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h3> 城市對于我來說意味著酒店寬大而柔軟的床鋪、米飯以及水管里永遠流不完的熱水。但西寧街頭的車流和人群一下子讓我變得手足無措,從甘肅夏河回到青海西寧,而一個月前,我從這里前往貴德,過瑪泌、久治抵達甘南。當我重新站在喧鬧的西寧街頭,我突然覺得滿世界都是擁擠的人流,我的眼中開始出現久違的紅綠燈、公交車站牌以及各種色彩艷麗的商業廣告……陽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我感到各種鋪天蓋地的聲音在身邊彌漫、堆積,直到把我完全淹沒!</h3><h3> 我必須盡快逃離這座城市,我要北上,去看一眼未曾謀面的青海湖!</h3><h3> 汽車終于離開西寧市,沿湟水河一路上溯,過了日月山,道路兩旁的草原,大得讓我喪失了對距離的判斷。從西寧坐車到青海湖,海拔上升了一千多米,氣溫驟降,車廂內冷颼颼的,但窗外的景物卻變得開闊起來。在地平線上,草原和白云相接。大客車在草原的腹地穿行,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是搭上了一輛開往天堂的班車。</h3> <h3> 轉過一道平緩的山坡,我突然看到遠方一條锃亮的水線,它藏在金黃色的油菜花與天空的那截深藍中。我開始一步步接近它,而它也從一條藍色的細線,一點一點地拉寬成一匹閃光的綢緞。沿途的油菜花開得喧囂而燦爛,到處都充滿了沸騰的顏色。在我看來青海湖的油菜花,與婺源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姿態。婺源的油菜花長在小橋流水、白墻黑瓦之間,而青海湖的油菜花鋪天蓋地、大氣磅礴,那是另一種蒼茫的波濤,讓你感到天地之間只剩下金黃色的聲音在不斷回蕩。</h3><h3> 而在這無邊的黃色背后,卻銜接著夢幻般的藍色湖水。站在青海湖邊,我才發現它實際上是一片海洋。當涌動的湖水將細碎的浪花送到我的腳下。我開始注視著這只湛藍而深邃的"眼睛",在那"眼睛"深處倒影著馬匹、草原以及無盡的時間和空間。而遠處的湖水呈現兩種色彩:一半天藍,一半青綠。極目遠眺,對岸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天空中停泊著巨大的云團,湖水和天空的藍色已經完全水乳交融。美國詩人史蒂文斯在它的詩歌《壇子的軼事》中曾寫道:"我把一只圓形的壇子/放在田納西的山頂/凌亂的荒野/圍向山峰/荒野向壇子涌起……"而我覺得青海湖就像是一只神放置在草原上的巨大的青花瓷器,在它周圍涌動的山川大地、牦牛、帳篷、節日、花草和陽光的氣味……</h3><h3> 也許是青海湖那種藍色太過純粹而近乎于青,因此蒙古語稱它為"庫庫諾兒"藏語中稱為"措溫布"意思均為"青色的海" 。而古時的青海湖稱之為西海、鮮水、卑禾羌海。北魏以后,才始稱青海。</h3><h3> 青海湖的湖岸開闊平緩,大多地方與牧場草地綿延相連,但也有粗砂碎石的海灘,據說在距湖岸更遠的地方,古青海湖留下的足跡依稀可辨,只是大地的皮膚上鐫刻的歷史和往事,已被牧草深深覆蓋。</h3> <h3> 早在二億三千萬年以前,這里曾是一片浩瀚的古海,甚至和現在的太平洋連在一起。后來,在一次劇烈的"造山運動"中,喜馬拉雅山的隆起把全部海水逼走了,古海也就變成了內陸盆地。經過一段漫長的歲月,青海湖地區因斷層的陷落,而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外泄湖,湖水從東面出口泄入黃河。但到了距今一百多萬年著的第四紀造山運動中,湖東的日月山異峰突起,封閉了泄水口,便形成了一個海撥三千多米的內陸湖。</h3><h3> 詩人杜甫曾描述過一千多年前發生在青海湖畔的悲劇:</h3><h3> 君不見,青海頭,</h3><h3> 古來白骨無人收。</h3><h3> 新鬼煩冤舊鬼哭,</h3><h3> 天陰雨濕聲啾啾。</h3><h3> 但在今天,唐詩中凄涼的場景已蕩然無存。作為中國最大的內陸咸水湖,青海湖大得令人匪夷所思,湖水是那種攝人心魄的藍色。