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兒時的我,家住黑山腳下腰子口新街。</h3><div><br></div><div>腰子口,古屬黔州夜郎國(桐梓縣)境內,連接川黔貿易、人員往來的必經驛站。也是兵家相戎,亦攻或守的邊關隘口。腰子口,亦叫腰子街,沿山而建,長約半里,一條青石板路,起于龍井坎(龍洞,一股清泉自里外流,終年不斷),沿坡而下,兩邊房屋鱗次,木房青瓦,錯落有致。錢莊客棧,雜貨飯荘一應倶全。街下面,山腳邊,一條小河沿山腳低洼處蜿行,至街盡處,一座石栱橋連接對街,名曰新街,便是我兒時居住的地方。</div><div><br></div><div>50年代初,大約54年,因我外公獨居新街。外公育有兩女,我母親是長女,時攜七哥和我居住成都。外公次女,我姨媽姨父一家解放前夕隨國民黨第二飛機制造廠搬遷舉家前往臺灣,自此音信杳無。我父親彼時在南京公職在身,為照顧年邁外公。母親孤身一人攜兩個幼子(七哥8歲,我4歲)并全部家什,自成都輾轉來渝,至新街定居。</div><div><br></div><div>外公謝紹清。外公的身世使我想起電影(活著)葛優飾演的角色,曾外公一手好廚藝,憑樸實勤奮,在老家南川南平鎮,掙了不少家產,據當地人說南平正街一半的房屋都是他的,外公是長子,繼承家產后不思進取,雖也有一手好廚藝,卻染上吸食鴉片惡習,解放前幾年就把家產揮霍殆盡,移居腰子口,靠做小生意為生。壞亊變好事,解放初評成份,為城市貧民,并分得新街123號偏房一間,薄田畝二。我們來后,即住于此。</div><div><br></div><div>住房門外,正對黑山,每天開門推窗,遠處群峰起伏,山巒迭嶂,或波濤兇湧、或碧空如洗。目光所及最高處,稱為貓崖,以為就是黑山最高峰,現在方知,此處乃天籟谷朝山下方向附近一處山峰,從山上往下面看,遇天氣晴朗,整個萬盛一覧無余。因此山觀景乃絕佳位置,今年上山行經此地,發現已打造成一個旅遊景點,山間棧道環行,盤旋拾階,登至峰頂,其間樓臺亭閣,星星點點,遊人駐足,美不勝收!</div> <h3>此處即兒時每天都能遠眺的貓崖。</h3> <h3>真正認識黑山,是十三歲以后的事了。</h3><h3><br></h3><h3>六三年,小學畢業。以全校成績最好的學生之一,未考取初中。在那個大講階級斗爭的年代,為什么沒考取,個中原因,你懂的。</h3><h3><br></h3><h3>雖未考取初中,要說知識的索取,到并不缺乏。早在五八年父親從南京被干部下放到南桐,第二年即帶上歷史反革命?子,光榮列入四類份子被管制行列,但在子女教育的問題上,是相當嚴格的。一是同齡孩子的愛好,諸如打鋼珠、滾鐵環、疊煙盒、鏟螺蛇、……等等,我和七哥一概無緣。主要是怕和其他孩子接觸,難免發生糾紛,大人不好調處,且浪費時光。二是學習,那是抓得相當的緊。小小年紀,便為我和七哥訂閱了中國少年先鋒報等報紙、少兒雜志,其實我最喜歡看的,還是家里訂閱的人民日報、紅旗雜志。每天半夜三時,便被強迫起床,煤油燈下(那時尙無電燈),便開始了一天的學習,先是朗讀,課本、報紙。三遍過后,便要求背誦,桌子緊鄰床邊,父親斜躺在床上,瞇著雙眼,似睡非睡,頭不時隨著我的朗讀聲,搖晃幾下。一根長煙竿拿在手上,稍有差錯,立馬煙竿伺候。</h3><h3><br></h3><h3>也正因此,從小便培養了強記的習慣,以致多年后自考,所謂考六科過六科、考五科過五科,個中秘竅,全在于此……話題扯遠了。</h3><h3><br></h3><h3>閱讀中外名著,也是我小小年紀的必修課。且不說國內的四大經典名著,其它如唐詩三百首、隨園詩話、人間詞話、儒林外史、鏡花緣、官場現形記……等等;國外則更多了,我最有印象的,是九歲時讀的保加利亞一作家的長篇小說:煙草。其它如沙俄時代的普希金詩集、契柯夫中短篇小說集、果戈里的死魂靈,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最感震撼的,還是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烈列娜、復活。最搞不清楚的,是為什么這個老人在功成名就、家境富裕且年邁體衰時,居然棄家出走,在寒冷的冬天、大雪紛,孤身一人,凍死在一個偏僻、寂靜的火車小站。長大了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貴族精神。蘇聯時期的就更多了,阿.托尓斯泰、法捷耶夫、肖洛霍夫、奧斯特洛夫斯基、高爾基的,等等。其它國家的如巴爾扎克、福樓拜、司湯達的紅與黑,等等。客觀說,我最崇拜的作家是雨果,他善于在宏大的,如史詩般的歷史場面中,剖析人物的心靈和人性的善與惡。