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張愛玲和胡蘭成的亂世之戀鬧得沸沸揚揚，當事人卻如激流里的石頭~巋然沉默。</h3><h3><br></h3><h3>世人所知曉的幾乎都來自《今生今世》里的只言片語，如同風吹過美人的面紗，艷光乍閃，卻略失偏頗。多年后，張愛玲遺世極作~《小團圓》出版，我等才有機會一窺真容。</h3><h3><br></h3><h3>倆位的文字皆如酒，需讀讀停停，時時回味，才得其中華美。兩本書皆為自傳式，這段情的點滴如零金碎玉分散在不同的角落里，它們即相互佐證，又因男女視角不同有絲絲縷縷的差異。</h3><h3><br></h3><h3>我愿做抽絲剝繭，銜接串聯之人，以淺白之語，還你一段更真實的亂世之戀。</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b></h1><h3><br></h3><h3>胡蘭成讀到張愛玲的文章時大為驚艷，纏著蘇青要了地址親去拜訪。那時的張愛玲從不見客，他只能從門洞里遞進一張紙條。<br></h3><h3><br></h3><h3>沒想到隔天張愛玲親自打電話過來，這才有了第一次相見。</h3><h3><br></h3><h3>彼時張愛玲住靜安寺路，胡蘭成住大西路美麗園——舊上海的地名竟如此別致。</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2</b></h1><h3><br></h3><h3>胡蘭成初訪時穿舊黑呢大衣，眉眼英秀，眼睛很亮。張愛玲姑姑劈頭就問：太太沒來嗎？</h3><h3><br></h3><h3>張愛玲了然地笑——覺得姑姑多慮了。</h3><h3><br></h3><h3>可女人的直覺真的很可怕，后來的張愛玲一邊理智地克制著自己一邊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3</b></h1><h3><br></h3><h3>倆人相見恨晚，胡蘭成在客廳一坐五小時，一時講文學，一會兒談生平，說不完的話，張愛玲亦是孜孜地只管聽他說，男歡女悅！</h3><h3><br></h3><h3>胡蘭成生平從不與人比斗，見了張愛玲卻不由起了爭勝之心，只是他使盡武器，還不及她素手。</h3><h3><br></h3><h3>他總覺得在張愛玲面前說什么都像生手拉胡琴，辛苦吃力。但張愛玲喜歡聽他說話，覺得滿屋子都是他，無論他說什么，她都覺得好像是~攀條摘香花，言是歡氣息！</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4</b></h1><h3><br></h3><h3>胡蘭成每次回上海，不回家，先去看張愛玲。黃昏辭別后，他在家里坐立不安，心里滿滿的，都是她。</h3><h3><br></h3><h3>如此三番，有一天，張愛玲突然叫他以后不要再來，她莫名煩惱，而且凄涼，女子一旦愛了人，是會有這種委屈……</h3><h3><br></h3><h3>胡蘭成不管不顧，第二天依然去看她，張愛玲反而更見歡喜。送了一張小照給他，背面寫著：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h3><h3><br></h3><h3>不過見了幾面，有次告別時胡蘭成俯身吻她，張愛玲用力推開，他男人的胳膊粗壯有力，巋然不動！</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5</b></h1><h3><br></h3><h3>張愛玲的門房是個退役軍人，因狗眼看人低被看似文弱的胡蘭成揍得鼻青臉腫。這件事讓張愛玲極為震撼，男性的強悍與孔武讓張愛玲的心化成了一汪柔情。<br></h3><h3><br></h3><h3>她對自己對母親有心結，拼命攢錢想還她以求解脫。胡蘭成聽后未言語，下次來時，他拎一個布紋手提箱給她，打開后里面滿滿都是鈔票。</h3><h3><br></h3><h3>《小團圓》里，張愛玲說胡蘭成時不時拿一大筆錢給她——他對女人一向大手散漫。后來胡蘭成逃亡，她持續寄錢給他，只是為了兩不相欠。胡似乎并不像傳說中那樣，靠女人吃軟飯。</h3><h3><br></h3><h3>那樣的亂世，這樣的男人，很難不心動！<br></h3><h3><br></h3><h3>可彼時胡蘭成是有太太的，他并不打算離婚……<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6</b></h1><h3><br></h3><h3>當時的胡太太是秦淮河的歌女，二十出頭，極美！他們三人曾經在一個聚會里同時出現，張愛玲不知情，拉著胡蘭成噼里啪啦說個不停。</h3><h3>事后，胡蘭成被扇了一個耳光，對方極剛烈，主動提出了離婚。</h3><h3><br></h3><h3>胡蘭成因為離婚臉色凄楚，張愛玲的姑姑對她說：銜在嘴里是塊骨頭，吐出來是塊肉。不過，這也是他的~好處。