我一個人走累了,就坐在湖邊發呆。黃昏時,光線的走向、云朵的形狀和湖水的顏色,每一刻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我想象在它未知的深處,在圣湖逐漸黯淡的光芒背后,一切都在神秘的寂靜中死去、復活和生長… </h3> <h3> </h3><h3> 我仿佛看到年輕的倉央嘉措戴著沉重的刑具,在三百年前的高原上艱難地行走。</h3><h3> 那時的西藏,藏蒙滿勢力交織糾纏,達賴喇嘛代表的黃教集團,因為得到清廷與和碩特蒙古部落的支持,在西藏穩固了統治地位。康熙年間,和碩特蒙古人屯兵西藏,掌握兵權,五世達賴喇嘛幾成傀儡,但他始終想把蒙古人趕出藏區。這種矛盾糾結至倉央嘉措入主布達拉宮時變得更加尖銳。</h3><h3> 當時和碩特蒙古部落的首領叫拉藏汗,他密奏康熙皇帝,說六世達賴倉央嘉措行為不端,放蕩不羈,并非五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請求清庭廢黜。其間,藏王桑結加措曾兩次派人給拉藏汗下毒未遂,最后他本人反而死于拉藏汗的毒手之下。</h3><h3> 康熙四十五年,拉藏汗假托皇帝召見達喇之名,將他拘押赴京。倉央嘉措走到拉薩西郊的哲蚌寺時,被寺中眾僧搶進寺內。其時押送的蒙人衛兵跟藏人僧眾開戰,倉央嘉措不忍生靈涂炭,從寺里走出來,隨著押解的隊伍踏上前往北京的路途。行至青海湖邊,從此消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那一年,倉央嘉措僅二十四歲。</h3><h3> 關于倉央嘉措的死,藏族民間流傳著多個版本,一種說法是在青海湖病死,而另一種說法是,倉央嘉措使用神力,從捆綁他的枷鎖鐐銬中脫身,消失在湖畔的荒野之中,那無邊的圣湖成了他永久的藏身之所。</h3><h3> 而《倉央嘉措秘傳》的作者阿旺倫珠特吉卻為"失蹤"之后的倉央嘉措勾勒出一幅詳細的行走地圖,從此他隱姓埋名,在四川、蒙古、西藏等地游歷、修持,最后六十多歲的時候,在阿拉善圓寂。而阿拉善著名的廣宗寺,傳說是他的弟子阿旺多爾濟根據六世達賴的遺愿所建。</h3><h3> 一個人需要隱藏</h3><h3> 多少秘密</h3><h3> 才能巧妙地</h3><h3> 度過一生</h3><h3> 這佛光閃閃的高原</h3><h3> 三步兩步便是天堂</h3><h3> ……</h3><h3> 也許正如情歌所寫的一樣,倉央嘉措在青海湖神秘地消失,那是一個巧妙隱藏的秘密。</h3><h3> 多少年后,當我翻閱他留下的詩篇,在我眼中他不單是宗教領袖,更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那個消失在時間深處的六世達喇喇嘛,又在他的詩歌中悄然復活。</h3><h3>一直以來詩歌的翻譯總讓我覺得可疑,當兩種不同的語境相互轉換時,我不知道藏語中的倉央嘉措使用的是怎樣一副優美的嗓音。我擁有的幾個譯本中,有的甚至還以古詩的格律譯出,盡管譯作水平良莠不齊,但我仍能透過詩歌窺視到他若明若暗的面容,我想象著他從青海湖畔隱遁的最后時刻,這時的倉央嘉措已經遠離了陰謀、謊言和陷阱,在沒有宮殿的地方,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天堂!</h3> <h3> 二郎劍景區的加油站對面有家單車俱樂部,門口排著各種款式的山地車,我和店主攀談了幾句,決定租輛單車沿湖騎行半天。大路寬廣,除了騎著摩托車飛馳而過的藏民和偶爾出現的旅游巴士,感覺整條道路都屬于我一個人似的,路上的油菜花地已經被藏民圍起收錢,我騎車經過時,他們都沖著我高喊:"騎馬!騎馬!"</h3><h3> 翻過坡頂的時候,突然遠遠地看到草地上有兩條狗。在藏區,有牧民的地方就可能有狗,就算有鐵絲網也不能放松警惕,因為鐵絲網每隔一段就有可能斷開,我不知道遠處蹲著的是不是藏獒。此時我弓著腰,兩腿拼命狂蹬,我要在它們斜穿公路之前闖過這個區域!那兩條狗也從草地中起跑,單車像一陣疾風呼嘯而過,我聽見狗在我背后狂吠,那段長長的下坡路,我卻在不斷加速!