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江邊水庫的日子

周海良

<h1><br></h1>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們父子仨坐在大壩上合影留念</span></h3> <h3></h3><h1><font color="#1564fa">　　2017年7月9日，我們陪同父親踏訪了荷葉江邊水庫（今名紫云湖）。</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1965年至1966年，父親和八九千戰天斗地的革命群眾一起，在這個離家三十多里地的小山村里，全憑肩挑手提，硬是挖出了一個能夠灌溉周圍的1.8萬畝稻田，總庫容600萬立方米的水庫。</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水庫正常蓄水后，老荷葉區所轄的荷葉、井字、攸永、白碧、神沖五個鄉鎮，都需要從江邊水庫放水灌溉農田。</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每年八九月，父親都要去江邊水庫的渠道守水，以防中途庫水流失，為了護水，沿渠各地，傾家出動，僧多粥少，水貴如油，便時有爭執，甚至打架斗毆。</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因父親參與修建了江邊水庫，我對這個陌生的水庫便有了另外一種情感。除了來看看傳說中的江邊水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風景外，也順便來此看望朋友陳禮才年邁的父母。</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原以為是一個煙波渺渺的大湖，實地查看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個小一型水庫。</font></h1> <h1><font color="#1564fa">　　小時候，常常聽大人們說起修江邊水庫的陳年往事，遙想當年，那是怎樣一個熱火朝天的場景，近萬人的工地上，白天人流如織，喇叭震天叫，炮聲隆隆響，晚上仍燈火通明，三班輪流倒。<br>　　在那個苦難的年代，父親和本大隊的群眾擁擠著住在大壩下的農戶家，一間房子，十來人，睡通鋪。<br>　　庫區群眾的土墻上，到處刷寫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革命標語："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發展的動力。""水利是農業的命脈。""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大戰江邊水庫。""敢叫日月換新天"。</font></h1><h1><font color="#1564fa"> 在江邊修水庫的兩年里，父親每個月才回家一次，打個轉身又趕赴工地，1965年12月，我剛出生，每次父親回家，可能都來不及好好抱抱我，來不及洗凈身上的灰塵，又要忙著處理家務勞動。</font></h1>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親望著大壩遠處的山峰，心潮起伏。</span></h3> <h1><font color="#1564fa">　　修水庫大壩需要大量石料。父親當年就在此打了兩年石頭，具體說來就是打炮眼，在巨石上用鋼釬和鐵錘打下一個二三尺深的孔，放入炸藥雷管，爆破取料。生產隊定了個規矩：按勞取酬，每打一米深的炮眼，除計一個工外，另外補助大米一斤。父親力氣大，舍得發狠，別人是兩人一組，一人打錘，一人扶釬，父親是一人獨立作業，左手扶釬，右手輪錘，一天下來，竟可得大米五六斤，引發旁人嫉恨。當時的大隊支書王四老倌臨時宣布，不許父親一個人作業，必須兩人一組，父親也無可奈何，只好吃大鍋飯，每天分得一斤大米。<br>　　父親總是吃不飽，體力消耗又大，日子就很難熬。有一回，父親與人打賭，一人抱起一塊近兩百斤的石頭，贏得半簍紅薯，父親一鍋煮了，自己吃了大半，其余與人分享。<br>　　<br>　　多年后，父親的手指嚴重變形，五個指關節全部彎曲外張，我一直不明原因，現在想來，應該與他早年長期從事的這個工作有關吧。</font></h1>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故地重游，父親那一天很高興。</span></h3> <h1>　　朋友陳禮才的老家，父親當年應該多次路過這里，看到禮才八十歲仍在挑擔勞作的老父親，父親兩眼放光，情緒激動。</h1>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親在朋友家講述當年的往事</span></h3> <h1>　　聽陳禮才介紹，水庫修建前，江邊有一大片朱姓人家世居在此，繁衍生息，人丁興旺，英才輩出，聞名遐邇，是一方風水寶地，可惜，庫區修建后，一個繁華的朱氏家族，一個熱鬧的集市，全部淹沒在煙波浩瀚的水下了。</h1> <h1><font color="#1564fa">　　父親坐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水庫大壩上，眼里似乎充滿了惆悵。聽陳禮才說，當年父親住宿在一戶賀姓人家，就在大壩下不遠處，一棟目前僅存的為數不多的土磚屋。老賀與父親年紀相近，卻已作古多年。我提議父親去那家叫石等子的老屋去看看，父親卻默不做聲。<br>　　離開陳禮才家兩個小時后，他給我發了一個微信圖片，老屋夷為平地，他打算原地新修一棟樓房，讓辛苦了一輩子的父母有一個安享晚年的地方。<br>　　我想，等他喬遷新居的時候，我陪父親再去一次江邊，住上幾天，到父親當年打炮眼的地方，好好看看，到當年的老賀家，登門拜訪。</font></h1>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親似乎還沉浸在五十多年前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中</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朋友陳禮才江邊水庫老屋</span></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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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江邊水庫的日子

周海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