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獻給廚房里的老爸和在天堂的媽媽（副本）

不想游泳的魚

<h3></h3> <h3></h3> <h3></h3> <h1>　　上周四晚上陪著老爸喝完了玉米渣粥，按慣例都要聊聊當天的新聞和單位的新鮮事兒，忽然老爸靠在躺椅上說，“我覺得我真的老了”，聽了這話我的心里突了一下，老爸今年84歲了，做飯、洗衣服、上網(wǎng)下象棋，每天還能走上個兩三公里鍛煉身體，我囁嚅著問道：“怎么了？”，“手腳都沒勁，腳下走路沒了根，手呢，土豆絲都切不細了——”老爸苦惱地嘆息著。</h1><h1>　　我想不出什么更有力的說辭來勸慰理智的老爸，各種假大空的安慰對他來到說都沒有用，他只是認真地敘述了事實，也無奈地接受了現(xiàn)實。這對于我，一直蒙著頭覺得自己還是父親疼愛的老閨女的我，見到老爸后各種任性加諸于身的我，一進家門諸般懶散毛病同時發(fā)作的我，用哥姐的話就是爸要慣著慣著到五十歲的我來說，一直咀嚼著這幾句話，五味雜陳，輾轉(zhuǎn)反側(cè)，幽怨自艾，爸，你怎么說老就老了呢。</h1><h1>小時候，家里生活并不寬裕，不過一到禮拜日，老爸就會馱著我去小山兒天橋一帶逛逛，我美美地倒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有時候還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威風一下，爸從不說我，會放慢車速，小心翼翼地不把我摔下來，順便偶爾還會給我買倆肉包子吃。過禮拜一定是包餃子的，媽搟皮，爸負責包，不記得味道了，可是愛吃餃子的情結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你問我最愛吃什么，第一個跳出來的肯定是餃子。現(xiàn)在我自己的孩子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周末吃餃子依然是我家的傳統(tǒng)。</h1><h1>　　后來在八中上初中，中午需要帶飯，每天早晨爸都早早起來，炒一個菜，然后把大米淘好放在飯盒里，套好網(wǎng)兜，我拿到學校的蒸箱里蒸好，那時候從不炒土豆絲，爸說炒好的土豆絲再蒸一遍就不好吃了，一般都是蒜臺炒肉、豆角茄子的。高中時候一個月回一次家，每到周末爸都炒好幾個菜派姐夫給我送到學校來，說起那時候老爸做的肉醬，我們?nèi)奚岬娜爽F(xiàn)在還念念不忘。91年七月六號，那一年那一天，是我高考的前一天，中午，天熱得不行不行的，我正在宿舍睡覺，宿管老師告訴我校門口有人找，我睡眼惺忪地出去，原來是老爸來看我，拎著一袋桃子。高考報志愿，老爸死活讓我報了那個離家近的，也讓我又愛又恨的河北工業(yè)大學，原因說是回家方便。后來上了大學，必然是每次回家都跳進老爸的懷里撒一番嬌的。再后來，就參加工作，結婚生子，鍋碗瓢盆，不知怎的，和爸媽越來越疏遠了，爸媽成了我奔跑人生中的背景。如今我也直奔五十而去，也越發(fā)能感受到父母對我們從骨子里的愛，但也因此而愧疚著。</h1><h1>說起土豆絲，老爸的刀工當然是一流的，切土豆絲，黃瓜絲，蘿卜絲，菜板咄咄咄響，不一會兒就能堆成一座小山。印象中工作再忙，老爸都是家里做飯的主力，以前過年時他要去基層慰問，不過無論多晚也會急急忙忙回來做年夜飯，熘肝尖、熘魚段、軟炸蝦球、酸菜羊肉都是信手拈來。一直到四年前，八十多了，還依然每天做好了飯菜等我們下班。2013年媽因為得了腦出血一直昏迷著，他每天都做點兒媽媽愛吃的菜帶到醫(yī)院，還拿著各種相冊，從年輕時開始講給她聽，講爸拉小提琴，媽媽唱歌，講爸拉二胡，媽唱京劇，講兩個人去黃山、去云南，講你快點兒醒來吧，我做好了飯菜等你。可是媽媽再也沒有醒來，有一天半夜，爸突然象孩子一樣無助地哭了起來，從那以后老爸做飯的熱情一下子沒有了。我想夫妻一場，這種撕裂人生的痛是任何安慰也不能撫平的，只能自己默默地埋藏在心底，靠時間在表面蓋上一個蓋兒，僅此而已。</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爸媽是經(jīng)過生死考驗的人，我跟爸說你寫寫回憶錄吧，我?guī)湍阏恚沧屛覀冎乐滥銈儌z的愛情和那些艱難的歲月，爸說有什么可寫的，安靜地過日子就好了。以前媽還跟我們念叨念叨，說那時爸關在牛棚，家里不知道生死，有時候聽別人說爸被打死了，媽就到街上去偷偷打聽，看看批斗會里有沒有爸的身影，媽說哥也跟著受了罪，專署大院的孩子們都欺侮他，不敢和他玩，哥經(jīng)常跟著奶奶去外面撿煙頭給奶抽煙。記得爸平反時退回了一大箱子交待材料，爸說當時實在沒什么交待的了，造反派就說你是不是用單位的鋼筆水兒寫私信了？爸說寫了，可是我還用自己的鋼筆寫了公家的材料了呢？</span></h1><h1>這兩年老爸又開始給我們做飯了，不過炒菜品種單一了，喝粥成了永遠的主題，只有兒子放假回來才會打起精神多做幾樣。我每天堅持去喝那一碗粥，大米粥、小米粥、雜糧粥，也許就是老爸熬好了粥擺好了咸菜醬豆腐，坐在窗邊等著我下班時的那一份牽掛。我遺傳了老爸的基因，也是廚房中的一名好手，煎炒烹炸，蒸煮烤燉樣樣在行，可是爸從不讓我做飯，也不夸獎我的手藝，也許在他心里，希望我們吃著他做的飯，快快樂樂、永永遠遠吧。</h1><h1>謹以此獻給父親節(jié)里的老爸和在天堂的媽媽</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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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獻給廚房里的老爸和在天堂的媽媽（副本）

不想游泳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