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文/李金宇 </h3><h3> (一)</h3><div> 論橋多,論橋的種類,揚州大約比不上“橋梁甲天下”的閩中泉州。但揚州的橋卻和揚州的月亮一樣,似乎都已超乎具體的物象,有著別處所無的韻味。</div><div> </div> <h3> 看一下揚州園林的景點題名:虹橋攬勝、四橋煙雨、五亭望月……無不和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再翻一翻古人詩篇,橋與揚州的關系更是密不可分。“揚州好,第一是虹橋”,“不知暗香春游處,偏憶揚州第幾橋”,“夾岸畫樓難惜醉,數橋明月不教眠”。就是一個至今未有定論的二十四橋,也成了詩人懷舊、托情的好道具。“二十四橋凝目處,往來人在圖畫中”,“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h3><h3> 難怪有學者認為,木橋、明月和熙熙攘攘夜游的人們,是描繪古揚州景色的最佳意象組合。</h3> <h3> (二)</h3><div> 橋于揚州,似乎不再是為了瀉洪,不是為了交通,而是升華成為了一種文化,一種生活的藝術。座座水橋毗連搭接的是酒館歌樓,妓院倡家,有的是痛飲高歌之樂,銷魂狹邪之游。它使疲憊的文化人有了一個安頓心靈的場所,它使患得患失的官員們有了一個肆意抒懷的空間,他們放下包袱,象飛行久了的鳥,棲息下來,感受另一種生活。不再為五斗米,不再為江山社稷,只是完完全全為了自己,褪下禮教的外衣,還原成一個世俗而真實的人。</div> <h3> “相看醉舞倡樓月,不覺隋家陵樹秋。” “春光蕩城郭,滿耳是笙歌。”“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欲買春風竹西路,釵光鬢影不勝收。”有美景,有美酒,有美人,人生若此,夫復何求?站在橋上,“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橋下而過,風景依舊銷魂,“日午畫船橋下過,衣香人影太匆匆”。</h3> <h3> 可以說,揚州的橋是感性的,是被詩化的符號,它象海市蜃樓,隱約在虛空里,讓你禁不住駐足、贊嘆、神往。它是抽象的,它是文人筆下的,而不是建筑家眼里的。它是只合十七八歲女郎,執紅牙板,輕歌曼舞;是只合騷人墨客舉杯邀月,低回淺酌。它是柔的,女性化的。實際揚州與橋的關系,就是與水的關系。</h3> <h3> 揚州一詞的得名,就有因州界多水,水波揚一說。揚州的橋與水也達到了最和諧,園林專家金學智曾說:“揚州宅園,往往以低橋為美。低橋者,通水不通舟也” 此時的橋,似乎少了功能,但又恰恰說明了,它只是為了和水親近,它只是為了和水構成一幅畫,一幅初發芙蓉,平淡自然的上上妙品。橋因水而充滿靈性,水因橋而延伸無限,橋和水合二為一。低橋,正仿佛今日揚州城市的品性,不張揚,不炫耀,不刻意,在自自然然里散發出中國古典美學的味道。</h3> <h3> (三)</h3><div> 明崇禎年間,一座木橋,橫跨于保障湖之上,板橋朱欄,得名紅橋。這個再平常、再簡單不過的建筑,卻在康熙元年(1662)開始聞名士林。 文壇領袖王士禛發起“紅橋修褉”,眾多的文人雅士參與其中,冶游聚會、詩酒唱和,風流一時無雙。“紅橋詞即席賡唱,興到成篇,各采其一,以志一時勝事。當使紅橋與蘭亭并傳耳。”紅橋修褉正可謂是王羲之蘭亭雅集一千多年后的回響,影響之大之廣,以致后人有“過揚州者多問紅橋”語。</div> <h3> 后來主持紅橋修褉的孔尚任、盧見曾,又是王氏詩文盛會的繼續和延伸。在盧雅雨的紅橋修褉里,我們看到了戴震、惠棟、吳敬梓、袁枚、鄭板橋、金農等人的身影,這些將來注定閃耀在中國學術、文學、藝術天空的名字,一座橋,一座揚州普普通通的橋,把他們連在了一起。</h3><div> 一座橋,擴大了一個城市的名聲;一座橋,提升了整個城市的品味。</div> <h3> (四)</h3><h3> 今天,當你尋訪、漫步于揚州的水橋時,實實在在的考據似乎并不重要了,活躍在你心中的是那份詩意的追撫和懷想。或許,小杜曾在此遠眺;或許,二十四美人曾在此吹簫;或許,在橋上,你什么也不見,只有風,只有水,只有一段淡得如煙的歷史,在你心頭蕩漾著。</h3> <h3>作者為揚州職業大學教授、省“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工程”人選 、中國風景園林學會會員、省美協會員、出版專著《中國古典園林的背后》。</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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