擠。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我上小學(xué)時，父母和爺爺、奶奶商議，在老屋子原有的基礎(chǔ)上加蓋一間房，老屋子由原來的兩間變成三間。在建房過程中，父親和二叔砌墻，母親則充當(dāng)小工的角色，手腳不停的和泥、搬運材料。到了晚上，操勞一天的父母，帶著我們姐妹睡在木板樓上，樓上久不住人，放置著木柴等雜物，加之平時燒火做飯，天長日久，木樓板被煙熏得油黑發(fā)亮，散發(fā)著一股濃厚的煙火味。夜深人靜，還時不時的有老鼠上躥下跳，熏擾的人難以入眠。曾經(jīng)的艱難困苦，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如今回想，竟是一種幸福，因為無論如何，畢竟一家人是團聚的，世事難測，變化無常，又有什么能好過一家人在一起呢?</h3> <h3>當(dāng)年，還發(fā)生了一件至今令人難忘的傷心事，就在房子快要建成，一切即將就緒時，爺爺受了傷，住進(jìn)醫(yī)院，這對本來經(jīng)濟就不寬裕的父母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好在經(jīng)過手術(shù)治療，爺爺?shù)牟∏榈靡钥刂疲眢w逐漸康復(fù)了。一波三折，老房子終于修建成了，家里也比原來敞亮了，搬家那天，父母忙碌了整整一天，才將因蓋房折騰的亂七八糟的家重新布置好，那晚，一向節(jié)儉的母親特意炒了幾個菜，一家人聚在小院里，談天說地，父親為我們講故事，母親和大姐在廚房里忙出忙進(jìn)……</h3><div><br></div><div>歲月更替，世事難料，曾經(jīng)看似簡單尋常的經(jīng)歷，回首再望，卻再也不能重新溫習(xí)，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至今回想，豈是簡單一句幸福所能形容，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生，其實就是一張單程車票。旅途，我們不停的翻弄著回憶，找尋著曾經(jīng)的幸福，卻再也找不回那時的自己。</div> <h3>我出生在一個春寒料峭的季節(jié)，老屋子的火炕迎接了我的到來，溫暖著奄奄一息的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在重男輕女的農(nóng)村，我的出生并沒有給父母帶來榮耀，村里，和我同齡的許多女孩都早早的輟學(xué)、打工、嫁人，但父母沒有放棄我，傾其所有供我完成學(xué)業(yè)。無數(shù)個夜里，半夜醒來，父母和大姐在燈下忙碌著，趕制第二天要帶到市場銷售的新衣服，裁剪、縫制、熨燙、整理，這樣的動作不知他們重復(fù)了多少次，溫暖的小屋、縫紉機“噠噠噠噠”的聲音、父母、大姐忙碌的身影，伴隨我度過了無數(shù)個漫長的冬夜，也豐腴了我日漸覺醒的夢想……</h3><div><br></div><div>冬去春來，老屋后院的榆樹應(yīng)時而發(fā)，樹頂掛起一串串淡黃的榆錢，在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對我們孩子乃至大人都充滿了誘惑，我和姐姐纏著二叔為我們摘榆錢，經(jīng)不住我們的死纏爛打，二叔爬上樹為我們折榆錢，我們圍在樹下，二叔從樹頂折下一串串掛滿榆錢的樹枝扔下來，我們撿起樹枝，不管不顧的用手捋一把榆錢就往嘴里塞，甜絲絲的榆錢，在嘴里還沒來得及嚼碎，就被送進(jìn)肚子里。那副不用掩飾的貪婪相，現(xiàn)在想來，除了可笑，更多的則是懷念……</div><div><br></div><div>和周圍環(huán)境相比，老屋子所處的位置相對較低，不知何時，老屋旁邊的低洼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澇池，夏季的傍晚，池邊蛙聲四起，村里的人們聚集在澇池邊，男人談天說地，胡吹亂諞；女人聊私房話，傾訴各自的委屈與快樂；小孩玩“打水漂”、做游戲……這在艱難困苦的歲月里，就是最好的娛樂消遣方式。</div> <h3>隨著天氣一天天的轉(zhuǎn)涼，澇池邊的人越來越少，老屋子也逐漸安靜下來，老屋子安靜，但卻不冷清，白天，它能留住太陽的光輝，讓屋子里到處充滿陽光的味道，晚上，皎潔的月亮透過紗窗，如水般瀉滿火炕，灑在我的衣服上,溫暖著我的心房，給清苦的歲月送來了曙光，也照亮了我日漸豐腴的夢想，給夢想插上了力量的翅膀。</h3><div><br></div><div>我的童年、少年都是在老屋子度過的，老屋子陪我走過了歲月中最美好的時光。奶奶，是我在老屋子送走的第一位親人，這是有生以來，我第一次體會生離死別的滋味，奶奶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季倒下的，倒在了她為之操勞一生的老屋子里。那天，房前屋后到處銀裝素裹，老屋子靜哀著，爺爺、父親、悲傷著，母親和姐姐慟哭著，我感覺天要塌了，我不明白為什么人要死亡，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要天人永隔……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離開了老屋子，去遠(yuǎn)方實現(xiàn)夢想，從此，開始了更遠(yuǎn)的航向……</div><div><br></div><div>我夢想著，有朝一日，我還會重回老屋子，回饋它曾給予我的一切，未曾料，在這一切還未實現(xiàn)的今天，或許是明天，它將從我的視線里永遠(yuǎn)的消失，拿什么來感謝您呢，我可親可敬的老屋子?如果有來生，我還會和你重續(xù)前緣……別了，老屋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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