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龍瑞宮作者：一曲歌來一片情 <h3> 紹興市的禹陵鄉望仙橋村，位于宛委山腹地，山巒疊翠，云霧纏繞，澗水潺潺，飛鳥鳴唱。村后的南坡上，有一塊突兀的巨石掩隱在起伏的綠浪中。</h3><h3> 這塊巨石上有三道索痕，相傳由一神鳥馱其從東海飛來，故稱“飛來石”</h3><h3> 飛來石高約4米，寬約9米，邊角圓潤，長滿了苔蘚。</h3><h3> 此石三面土石相擁，只有南側昂首壁立，斧劈般的崖壁上傾下斂，崖面上留有唐代至清代的摩崖石刻近30幀，為紹興境內單體面積摩崖密度之首。其中，唐代詩人賀知章撰并書的《龍瑞宮記》最負盛名。</h3><div> 《龍瑞宮記》在飛來石崖面的中心部位，12豎行，滿行15字，疏密勻稱，端莊中寓俊秀，雄渾間透姿媚，陰刻楷書的周邊，隱約可見一框痕。旁邊的題刻20多處，因年代古遠，或后者鐫文疊壓或遭人為破壞，有許多刻石難以辨讀。</div><div> 據講賀知章的書法存世極少，《龍瑞宮記》便是其中之一。相傳，賀知章應鄉親相邀，欣然書丹后，命工鐫刻于飛來石壁。</div><div> 全文如下：</div><div> 宮記</div><div> 秘書監賀知章</div><div> 宮自 黃帝建候神館，宋尚書孔靈產</div><div> 入道奏改懷仙館，神龍元年再置，</div><div> 開元二年，敕葉天師醮，龍現，敕改龍瑞宮。</div><div> 管山界至：東秦皇、酒甕、射的山；</div><div> 西石簀山；南望海、玉笥、香爐峰；</div><div> 北禹陵、內射的潭、五云溪、水府、白鶴山、</div><div> 淘砂徑、茗塢、宮山、鹿跡潭、葑田、茭池。</div><div> 洞天第十，本名，天帝陽明紫府，真仙會處，</div><div> 黃帝藏書，盤石蓋門，封宛委穴，</div><div> 禹至開，得書治水，封禹穴。</div><h3> 賀知章所書刻石雖題名《宮記》，但是記述的內容為龍瑞宮，人們習慣稱之為《龍瑞宮記》。</h3><h3> </h3><h3> 據說， 現存于飛來石壁的《龍瑞宮記》刻石，是否賀知章當年的真跡一直存有爭議，但又無推翻的有力證據。如此，坊間的種種傳聞，也只能作為茶余飯后的話題了。但就《宮記》之內容，對照相關史料，我以為還是客觀、真實地反映了古越龍瑞宮當時的盛況，彌足珍貴。</h3> <h3> 《龍瑞宮記》所述“黃帝藏書，盤石蓋門，封宛委穴，禹至開，得書治水，封禹穴。”從側面反映了大禹治水的豐功偉績，也印證了“禹得天書”的傳說。這個傳說，講的就是大禹在這里得黃帝“金簡玉字書”，識山河體勢，窮百川之理，終于治平洪水，治水完畢，大禹又將天書藏于洞中，僅有一線縫隙。</h3><h3> 因此，古越龍瑞宮不僅僅是一處道宮，更是一部值得研讀的史書。</h3><h3> </h3><h3> 宛委山原為古越道教圣地，這道翠嶺上的龍瑞宮，因地處道家第十洞天陽明洞、第十七福若耶溪，被譽為中國唯一洞天福地雙棲處(地)。<br></h3><h3> “第十洞天”是據清康熙《會稽縣志 》記載：龍瑞宮在宛委山下，其旁為陽明洞天。 所謂“第十七福地”，就是青山綠水間，那條“潭煙飛溶溶，林月低向后”的若耶溪。</h3><div> 有史料顯示，陽明洞系古道家天帝陽明紫府，也就是所謂“禹穴”之處。“該洞系一巨石，中裂為碑，闊不盈尺，深不知底。”道教視此石為圣物。</div><div> 明代著名學者王守仁曾結廬讀書，潛心研究心學，終成一代哲學大師。王守仁就是因為筑室于會稽山陽明洞，自號陽明子，學者稱之為陽明先生，人稱王陽明。《會稽縣志》有載：“王文成守仁為刑部主事，時已告歸，結廬洞側，默坐三年，了悟心性，今故址猶存。”</div><div> 但是此洞究竟在哪里?一直眾說紛云。我在宛委山也詢問了一些當地人，有的笑而不語，有的回答：“祖上代代相傳有這個山洞，就是沒見到過。”也有人講，陽明洞就在飛來石下，里面深不見底，洞口被飛來石堵住了。