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陽尋宗

劉瑩

<h3>我的大伯大媽，一位年滿95歲，一位年邁8旬，從教師崗位退休以后便在老家都江堰蒲陽鎮重修舊宅、頤養天年，我們常常牽掛著兩位老人，也常常用我們的思維定式去擔心他們、用現實的價值觀去評價他們，甚至常常生發出憐憫之心：認為他們沒有親生兒女，老無所依；認為他們固執地堅守自我，老無所靠；認為他們過于節儉，過于守舊，有屋卻不可居。然而，5年后當我再次回到祖屋，看到他們的生活狀態及精神風貌，不禁感概對待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們不如尊重、不如理解、不如秉持同理心，依順他們的養老意愿，只需在他們申援幫助之時，盡全力伸出援助之手，不必擔憂、不必費解、不必過度同情心！</h3> <h3>大伯大媽在牽手近70年的歲月長河中，是三觀極盡相合的兩個人，也是具有獨立人格和尊嚴的整體，他們沒有分歧，沒有哀愁，從不向外索取，也不主動追隨迎合社會風向標，只是想沿用自己的舊式習慣來安度晚年，所以，不必打擾他們生活的安寧</h3> <h3>大媽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大美人，有著溫婉秀氣的外表，更有著寬讓賢淑的美德，她專注大伯的眼神永遠是充滿仰慕、充滿溫柔，永遠以寡言少語、仔細聆聽的姿態配合大伯侃侃而談的到來，深情如初，亦是最浪漫的事，有情如此圓滿，不必再求滿溢</h3> <h3>大伯是一位沒有廣泛人脈卻有著廣泛興趣的才子，除了在合川一中任教數學、語文、美術諸多科目（按他的話講是"一個非黨員被賦予黨員的職責，讓他教啥他能教啥"），他還無師自通地掌握很多本事，比如建筑與木工，40年前大伯擔負起這所不起眼舊宅的業余建筑設計師，紅磚拼接外觀造型不俗甚是講究，他還跟著木工速成木匠基本技能，包攬了房屋搭建的門窗木工活，凡事盡量可為，不必勞煩他人！</h3> <h3>他的水墨丹青是因興趣所致從臨摹開始，勤于自學研習，再加上他非凡的想象力，心中神往的桃源仙谷山澗峻嶺紛紛得以躍然紙上，不必用繪畫專業技法來苛求</h3> <h3>他的書法遒勁有力，為家鄉興隆古橋揮墨潑豪留下"墜露添流"的橋匾，劉大爺在當地算是家喻戶曉的文人；他的泥雕栩栩如生，形神兼備，以藝術手法來寄托對奶奶的思念，將內心的喜樂憧憬雕刻在藝術品上，不必深刻表達</h3> <h3>他們的居住環境，在我們眼里是凌亂無序的，可是符合他們習以為常的規律，用自家井水澆灌的心田已經纖塵不染，不必在意環境的塵埃</h3> <h3>庭院中差點夭折的大樹煥發新枝綠葉，絲瓜藤年年輪番出著新意，屋頂陽臺植物綠意蔥蘢，不必特別呵護生機，院落生機也垂手可得</h3> <h3>雖然大伯現在聽覺感知漸弱，但是語言組織依然豐富，說起話來抑揚頓挫滔滔不絕，句句都是箴言，"沒有健康哪有小康，精神健康尤為重要"，心無掛礙，不必為老年養生過分注釋</h3> <h3>大伯陪我們游覽都江堰古城步履矯健，上下自家狹窄樓梯也是敏捷輕盈，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不必被瑣事拖累</h3> <h3>重游灌縣中學舊址，他也是記憶超群，記得從成都背井離鄉而來不安心教學的老師，記得自己的班級編號，記得上課教室當年的區位，記得溫良恭儉讓的校訓，當然，他也許是班級里所剩無幾的學生，不過，不必傷悲</h3> <h3>大伯大媽沒有人照顧生活起居，反而特別注意日常自食其力、勞逸結合，勞作鍛煉兩不誤，讀書看報也不落下，最令人放心的是兩位長輩懂得飲食搭配，遇到鮮美的蹄花也能跟年輕人一樣大快朵頤，不必刻意素食</h3> <h3>歷經幾代人百年滄桑的老鄰居，開心時擺擺龍門陣、困難時相互幫襯、共商老宅基地的未來，近鄰勝似親人，以心換心，當然，還有從各地回家團圓的親情，將心比心，不必搬遷遠離</h3> <h3>故鄉的山極幽靜，故鄉的水極清澈，故鄉的村莊極悠然，故鄉才是滋養潤澤生命的源泉，不必繁華盛景</h3> <h3>翻看始祖300年前從湖南入川的遷移歷程，閱讀載入宗譜的家規家訓，不可或缺的生活綱領，不必富貴有余</h3> <h3>祝愿時光繼續對大伯大媽溫柔以待，祝愿孝敬恭順老人的傳統家風代代相傳！</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