</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7</b></h1><h3><br></h3><h3>他們結婚了。</h3><h3><br></h3><h3>張愛玲跑去買了一張畫龍描鳳的大紅婚書，胡蘭成磨墨提筆，寫：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因張愛玲不喜琴，所以舍去“琴瑟靜好”。</h3><h3><br></h3><h3>自此倆人伴在房里，男的廢了耕，女的廢了織，連同道出去游玩都不想，亦沒有功夫。每夜喁喁私語，忽就天曉，拿胡蘭成的話，他們是桐華萬里路，連朝語不息。</h3><h3><br></h3><h3>情到深處，張愛玲用手指描畫他的眉毛，眼睛，嘴巴……覺得他無一處不好。</h3><h3><br></h3><h3>她喜歡在房門外悄悄窺看胡蘭成在房里：他一人坐在沙發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琳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8</b></h1><h3><br></h3><h3>胡蘭成說：張愛玲從不忌妒他的妻子，就算他有眾多女友，挾妓游玩，她亦不吃醋。</h3><h3><br></h3><h3>不知他是真不懂女人，還是不愿去懂。</h3><h3><br></h3><h3>事實上張愛玲只是不忌妒胡蘭成任何一個過去的或者即將過去的女人（包括和他一夜情的蘇青）。</h3><div><br></div><div>她曾寫過一首詩給胡蘭成：<br></div><div>“他的過去里沒有我，</div><div>寂寂的流年，</div><div>深深的庭院，</div><div>空房里曬著太陽，</div><div>已經是古代的太陽了</div><div>我要一直跑進去，</div><div>大喊~我在這兒，</div><div>我在這兒呀！”</div><div><br></div><div>但是后來出現的小周卻讓她痛苦嫉妒得幾近發狂。</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9</b></h1><h3><br></h3><h3>小周不過十七八歲，嬌憨可人，是胡蘭成在武漢辦報時結識的，倆人吵吵鬧鬧，打情罵俏，另有一種小情調。</h3><h3><br></h3><h3>胡蘭成寫信給張愛玲時屢屢提到小周，張愛玲初時還故作大方：很高興你枯寂的日子里有人相伴。</h3><h3><br></h3><h3>但是次數多了，張愛玲發現事情有些不對。胡蘭成再滔滔不絕，長篇大段談小周時，她勸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想保留他，你就必須聽，不論你聽了有多痛苦。</h3><h3><br></h3><h3>她微笑聽著，心里卻飛出亂刀，砍得人影子都沒了。</h3><h3><br></h3><h3>某次胡蘭成向朋友詢問：一個人能不能同時愛兩個人? 她聽到時忽然覺得天好像都黑了！</h3><h3>她天真地抱最后一絲希望——他們并沒有實質性關系。可是逃亡前一夜，胡蘭成坦誠告訴她他和小周已有夫妻之實。</h3><h3><br></h3><h3>那夜，胡蘭成呼呼大睡，張愛玲痛苦地翻來覆去，數次想提起廚房的刀對他的脊背劈下去，一了百了！</h3><h3><br></h3><h3>好在最后她勸住了自己：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不值！</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0</b></h1><h3><br></h3><h3>逃亡路上的胡蘭成寫信回來，滿紙的寂寞，脆弱，幾近崩潰。</h3><h3><br></h3><h3>張愛玲想到他寄人籬下，青菜吃到嘴里像濕抹布，脆的東西像紙，咽不下去。</h3><h3><br></h3><h3>她坐立難安，找到胡蘭成的侄女和朋友，還沒開口淚就直直流下來了。</h3><h3><br></h3><h3>胡蘭成的朋友卻傷口撒鹽：其實他惦記最多的是~小周！</h3><h3><br></h3><h3>張愛玲千里探夫，她從諸暨麗水來，路上并不覺得苦，只想著這里是他走過的。及在船上望見溫州城了，想著他就在那里，這溫州城就像含有寶珠在發光。</h3><h3><br></h3><h3>胡蘭成對她的到來卻只驚不喜，他覺得他與張愛玲只適合天上人間，置身世俗后只覺諸事不宜。</h3><h3><br></h3><h3>還有一個原因，他和護送他的范秀美好上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1</b></h1><h3><br></h3><h3>胡蘭成一直以為當時張愛玲不知他和范秀美的關系，其實她早心知肚明。