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題記:愛情于我是劑毒藥,一旦愛上便不可救藥。早前的文字,真實的經歷,文中的主人公是我和夫。</h3> <h3>始終無法忘記,九七年那個灰色的六月。</h3><h3><br></h3><h3>孩子出生剛滿月不久,丈夫把我從湘西娘家接回海口。初為人父的喜悅和初為人母的羞澀,都讓我們久久纏綿,不愿分開。但是,因為工作原因,他卻不得不長年在外奔波,家成了他偶爾歇腳的旅店。<br></h3><div> </div><div>相聚總恨時短,他又要出差了。臨走時,我任性地拉著他的衣袖:“可不可以跟領導說說換個工作,真的不希望你常年累月地這樣在外奔波。” “好了,我答應你,這是最后一次,回來后我馬上跟領導申請,爭取今后多一些時間來陪你” 他拍了拍我的手,轉身離去。</div><div> </div><div>他走了,好幾天都沒有他的消息,就象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很納悶,以前只要他出差在外,每天都會給我一個電話,讓我放心。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但轉瞬即逝。我暗暗地責罵自己:“呸,呸!怎么可以想這樣不吉祥的事情?”掰著指頭,我不知道時間該如何打發。</div><div> </div><div>一個傍晚,我追著單位的同事打探他的消息。開始時,同事支吾不語,禁不住我的追問,終于透露:在廣東,出了車禍,司機已經當場死去……我瞪大了眼睛,一種緊張和恐懼立馬襲卷而來,我聲音顫抖,眼淚幾乎就要落下,語言已經有些含混不清......“他呢?他呢?司機死了,他呢?他不是坐在車里嗎?他怎么樣了?為什么他不給我打電話,為什么?為什么啊?他到底怎么樣了?”眼淚,不爭氣的眼淚,恐懼的眼淚嘩啦順著眼角流下。“他沒事,沒事,真的沒事,只是要忙著處理這次交通意外,可能要在廣東逗留幾天。”同事眼神躲閃,不敢與我目光對視。“可是為什么沒有他的電話?為什么?以前他再忙時,也沒有這樣啊?”“他也許是一時顧不上,這次交通事故挺嚴重的,你等幾天,等幾天他肯定會打給你的。”同事支吾著這樣安慰我。我茫然了,無數種懷疑與恐懼,但是我寧可相信如同事所說:他忙著,他正處理事情,過幾天他就會打電話給我的,他只是一時疏乎。</div><div> </div><div>可老天就是這樣,喜歡和人惡作劇,害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天,家里來了好幾位單位的領導,他們說是來看我和孩子的。坐了一會兒,我聽到老板在給丈夫的姐姐打電話,說什么人已脫離生命危險,現在可以進食少量流食了。天啊,聽到這里,我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到底他怎么了啊?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我面前說著我似懂非懂的話,為什么所有的事情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他們到底隱瞞了我多少?</div><div> </div><div>公司領導走后,我撥通了姐姐家的電話:“姐,穆子(暫且將丈夫稱為穆子吧)他怎么了?為什么沒有回來,為什么不見有電話?為什么?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你倒是告訴我啊! ”無數種恐懼,無數個疑問,我追問得姐姐根本沒有喘息的余地。但電話那端的她還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沒事,他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正在醫院療養,搶救的是他同伴,不是他。”我暫且相信了姐姐的話,可是即使不相信我又能怎樣呢?當時孩子出生還不到兩個月,我沒法離開啊。雖然我很想上廣州去找,很想親眼證實他們所說的話。</div><div> </div><div>在痛苦中我艱難地度過了一星期。每天我都守在電話旁,等著他的來電。好不容易電話鈴聲響起,我慌亂地抓過,是他,是他打的,雖然聲音變了,但我還是聽得出來……“你怎么了?聲音怎么變了,感冒了嗎?為什么這些天不給我電話?你還好嗎?你沒事吧?”所有的疑問都變成我連珠炮似的追問。“我沒事,手機丟了,腳受了點傷,昨天又不小心感冒了,現正在醫院療養,不方便給你打電話,有朋友過來看我,我就借他手機給你打了,你和孩子好嗎?”“你需要療養多久,為什么不回海口來療養,這里離家近,不是更方便嗎?”他笑了:“這里醫院條件比海口好,再說公費療養,當然得住久些呀。”他開著玩笑,似乎好輕松,就象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后來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在療養,也沒有感冒,只是因為車禍必須躺在床上,他的鼻孔被堵塞了,只能完全靠嘴呼吸。他蘇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給我打電話。當時領導不讓,怕我知道后更加擔心,護士不給,因為他失血過多剛清醒過來,不可以有太多言語。