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娘親西去,我輩甚為悲慟!今逢七七,除依例奉香燒紙,燃燭鳴炮外,特發此篇,是以為祭!</h1> <h1> (一)<br> 娘親生于農歷1930年9月,1952年冬月與我父親拜堂牽手,相約白頭偕老。公元2017年5月23日下午5時10分西去,享年87歲。</h1> <h1> (二)<br> 娘親一生勤勞果敢,禮儀賢明;尊長有余,憫晚有加;相夫同心,教子嚴愛;為人清白,寬厚仁慈。由于父親在成家次年出外工作,在靠工分吃飯和近乎原始農業年代,對我爺爺奶奶的老年關懷和我姊妹5人的先后出生、成長、就學、嫁娶等,居家生活柴米油鹽擔千斤,阡陌精作風雨雪霜幾十載,耗盡了娘親心血,透支了娘親身體,以致娘親晚年患上了腿部風濕和小腦萎縮頑疾,間或伴有低血糖折磨。</h1> <h1> (三)<br> 感念父母苦勞一生,我二姐應請于三年前回來照顧父母飲食起居至娘親升登天堂,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辛苦有加;胞弟自立醫院,免娘親舟車之苦,節約儀器檢視時間,有效控制著臟器衰竭,最大限度地延續了娘親生命;尤慰與娘親既無血親之恩,又無哺撫之情的我夫人和弟媳入門即與娘親緊拽雙手,及至呵護娘親晚年享盡噓寒問暖、添衣槳洗、弄發沐浴、擦身扶步之雅福;我的甥男甥女及其他親人、至交、鄰舍亦經常來家看望,送來虔誠祝福……顯見,娘親的滿足和幸福溢于言表。<br> 娘親自今年元月9日失能后,不得不倚人在床與輪椅間移動,后情勢每況愈下。4月17日始賴以流食維系體能,至5月上旬近乎失語,5月20日意識游逸,曾經艷麗和頑強的生命之花漸次凋謝……<br> 自元月10日起,我規避應酬,每日晨6時30分起,晚至7時左右歸,舟車84公里,偶有一晚間斷。4月17日始,決然撂棄一切回到老家,守望娘親完成生命的最后苦旅。娘親首七過后,我重新開啟早去晚歸模式至今日,一則為陪伴決意50日內哪都不去,在家等待娘親靈魂隨時回家,好讓娘親不至孤寂的父親,二則為在娘親七七內,每日傍晚在娘親墳頭奉上三支香、燒去一手紙、明燃一對燭示以我輩的感激與懷念!間或偶感辛苦,但"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應該!何況有"惟孝順父母,可以解憂。"之說,足矣!</h1> <h1> (四) <br> 雖娘親真正倒在病榻上的日子并不長,但護理娘親的時日,真的很無助,特揪心! <br> 病榻上的娘親,臉龐因歲月融蝕園潤光澤已不再,原來烏黑的頭發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嘴巴因牙齒脫落而內凹,皮膚有如樹皮般滄桑…… 娘親失語后的偶爾只言和乏力的肢體動作,真的總會激活我的淚腺 。 <br> 每當我輩靠近時,娘親即會伸出已經被歲月剝蝕得近乎干枯的手,孩童般地想我輩拉她坐起來……當我輩以正有事,等等回應時,娘親會知趣并無奈地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后放于腹際……或當勸說坐久了腳會水腫時,娘親會靜靜地握緊我輩的手,好似怕再也握不到……<br> 每當有親人、鄉鄰和我輩至交上門看望時,娘親會吃力地挪動一下身體或伸手遞與客人,用不再清澈的雙眼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著客人,努力地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客人告辭時,娘親雙眼則眨巴著淚珠……</h1> <h1> (五)<br> 嗚呼!