漸漸地狗叫聲遠了,我猜想它們已經放棄追逐,轉身發現那兩條狗已變成了草地上的小黑點,我才開始捂著胸口大口喘息,似乎要一口吸盡這世界上所有的氧氣……</h3><h3> 黃昏的青海湖畔光影變幻,今天是我從甘南瑪曲之后遇到的最好的天氣,陽光也嶄新得仿佛未曾用過……</h3> <h3><br></h3><h3> </h3><h3> 梭羅說,白湖和瓦爾登湖是大地表面上的兩塊巨大的水晶。那么,在青海,茶卡鹽湖和青海湖可以說是兩塊不同顏色的水晶——白色的鹽湖和藍色的青海湖,它們都同時在高原的陽光下閃爍。</h3><h3> 從二郎劍景區至黑馬河鄉,青海湖的交通依然非常不便,早晨在在路邊等待西寧發往烏蘭、茶卡鎮方向的班車,到了十點鐘左右仍毫無蹤影。于是搭乘一輛恰卜恰至石亥乃的班車抵達黑馬河鄉,天上一直下著雨,一路上看到最多的是那些風雨中的單車騎行者,而車窗外的青海湖已變成一條藍灰色的絲帶,在漫天的雨水中忽隱忽現……</h3><h3> </h3> <h3> 天上下著雨,高原的氣候也變得寒冷。我站在三岔路口等車,前往鳥島的過路車很少,偶爾有車經過,我遲疑地舉著手又遲疑地放下,我對搭順風車已不抱任何希望。路上的小車疾馳而過,偶爾搖下車窗的都是些藏族司機,他們抱歉地說,車已滿員,坐不下了!一小時后,終于有輛開往石乃亥的班車停下來了,見我猶豫不決,藏族司機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著說:"你可以先到石乃亥,到時再想辦法。"從黑馬河至石乃亥是青海湖環湖中非常美麗的一段路,湖畔的草地上到處搭著藏民的帳篷,可惜雨天,青海湖藏起了攝人心魄的藍色,轉而呈現出一種憂郁的綠色。路上的騎行者變得稀少,偶有經過的也都是匆匆趕往鳥島。石乃亥鄉只是旅途中一個小小的驛站。</h3> <h3> 我投宿的石乃亥客棧,老板是個藏族人,今年四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家貧,被父母送到寺院學習,二十多歲時還俗,走過很多地方,他很平靜地跟我聊著往事,他說人生應該花二十年去歷練、二十年飄泊、二十年禪修、剩下的二十年再慢慢地老去……</h3><h3> 高原上騎行是件考驗人意志的事。那突然而至的雨水總讓人猝不及防,青海湖環湖360公里,每天近一百公里的騎行也是對每一個車手的毅力的挑戰。在甘南郎木寺碰到的一個溫州柳市的驢友,她在川藏線上打電話告訴我,路過魯朗天險時,她認識的一位二十六歲的北京小伙子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中,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不行了……第二天早晨,我看見客棧里一隊騎行的上海人在火爐上烘烤衣服和鞋襪,那些疲憊的車手圍坐在客棧中,晨光映著一張張曬傷的面龐……但比起兇險的川藏線,青海湖的騎行顯然浪漫多了,即使是遇到暴雨,全身濕透;即使自行車漏氣、爆胎;但三千米左右的海拔,平坦寬闊的柏油路,藍天、白云和遍地的油菜花……這一切使青海湖的環湖騎行顯得安全而充滿詩意。</h3> <h3> 從石乃亥到鳥島依然沒有班車,早晨九點,甚至連出租車還沒有蹤影,最后是客棧老板親自開著他那輛破舊的吉普車送我抵達鳥島!</h3><h3> 那是一塊開闊的濕地,據說濕潤的氣候很適合鳥類棲息和繁殖。每年五、六月間,是鳥類大量遷徙到這里的季節,同時也是青海湖的鰉魚游到布哈河口產卵繁殖的季節。</h3><h3> 而鳥島就坐落在布哈河口,布哈河是一條注入青海湖的河流,也是眾多水系中最大的一條河,青海湖如果沒有布哈河水的補充,現在很可能已經干涸了。</h3><h3> 據說鳥島上的候鳥多達十幾萬只,是斑頭雁、魚鷗、棕頸鷗的世襲領地。站在岸邊的觀景臺上,可以看見鳥兒們的家。但現在,候島已經不見蹤影,在這個鳥類的王國里,只剩下離鳥島不遠的鸕鶿島上,還有一片黑壓壓的鸕鶿。它們烏云停泊在湖中一塊蘑菇似突兀的巖石上,寂靜、無語。遠處是隱約的祁連山脈,山頂上閃爍著白雪……鳥島上有一片美麗的沙灘,游客中有人驚呼:"太像英吉利的沙灘了!",我沒有去過英國,因此無從知曉。