</div><div> 關于古越宛委山中的龍瑞宮，我只查詢到一些零星資料，有些還是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div><div> 開元二年，孫逖授山陰縣尉，來到越中，曾同一姓邢的判官尋訪龍瑞宮，寫下《尋龍瑞》一詩：</div><div> 仙穴尋遺跡，輕舟愛水鄉。</div><div> 溪流一曲盡，山路九峰長。</div><div> 漁父歌金洞，江妃舞翠房。</div><div> 遙憐葛仙宅，真氣共微茫。</div><div> 南宋詩人陸游，在《龍瑞》一詩中也寫道：</div><div> 多年不踏陽明路，今日重來院院行。</div><div> 好在千秋馮觀主，修廊一見眼偏明。</div><div> 《道書》有述：“黃帝時嘗建候神館于此”。唐神龍元年（705年），置懷仙館。開元二年（714年）因龍見，改名龍瑞宮。懷仙館為南朝宋人孔靈產入道后所重建。所謂“龍見”，指“敕方士葉天師設醮而龍現”……</div><div> 相傳宋嘉定十四年（1221年）間，浙東大旱，河渠枯涸，提刑知府汪綱設醮于龍瑞宮，結果“雨如傾注 ”，遂重建龍瑞宮，大殿頗為壯觀。并請于朝廷，賜龍神廟額“嘉應宮”，今通稱龍瑞宮。</div><div> 然而世事滄桑，宛委山中這座古越著名的道教圣地龍瑞宮，因種種原因，幾經廢圮，風光不再。 到了清代，會稽山已佛剎林立，幾次被毀的龍瑞宮只剩下有個摩崖石刻，偶爾被人想起。清順治年間出的《云門顯圣寺志》里，有一首無名氏《龍瑞宮》詩：</div><div> 乘鸞人不返，深草見遺宮。</div><div> 云臥星壇冷，蟲吟丹灶空。</div><div> 一個荒廢的龍瑞宮遺址景象，盡在詩中顯現，令人唏噓。</div><div> 如今的宛委山上，除了這塊神來飛天之石上的摩崖石刻，所剩的只有那些疑云密布的傳說了。</div> <h3> 在紹興市郊的東南，原來有個叫“龍舌嘴” 的自然小村落。若耶溪水流到這里分為兩條溪河，一路流向東為平水東江，一路流向西稱平水西江。</h3><h3> 劈開若耶溪水的，是這里一個龍舌嘴形的三角洲。</h3><div> 此處古槐蟠郁，松竹交翠，碧波漣漣，云霧騰騰。是青山綠水間一幽靜清雅之處。</div><div> 2002年，紹興大環城河改造時，紹興市政府決定在龍舌嘴新建一個園林，溪邊建有兩座飛檐塔樓，叫“鎮江閣”，后面的大殿叫“會龍殿”，還建有讀書亭、風雨亭等園林小品。同期建設的還有名人廣場、千石詩林等。</div><div> 這個園林設計時的名字叫“若耶悠遠”。2005年建成后，因伸向若耶溪的尖角頗似龍頭，經廣納民意，又將原來很有詩意的“若耶悠遠”名，改為“龍舌嘴公園”了。后來，因地處城郊，附近居民不多，往來人群稀少，原來的建筑已幾近荒廢。</div><h3> 早幾年，紹興市為了進一步打造古越文化品牌，挖掘當地旅游資源，經有關部門同意，決定龍瑞宮移址重建。</h3><div> 針對古老龍瑞宮“洞天福地雙棲地”的特征，有關專家經過反復勘察、論證，最后確定龍瑞宮重建新址在龍舌嘴公園。</div><div> 經過幾番改造后，紹興市隆重舉行龍瑞宮千年重光大典。是時2016年11月8日。</div><div> </div><div> 為了解開心中的幾個謎團，我于一個秋日的中午，來紹興市二環東路1288號——新址龍瑞宮。</div><div> 厚實的宮門樓飛檐赤壁，高高的樓脊中央雕刻著太極陰陽魚圖案，藍底金字的龍瑞宮牌匾非常醒目，銅釘朱門的右側，掛著“紹興市道教協會”牌子。</div><div> 門樓下方的一塊刻石顯示，這座門樓，由浙江省匯峰建設集團公司功德捐建。</div><div> 門樓前是一個不大的廣場，可供游人停車。一座弧形照壁上，刻著“尊道貴德慈愛齊同”八個金字。最后一方刻石是魯迅先生語：“中國根祗，全在道教。”</div><div> 照壁的右側，矗立一塊巨石，上書“道法自然”四個遒勁大字。</div><div> 龍瑞宮的圍墻還沒有完工，緊挨公路一側空地上長滿了雜草，若平整規劃好，我想定能給龍瑞宮增添不少氣勢。</div><div> 宮門的右側有一條花崗石小道，可通入宮內。