悲慘世界、九三年、巴黎圣母院,莫不如此。其中,悲</h3><h3>慘世界中的冉.阿讓,使我幼小的心靈受到深深的震憾。</h3><div><br></div><h3>以上這些,還包括其它很多書籍的來源,除部分是家庭藏書外,主要得益于住家附近約兩公里的南桐礦務局職工圖書館。憑借書證,免費借閱。</h3><h3><br></h3><div>老來睱思,發現一個可悲的文學現象,為何沙俄時代到蘇聯和中國的民國時期到新中國的文學、音樂、美術等藝術之路何其相似。俄羅斯的沙俄時代,可以說是東西方文學藝術繼文藝復興之后的第二個高峰,群星?燦、大師云集,作家就不說了,其他如列維坦、希施金、列賓,柴可夫斯基,都是世界一流的大家。而蘇聯時期則乏善可陳,功勛藝術家不少,包括髙爾基,但都只是在革命文學旗幟下的御用工具。中國則更典型,民國時期同樣是大師云集,王國維、梁啟超、趙元任、陳寅恪、吳宓、劉文典、胡適、蔡元培,梁潄凕、也包括屬于民國時代的魯、郭、巴、茅,老舍、曹禺。一到了新中國,這些人統統不在了,雖然有些人還活著,但也僅僅是活著而已。解放后的歷次政治運動,早把文人標榜的自由之思想,獨立之人格打趴在地,取而代之的是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為人民服務,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實質就是為領?服務。</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失學之后,自學之余,開始了我的踏入社會之旅。時值七哥六三年高考失利,也和其他社青一起,大石板(魚田堡煤礦新風井所在地)擔煤炭、溫塘采石場打石子、老龍洞扛排花(煤礦井下用的木料)、黑山伐木場搬木料。最記憶猶新的,是第一次扛木料的收入:四元錢,用這筆錢買了一把雕龍二胡。</div><h3><br></h3><h3>六四年,七哥下鄉。先是大埡公社前進大隊,后集中在黑山羊呵坪。油鹽柴米(柴是就地取材)均要下山采購,一般是幾個知青同行,我家必是憩息之地,稍作休整,知青人手一袋,油鹽米菜,重約數十斤,扛在肩上,踩著沉甸甸的腳步,踏上歸程。閑著無事,我時常站在窗前,目送這一排背影,沿著腰子口,白果樹,朝著黑山方向,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h3><h3><br></h3><h3>待到有一次,經家人同意,我也和七哥等幾個知青一起,踏上去羊呵坪的行程。白果樹、農民橋、魚子崗、萬家山、馬家埡口、景星臺、八角廟、新場、猴石矸,直至羊呵坪。這才發現,原先認為的黑山最高峰……貓崖,早被遠遠地甩在身后了。</h3><h3><br></h3><div>其后,多次去黑山,包括鯉魚河(現在叫黑山谷,其實,黑山谷只是鯉魚河的一段,鯉魚河包括上豬喉、中豬喉、下豬喉。黑山谷只是上豬喉至中豬喉這一段,下豬喉更險峻,尚未開發),江流壩水庫(現在叫黑山谷南門),八角廟。其中有一次,印象特別深,文革中,三個中學生,包括我,從八角廟上豬喉段下到谷底,以為有鯉魚,水深透明,冰涼沏骨,水中有些小魚游淌,透明狀,根本無法打撈。無奈返回,上到谷頂,已是晚色,無法下山,有一支手電筒,東穿西走,來到新場,一條不足百米的小街,零星幾處房屋,商店,旅舍,屬景星供銷社。住下。木板樓上,一堆包谷桿,再無其它被絮。。鉆進去,合衣而睡。經營旅舍老者,矮矮的,小平頭,氣宇喧朗,聲音洪亮,談吐不俗,不像當地村民。擺談中,始知乃南桐川劇團樂隊板鼓師,可能有歷史問題,文革前下放至此。</div> <h3>黑山的公路,始于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h3><h3><br></h3><h3>當時,據傳是國家在黑山發現了可用于航天技術的鋁土礦藏,修路時,還動用了主城幾區待分配的超齡生參戰。歷時一年多,手挖肩扛、開山放炮,終于挖出一條毛胚路,在猴石矸,硬是在懸崖陡壁中鑿出一條路來。其間,多次發生不同區縣之間的超齡生因瑣事糾紛持械群斗事件,驚動當地公安,強行平息。</h3> <h3>幾十載后,黑山已打造成全國5A級旅遊風景度假區,風光秀麗,風景迷人,清靜涼爽的市民避暑度假好去處。其范圍也擴大至老黑山、八角廟、黑山谷南門、百花村、南天門。昔日貧窮的山村,因旅遊開發的帶動,實現了華麗的蝶變。</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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