青海湖的遼闊在這里一覽無遺,看不到岸,海一樣的感覺。但我想象不出海有如此耀眼而明媚的顏色。此時的天空是純凈的藍,而湖水泛著白光,呈現出的顏色卻和天空一樣的湛藍。那是一種自湖底滲透出來的藍色,讓人久久不忍把雙眼移開,我想:這也許是鳥兒們喜愛這里的原因?</h3> <h3> </h3><h3> 高原上的紫外線極強,那些單車騎行者都是大檐帽、頭巾、長袖騎行服,把自己裹得像蠶蛹似的。在路上,每天都會遇到數以百計的騎行者,看到他們從身邊經過,我都會豎起大拇指,再高喊一聲加油;而我背著行囊,拄著登山杖行走在路上,迎面而來的人都會問:"是一個人徒步嗎?"我的登山包里裝著衣服、手提電腦、三角架等攝影器材,背在身上估計有五六十斤左右。有一次在路邊的清真飯館里吃飯,那個胖老板問我背包有多重,我讓他自己提一下,只見他雙手艱難地提起背帶,疑惑地問:"到底裝了什么?背包看上去并不是很大呀!"我笑著說:"背包不能只看大小,得看裝了些什么,這回知道棉花和鐵的不同了吧?"</h3><h3> 從鳥島鎮到剛察縣城雖然僅五十多公里,但因為不通班車,旅途便變得曲折起來。一個騎摩托車的藏族小伙子不斷在我面前晃悠,他用生硬的漢語反復強調這一帶沒車,并豎起三個手指說:"三百元,我把你送到剛察縣城!"那口氣,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輛嘉陵牌的紅色摩托了。其實路上不斷有車經過,根據我有限的經驗,像我這樣一個單身出行的男人,先天劣勢非常明顯。在藏區,免費搭車幾乎成了漂亮妹妹的專利。而那些她們唯一要做的就是陪司機沒完沒了地聊天。有一年在四川甘孜州搭卡車時,兩個阿壩司機一路上不斷說著段子,談到艷遇時興奮得像牛犢那樣嗷嗷直叫,他們告訴我,有些不太老實卻又膽怯的司機,會趁著換檔的機會摸一下姑娘的大腿。其中一個干脆嚷道:"我們的車是花錢買來的!"</h3> <h3> 正午的陽光白晃晃地打在馬路上,我背著大包,無奈地看著各種車輛在路上疾馳而過。終于有一輛長安面包車愿意以五十元的價格把我捎到泉吉鄉,據藏族司機說,只要到了泉吉鄉,到剛察縣城的出租車就非常頻繁了,而且每人僅需十元錢。"十元?!"我開始想象司機所說的泉吉鄉,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那里是否車水馬龍,繁華得像個城市?于是我帶著一串疑問上車了,一路上,看著青海湖的風光慢慢在變淡,更多的是蒼茫的草原,緊接著著名的青藏鐵路的軌道出現了!油菜花也重新返回我的視野!</h3><h3> 其實泉吉鄉比石乃亥還小,只有幾排低矮的樓房。這里到剛察縣城還有二十多公里,而出租車確實是每人十元,我終于有了某種搭乘班車的感覺了。現在沿著閃亮平坦的環湖公路前進,我把頭靠在舒適的椅背上,隨意地望著車窗外漸漸消失的青海湖。</h3> <h3> 剛察縣城不大,但卻有著高原小城獨特的味道。僧侶、小販、戴小白帽的回民、補胎鋪、清真飯館都在日光中幻影一般浮動,街道兩旁的雜貨鋪、旅館和飯店一家連著一家,門口的招牌上積滿了灰塵。一個草臺班子正在搭建演出的臨時戲臺,高聲喇叭里響起了歡快的舞曲,剛剛還是空曠寂寥的街道,轉瞬之間就變得人聲鼎沸。環顧四周,我發現根源來自戲臺上的喇叭,它仿佛有一種魔力,正牽動著小鎮的神經。在遙遠而偏僻的地方,也許只有歌舞才能帶來眾人相聚時的那份快樂!這里離仙女灣僅十六公里,仙女灣是青海湖畔一塊美麗的濕地,也是藏民祭海的地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司機最終答應以六十元的價格載我。</h3><h3> 青海湖"海怪"的傳說在環湖土著牧民中流傳了幾百年。清乾隆初年編修的《西寧府新志》中記載:"青海住牧蒙古族,見海中有物,牛身豹首,白質黑紋,毛雜赤綠,躍浪騰波,迅如驚鵲,近岸見人,即潛入水中,不知其為何獸也"。據說那些目擊"海怪"的牧民莫不誠惶誠恐,頂禮膜拜。在環湖牧民中有人說"海怪"比牦牛大四五倍,也有人說"海怪"頸像鴕鳥般細長,頭部像蛇一樣呈三角形,似有水珠噴灑。