</div><div> 進了宮門，有一條小道沿狹長地帶彎曲前伸，兩側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右邊是若耶溪水系，亦即大環河南段，溪畔有親水臺。左邊綠茵間是一條龍脊長廊，連通大殿一側，新砌的圍墻外是二環路。</div><div> 前方柳蔭間，兩座塔樓重疊的飛檐隱約可見。走到前面的路口，視野豁然開朗，一個錯落有致的建筑群展現在眼前。沿著道宮的中軸線上，玉皇殿、山門牌坊、祭壇、石橋、鐘鼓樓、龍瑞宮石、若耶溪等盡收眼底。</div><div> 若聊溪對岸的右邊，是一片高檔別墅區，兩層單體，尖頂灰墻。</div><div> 從深山叢林一路奔涌而來的溪水，泛著晶亮，輕輕拍岸，岸邊的垂柳隨風搖擺。有一群小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動，聞得聲響，傾刻閃于水下，無影無蹤。</div><div> 新址龍瑞宮依會稽傍若耶，山靈水幽，龍口潛于若耶溪水，龍身藏于會稽山麓，吞吐山水之氣，蔚為壯觀，實乃洞天福地之脈，風水寶地。</div><div><br></div><div> 忽聽得身后飄來吟詩聲：</div><div> 白鷺棲耶溪，陽明迎貴客。</div><div> 福地洞天遊，無量添福壽。</div><div> 聽這熟悉的聲音，我知道來人就是我此行想見之人——紹興市道教協會會長、龍瑞宮首任主持、當代武林高道孔云鵬道長。</div> <h3> 我與孔道長有過幾面之緣，有關他的傳奇也從一些報章讀到過不少。</h3><h3> 孔云鵬，字令鵬，孔子七十六代孫，出生浙江嵊洲，父母仙去，兄弟四人，其老幺。他十七歲入少林，二十一歲奔武當，入道龍門，在云霧翠嶺間修行錘煉，得武當功夫真傳，武當紫霄宮徐本善108式太極拳、武當六大神形拳嫡系傳人。他在中華武林享有盛名，被浙江省道協會長高信一先生譽為當代“常遇春”。<br></h3><div> 我見過孔道長演練太極拳，似詩如畫，行云流水，松活彈抖，勁力狂摧，頗有大家風范，其養生技擊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div><div> 在全國陳氏太極拳華山論劍中，孔道長將曾任美國太極拳主教練的對手凌空擊出丈外。在武當山紫霄宮龍虎殿，個子矮小的孔道長與一位香港武師推手，連續七次將高大威猛成名多年的香港武師擊倒。</div><h3> 他長年行走江湖，弘揚祖國原生態太極文化，揭示中華內家拳養生真諦，國內外一些媒體，曾經報道過他的傳奇經歷。</h3><h3> 2007年，孔道長結束仗劍走天涯的江湖走俠生活，回到紹興。</h3><h3> </h3><h3> 眼前的這位高道孔云鵬，頭帶月牙冠，面色紅潤，雙目炯炯，身披繡著陰陽魚圖案的道服，白襪云履。雖中等身材，但結骨溜實，威凜中顯出仙風道骨之氣，情溫中透著剛毅執著之力。道家不言壽，但我知道孔道長今年52歲。<br></h3><h3> 我發現，此次與他相見，他抱拳的手式頗為特殊，以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內，掐右手子無名指根部，右手大拇指屈于左手大拇指下，掐中指上紋，外呈“太極圖”形，內掐“子午訣”。</h3><h3> 我有點好奇，便問其緣由。他一邊演示一邊告訴，這種抱拳形式寓意為“抱元守一”，多用于打坐時，平常行拱手禮或作揖禮時，只需自然抱拳即可。你是遠道來訪的貴客，以示敬重。</h3><h3> 談話間，我們來到大殿右側的一排廂房內。</h3><h3> 龍瑞宮現有道士近二十人，正常開展道教祈福超亡禳災及武當太極丹道養生文化活動。</h3><div> 由于事先有約，孔道長知我來意，他執壺斟滿紫汝窯杯遞給我，然后向我介紹了古越龍瑞宮的一些情況。</div> <h3> 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仙人居處游憩之地。世人以為通天之境，祥瑞多福，咸懷仰慕。道教潛隱默修之士，喜遁居幽靜之山林，故多擇有仙跡傳說之處，興建宮觀，期蔭仙風而功道園融。歷代以來，道侶棲止，香客游人絡繹不絕，故洞天福地已成為中國綿繡河山之勝境。 </h3><div> 他說：“龍瑞宮是我們浙東最早建立的道觀，起于黃帝藏書、大禹探書、靈寶五符之所出，集陽明洞天、若耶福地、射的潭水府于一身，非一般道宮所比。千百年來，作為唯一的“洞天福地”雙棲地的龍瑞宮，一直披著神秘的面紗。”</div><div> 據孔道長介紹，龍瑞宮一度是上清保存、傳寫之據點，因此也成為上清派的發祥地之一。相傳，當時的龍瑞宮門外道路兩側是參天古松，山門前便是碼頭，并有斗牛橋、觀山橋，還有洞天亭等。龍瑞宮曾經有過三次“龍現”……</div><div> 我問孔道長：“龍瑞宮的歷史究竟有多長?”</div><div> 他微微仰面，思索了一下說：“龍瑞宮的前身為懷仙館，由六朝山陰第一大族孔靈產所建。到了唐神龍元年，當地官府接管懷仙館，一開始的名字叫中興觀，開元二年，才定名為龍瑞宮。如果從黃帝在宛委山建候望神仙的“候神館”算起，那么龍瑞宮已有4700年的歷史了。如果從龍瑞宮的前身“懷仙館”計，這個古越道宮的歷史，也有1200多個年頭了。”</div><div> 我問他，聽說龍瑞宮曾經被毀重建過，確切嗎?</div><div> 他告訴我：“歷史上大規模重建、新修龍瑞宮，據文獻記載有兩次，一次是五代文穆王錢元瓘，還有一次是南宋紹興知府汪綱；歷史上毀滅性破壞龍瑞宮，有文字記載的也有兩次，都發生在朝代更替時期，一次在宋末元初，一次在元未明初。”</div><div> 我又問孔道長，龍瑞宮的原址究竟在哪里？</div><div> 孔道長笑了笑，回答：“其實你已經去過了。龍瑞宮的準確地點應該在禹穴的東面，就是賀知章《龍瑞宮記》摩崖刻石的東面。龍瑞宮是唐玄宗賜名，是開元盛世產物，吉祥開運。陽明先生當時來此讀書，應該是在毀壞的殘留的地方筑廬而居。”</div><div> 孔道長端茶飲了口，緩緩放下杯子說：“龍瑞宮原址和陽明洞天一帶，是古越歷史和文化的標志性區域，尤其是道家文化積淀深厚。我已建議有關部門，一定要保護好這些珍貴的文物，保護好原生態的山石和周邊環境，要做好陽明洞天保護利用的文章，使之成為紹興修學游的重要場所。”</div> <h3> 孔道長告訴我，道教是中國本土宗教，以“道”為最高信仰。他用手在茶桌上寫了個“道”字，說：“道這個字，上面兩筆放平了，加上下面的橫筆，就是八卦中的陰爻陽爻，再下面是個自字，加上一個走字兜底。如此解，圍繞自己，思考、表達和行動皆有了。道家尊道，而道的尊高和偉大，最高體現就是德，所以道教的信仰就是尊道貴德，天人合一。” </h3><h3> 道教的理論蘊含著哲學道理。曾經讀過老子的《道德經》，其哲理精深，蘊藏著極深的智慧。如“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天網恢恢，疏而不失”等經典名句一直廣為流傳。老子的哲學思想和由他創立的道家學派，不但對中國古代思想文化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而且對中國2000多年來思想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h3><h3> 魯迅的《小雜感》中有這樣一段文字：“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理者，懂得中國大半。”<br></h3><h3> 在紹興的歷史上，舊有“千僧萬道八百姑”之談，其中萬道的中心，就是著名的龍瑞宮。然而，古越龍瑞宮毀廢已久，其址不顯，其史不詳，雖有諸多傳說，但又相互矛盾，龍瑞宮的真相被歲月雪藏深埋，鮮為人知。</h3><div> </div><div> 神州千古四象，禹穴萬年一開。</div><div> 洞天福地水府，天仙地仙龍瑞。</div><div> 古越龍瑞宮，是開元盛世產物，預示著吉祥、開運。 如今龍瑞宮移址重建，按孔道長之說：國運昌隆之時到來!</div> <h3> (2017年9月12日，初稿于南京河海大學)</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