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打開記憶的閘門,翻開往事的冊頁,總能看到故鄉,看到空寂的荒原上,田邊地頭,一棵棵傲然兀立的飽經滄桑的老榆樹,在季節的流轉里,春榮秋枯,在龜裂粗糙的樹皮下,累累的瘤痂背后,隱秘地嬗遞著一圈又一圈細密的年輪。</h1><h1> 那片土地,雄渾,蒼茫,遼闊,背倚著綿延起伏的天山,浸潤著開都河一川清流的恩澤。記憶里,有疏落的黃泥小屋,阡陌田疇,雞鳴犬吠,裊裊炊煙,還有那個年代掩飾不去的清貧 ,與疾苦…… </h1><h1> 那片土地,蒙古語:哈爾莫墩,翻譯成漢語 ,叫“榆樹叢生的地方”。在三千年前的青銅器時期,就曾是先民吐火羅游牧部族的故鄉與家園。</h1><h1> 我就在那里呱呱墜地,嗷嗷待哺;就在那里和著尿泥,度過了灰色而黯淡的童年;就在那里走過了小學的時光,初中的歲月。</h1><h1> 我曾經就在那里,挎著柳筐,去麥田玉米地里掐過豬草;頂著酷夏的驕陽,拾過麥穗;冒著漫天的風雪,趕著牛車,去草湖里撿過牛糞;早出晚歸,去河壩里背過一捆捆的柴薪。</h1><h1> 我曾經就在那里,踐行過什么叫 “ 人窮志短 ” ,什么叫“少不更事”:與發小一起,偷過大田瓜地里的西瓜;為了養鴿子,夜里鉆進別人家的雞舍偷過雞。</h1><h1> 我曾經就在那里,為了補貼家用,小小的年紀,提著雞蛋,或炒熟的瓜籽,迎著旭日步行很遠的路,去趕人頭攢動的星期天巴扎。</h1><h1> 我曾經就在那里,赤腳爬上過蒼然的老榆樹,登高望遠,捋過榆錢,捉過雛鳥,掏過鳥蛋,遣送過許多寂靜落寞的時光;也曾在三伏天的酷熱里,伴著清淺的蟲吟,在榆樹的清蔭里酣然入夢。</h1><h1> </h1> <h1> 我曾經就在那里,目睹了眾多的移民源源而來,墾荒拓地,人進樹退。為了度過漫長寒冷的冬天,他們刀砍斧斫,使一棵棵櫛風沐雨的百年老榆轟然倒下,繼而拖回家,在燃燒的爐膛里化作了灰燼和縷縷白煙,最終讓這片土地上眾多的榆樹消亡了身影。</h1><h1> 我曾經就在那里,聽白發蒼蒼的老人說:在解放初期,這片土地還是實至名歸的,高大的榆樹,婆娑著枝葉,蔚然成林,向天邊鋪陳而去。五月,習習的暖風里,漫天飛舞著榆錢,播灑著榆樹的種子。那時,生物鏈也是健全的,樹下,常有火紅的狐貍,灰色的野兔,成群結隊的錦雞出沒,鳥鳴蟲唱,時緩時疾 ……</h1><h1> 雖說“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走在夕陽西下的暮色里,心里還是常常會莫名地涌起一波感喟,和幾許的蒼涼與憂傷。</h1><h1> 幾十年過去了,那片土地上的人們,循著時序與節氣,沐浴著蕙風陽光,日出而做,日入而息,不再面有饑色,不再衣衫上補釘綴著補釘,雖然告別了刻骨銘心的貧窮與苦難,早已衣食無憂,卻永遠失去了抵御風沙的原生態的天然屏障,再也看不到迎風而立的蒼然的一棵棵高大的榆樹了。</h1><h1> 于我,那一棵棵榆樹,是一道永遠的風景線,永遠的風情線,像卓爾不群的地標一樣,佇立在貧瘠而豐腴的大地上,也植根在我的心靈深處,開枝散葉,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在幽深的夜里,裝飾著我迷離的夢境,如許的溫馨,如許的暖心。</h1><h1> </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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