據說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剛察縣泉吉鄉年乃索麻村的回族村民尕布都,冬天趴在自己所鑿的冰洞口,用皮大衣遮擋陽光,觀察釣鉤捕獲的情況。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湖中游過一只魚脊般青黑色的"龐然大物"。尕布都受驚嚇回家,認為是"神"戒其捕魚,從此絕跡湖中。我不知道煨桑祭海,敬獻牛羊是否也與青海湖"海怪" 有關?</h3> <h3><br /></h3><h3> 據有關史料記載,舊時每年農歷七月十五,這里都要舉行隆重的祭海儀式。祭海時,點亮佛燈,燃起桑煙,眾人面向大海跪拜。在喧鬧的鑼鼓和鞭炮聲中,由清庭委派的祭海大臣宣讀文告,在眾人的歡呼中,將祭海所獻的羊束上哈達,向羊頭澆灌冷水,羊若搖頭淋水時,表示海神已受領了獻物,接著便將羊群和貢品都投入海中……</h3><h3> 我沒有機會親歷壯觀的祭海場景,而今天陽光奇好,獵獵舞動的經幡,飄揚在神秘莊嚴的祭海臺上。我站在仙女灣畔,頭頂著飽滿的藍天,因為租車,因為來得太早,我注定將錯過一次美妙絕倫的日落了!</h3> <h3> </h3><h3> 汽車早晨八點半離開剛察縣城,半小時后經過哈爾蓋鄉。哈爾蓋是高原上一個普通的小鎮,我沒有前往哈爾蓋草原和火車站,但早在西川的詩《在哈爾蓋仰望星空》中,領略到祭祀神壇一般的神秘意蘊:"有一種神秘你無法駕馭/你只能充當旁觀者的角色/聽憑那神秘的力量/從遙遠的地方發出信號/射出光來,穿透你的心/像今夜,在哈爾蓋/在這個遠離城市的荒涼的/地方,在這青藏高原上的/一個蠶豆般大小的火車站旁/我抬起頭來眺望星空/這時河漢無聲,稀薄的鳥翼/墜落,使駑馬驚惶/逃向我,我站立不動/讓燦爛的群星如億萬只腳/把我的肩頭踩成祭壇/我像一個領取圣餐的孩子/放大了膽子,但屏住呼吸。"</h3><h3> 我無緣得見星空下寧靜的哈爾蓋,事實上,我只看到日光下無邊的油菜花和牧民的紅色房頂,僅僅幾分鐘,哈爾蓋就在車窗外一閃而過。</h3> <h3> 西海鎮附近的金銀灘草原其實只是一片普通的草場,上世紀三十年代王洛賓來此采風時,創作了一曲《在那遙遠的地方》,才使這個群峰圍繞、藍天和林海編織而成的天然牧場成了世人神往的地方。</h3><h3> 在那遙遠的地方</h3><h3> 有位好姑娘</h3><h3>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h3><h3>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h3><h3> 我愿做一只小羊</h3><h3> 跟在她身旁</h3><h3> 愿她每天拿著皮鞭</h3><h3> 不斷輕輕打在我的身上</h3><h3> 歌詞中的姑娘就是王洛賓為之魂牽夢縈的薩耶卓瑪,如今,《在那遙遠的地方》已是婦孺皆知。草原上的人都知道,那個遙遠的地方就是金銀灘,或許是因為那首歌的緣故,在三角城以卓瑪為名的女孩特別多,可惜她們都無法清楚當年的一切了。</h3> <h3> 西海鎮是海北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也是我環海的最后一站。它整潔,空曠,街道上的行人卻寥寥無幾。這里客棧云集,我看見許多黃顏色的房屋在綠樹后閃爍,路旁的家庭旅館提供住宿和單車租賃。對于環湖的騎行者來說,他們將結束四天漫長的單車之旅,在這里,我遇見一位帶著十四歲的兒子騎行的蘇州婦女,一個青島的中年男子為趕赴岳母的葬禮而顯得驚慌失措,而更多的是長著青春痘的年輕的臉龐,那些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的騎手將從這里出發,下一刻,他們的夢想開始和自行車的鋼圈一起閃亮。</h3><h3> 而明天起我將繼續北上祁連、張掖,尋找這個夏日里雪山最后的反光……</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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