但是他知道如果我聽不到他的聲音,我會著急,會胡思亂想,會滿世界尋找。他肯求朋友把電話借他和我說幾句,就短短的幾句。聽到電話那頭他開心的笑聲,我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div><div><br></div> <h3>第二天,我上街去買了好多彩紙,在孩子睡覺的閑暇里,我折起了風鈴。一顆顆星星、一只只紙鶴被我用彩線串連起來系上鈴鐺掛滿房間。風一吹,滿屋的鈴聲,滿屋的溫馨,我要在他回來時給他一個驚喜。</h3><div> </div><div>又是幾個星期過去,我終于等到他要回家的消息。他告訴我他正在白云機場購買返程機票,晚上就能到家。他很調皮地跟我開玩笑:“離家這么久了,想回家又有些不敢回了。”我問:“為什么呢?”“因為擔心你不認識我了呀。”他還是那么調皮。我笑笑:“怎么可能呢?即使我認不出自己了,但我還是會認出你的呀,快回家吧,兒子還等著你抱呢。”電話那頭我聽得出他在苦澀地笑:“我是認真的,你應該有心理準備,雖然我很想家,但是......”“好嗎?別說了!不要嚇唬我了,真的,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只要你回來就好!”我打斷了他欲說又止的話。</div><div> </div><div>天黑了,我望著熟睡中的孩子,想著馬上就可以見面的丈夫,心里難免有些激動。一陣腳步聲,人未到,聲先到。“寒梅,穆子回來了。”公司老板的聲音。“哎!”我飛也似地跳下床去開門。門開了,我愣住了。一個與丈夫模樣完全窘異的人出現在我面前,看到我吃驚的樣子,他愣了一下隨即很不自然地開口:“怎么樣?認不出我了吧?”一陣暈旋,我差點就要摔倒,眼淚立刻象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領導扶了我一把,我穩住。旋即我跑進洗手間,開了水龍頭,任水淅哩嘩啦地流,我大聲地哭出聲來。良久我才關了水龍頭,擦干眼淚,回到房間,看到坐在凳子上呆呆發愣的他,我知道我必須面對。</div><div><br></div><div>當探望者們散去,關了燈我們和衣而臥,很久很久,他都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有些惶恐地和我保持著距離。我的心在掙扎,怎么也無法想象一個臨出門前還瀟瀟灑灑的他,歸來時卻已面目全非。我無法接受,我不能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同床而臥。但是我必須接受,因為事實告訴我,他就是我曾經相濡以沫的丈夫。“是?不是!不是?是!”矛盾煎熬著我。我的心好痛苦好痛苦。反復掙扎,黑暗中,我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他腫脹的面頰。他抓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不停地親吻,黑暗中,他喃喃低語:“梅,你知道嗎?當車子相撞的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當醫生將我推進急救室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還活著。雖然人不能言語但我腦子還清醒著,當時我只有一個意念‘我必須活著’,因為家里還有你正等待著我回去,還有兒子正等待著我去撫養。如果我真的死了,梅,你和兒子該怎么辦?你還那么年輕,兒子剛出生還那么小,今后的日子你們倆該怎么過?”我哭了。黑暗中他伸出手幫我擦了擦眼淚:“梅,我這樣子是不是讓你感到很害怕?”我使勁地搖了搖頭,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涌了出來。“那你為什么會流淚?”他再次幫我擦去臉上的淚水。黑暗中,我撫摸著他腫脹的,變形的臉,拼命不讓眼淚流下來。我笑了,笑得有一絲凄涼,有一絲哀怨:“你知道嗎?你就象《梅花三弄》中的鬼丈夫,不過我不怕。”</div><div> </div><div>那一夜,我淚眼未干。后來他去過很多醫院,經過無數次大小手術,基本上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在他受傷毀容,眼睛因受撞擊視力下降并出現重影的那些日子里,在別人都以為自此殘疾將伴隨我們一生的那些日子里,我們相互鼓勵并溫暖著,用堅強和自信邁過了人生那段最灰暗的時光……</div> <b><font color="#ed2308">注:本文配圖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請告知刪除,謝謝!</font></b><div><font color="#ed2308"><b><br></b></font><div><b><font color="#ed2308"><br></font></b></div><div><b><font color="#ed2308"><br></font></b></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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