范秀美是他當時的保護色，又是他唯一的安慰，她不怪他在那種環境中抓住一切他能抓住的，她最在意的始終是~小周。</h3><h3><br></h3><h3>她逼他在二人之間做出選擇，胡蘭成不肯，他說：好好的牙齒為什么要拔掉?！</h3><h3><br></h3><h3>他拿他小時候的故事安慰張愛玲：父親買了一袋金橘，分給親戚的小孩，除了他人人都有份。他雖曉得要大方，還是有些失落。不想父親悄悄給他留個最大的紅艷艷的福橘——張愛玲就是最好的那個！</h3><h3><br></h3><h3>張愛玲并不買賬，她說：那我將不得不離開你，我不至于尋短見，亦不能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h3><h3><br></h3><h3>當時的胡蘭成并不相信她會真的走開。</h3><h3><br></h3><h3>張愛玲離開時下雨，胡蘭成走后她一人撐傘在船舷邊，對滔滔黃浪，佇立渧泣久之。</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2</b></h1><h3><br></h3><h3>中間胡蘭成回過一次上海，洋洋自得地把他寫的武漢記給張愛玲看——里面都是小周的影子。張愛玲拒看，胡蘭成很生氣，覺得她不該嫉妒！</h3><h3><br></h3><h3>那夜他們不歡而散，分開入寢。第二天早上，胡蘭成到她床前俯身親吻，張愛玲從被窩里伸手抱住他，淚流滿面，只叫得一聲：蘭成！</h3><h3><br></h3><h3>胡蘭成內心震動，卻并不知道，這是訣別！也是永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3</b></h1><h3><br></h3><h3>隨后的胡蘭成接著逃亡，時時寫信給張愛玲，張愛玲也繼續寄信與錢給他。</h3><h3><br></h3><h3>某日他收到來信，看到第一句，即刻好像青天白日里一聲響亮：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了，這次的決心，我是經過一年半的長時間考慮的……<br></h3><div><br></div><div>其實信里還有一句話被張愛玲刪去了：我并不是因為你的女人們，沒有她們也會有別人，我不可能與半個人類為敵！——哈！言辭如此犀利，如此張愛玲！</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4</b></h1><h3><br></h3><h3>張愛玲耐心等他度過劫才來與他決絕，信里還附了三十萬元，算是仁至義盡。胡蘭成自覺并不驚悔，只是變得愛嘆氣，那不是痛楚，而是一味的苦！看著河里的水，他恍惚覺得像席子可以晏臥，差點跳進去。</h3><h3><br></h3><h3>不過他非常擅長安慰自己：張愛玲是我的不是我的，也都一樣，有她在世上就好。</h3><h3><br></h3><h3><br></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15</b></h1><h3><br></h3><h3>張愛玲的痛苦卻像火車一天到晚轟隆隆地開，沒有間隙。痛苦又像手表，一醒來它就在枕邊，走了一夜！<br></h3><h3><br></h3><h3>那段時間她食不下咽，靠一種西柚汁維生，某天街頭櫥窗里，迎面看到一張干瘦女人痛苦的臉，她甚至因此絕經了幾個月！</h3><h3><br></h3><h3>馬路上聽到京戲里帶點胡蘭成的鄉音，她立馬眼淚汪汪……</h3><h3>她甚至起過自殺的念頭，她說：這一生只有母親和胡蘭成讓我如此苦過！</h3><h3><br></h3><h3>后來張愛玲與一漂亮多才的導演談戀愛，盡管他最后娶了別人，她還是說：真感激當時有他！——沒有這段新戀情她絕對無法那么快從煎熬里爬出來……</h3><h3><br></h3><h3>接下來漫長的歲月里，她從未想過胡蘭成，只是置身浴缸時，他的名字會突然趁虛而入，頓時五中如沸，混身火燒火辣地燙傷，潮水一樣淹上來，總要淹個兩三次才退！</h3><h3><br></h3><h3>他們自此老死不曾再相見!</h3><h3><br></h3><h3>張愛玲與他不過三年苦戀，痛苦卻終生與她如影相隨！<br></h3> <h3><br></h3><h3>同樣桃花繞身的李敖有首很有名的詩：不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似海深，我的愛情淺……</h3><h3><br></h3><h3>自古才子多情，他們亂花叢中穿卻可以片葉不沾身，就自以為有大智慧，洋洋自得!</h3><h3><br></h3><h3>可是愛情中如果沒有忐忑，嫉妒，獨占，和煎熬，只是如蜻蜓點水，淺嘗輒止，那還是愛情嗎？</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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