天命有常。凡人何以能夠逆轉人皆歸天有時之法則!<br> 守望彌留之際的娘親,我的心真正痛得不知所措,難以呼吸;淚,在強忍下仍時不時地往下滴。娘親不斷左右搖頭,分明就是在對閻王祈說不去,我不去……娘親重復不斷揚起手,舉過頭頂,然后放下,又分明就是在與人作最后告別……<br> 我把娘親抱移于堂屋后,闔家老少圍在娘親周圍,肆意淚崩,呼天鑰地般泣喚娘親留步……我攥緊娘親的右手,試圖挽留娘親等待看一眼正在歸途的孫輩后再轉身揮手,可是,我們的力量顯然不敵,只能淚眼婆娑地看著娘親在我的臂彎中安詳地閉緊雙眼,手,緩緩地滑落于我的指尖……</h1> <h1> (六)<br> 今天,公元2017年7月10日,娘親駕鶴西去已經七七四十九天了。四十九個晝夜輪回,日長猶若歲次之久,又仿如白駒過隙瞬然之間。<br> 四十九天來,只要我稍稍靜下來,娘親的音容笑貌即會幕幕般幻映與收尋在我的眼前……<br> 曾幾何時,好客的娘親在親朋好友進屋后,立馬挪動板凳,在炕上挑選并割下一截臘肉泡上洗凈,留與客人吃過飯后再走……<br> 仿若昨天,心細的娘親在昏黃油燈下輕手輕腳起床,麻利地生火做飯,然后三請四催我起床吃飯后上學,走時,總是提醒系好紅領巾、莫忘了帶上木削紅纓槍、鐵環、陀螺、石子、自制乒乓球拍、紙板等。遇冬日出門時,總是哈氣暖和我的雙手后將燃旺的風簍和裝有炭薪的粽口袋遞上手……<br> 曾幾何時,辛苦的娘親在我睡下后,扳正我的腳板,掐一節稻草作尺碼,在搖曳的煤油燈下靜靜地納著鞋底或用勁揉搓著我的臟衣……<br> 仿若昨天,無畏的娘親在年年月月天天講階級斗爭時期,因我輩好生病,娘親便常找地主成份的鄉鄰中醫來我家看病并奉其為上賓。在開批斗地主的群眾大會上,駐隊干部批評娘親身為干部家屬,不僅不與階級地主劃清界線,反而好言好茶好飯款待。要娘親表態承認犯了立場錯誤。娘親大聲回懟我沒讀過書,不懂么子叫立場,只曉得我們這廊場娃兒病噠都要找醫生檢藥……<br> 在吃不飽年代,娘親收工回家后到處呼尋不見我家大黃狗,直至晚上方得悉可能被一某姓鐵匠邀人殘殺。娘親點燃火把,獨身風急火燎趕到后,發現其室內撮箕上還有未倒凈的黃狗毛,灶鍋內還有沒舀完的肉,收藏在床下的部分狗肉也被找出。其伙正在喝酒吃飯。娘親手提殘存的半邊狗肉,單手怒掀了其桌子,砸通了其灶鍋,咒罵得對方其伙無言以對后揚長而回……<br> 曾幾何時,"詭詐"的娘親趕場歸來,買下幾粒寶塔糖(驅蛔蟲),騙說甜得亮人,盯著我們咔嚓咔嚓吃下,自己卻轉身掩口匿笑……<br> 仿若昨天,心慈的娘親在我輩打怏生病時,立馬甩下手中家什,駝于背肩氣喘吁吁地去求醫問藥。多少次,當我在娘親懷中緩釋清醒后,睜眼便見其還在以襟擦拭紅腫的雙眼……<br> ……</h1> <h1> (七)<br> "母別子,子別母,白日無光哭聲苦。"<br> 此時這刻,我告假守在老家,所有心思都在娘親身上,獨不見娘親歸來。<br> 無所適從中,我擦拭著已經65年的娘親嫁妝,整理著娘親用過的家什,那些許斑駁的板粟色生漆面承載著娘親一生滄桑,演繹著娘親如歌的生命歷程……我想,這或許能為娘親拭去勞碌后的灰塵……<br> 我以袖輕拂嵌著娘親遺像的鏡框,任由我在心底里千呼萬喚,可娘親除了慈祥、溫暖地微笑依舊,靜靜地、目不轉晴地看我的視線不離,就是不肯走出來擁我于懷讓我醉憩于體香中……<br> 堆碼這些文字時,我只字未留淚先流。隱隱心痛模糊了放眼即入的滿目艷麗花開和原野綠茵,淡化了原本貫耳的此起彼伏的蟬鳴聲……我真的讀懂了,這用生命在歌唱的蟬其實就是在為我娘親走了,內心的童年也真正結束了的現實悲泣,為我昨日叮嚀伴耳邊,如今只能倚塋泣的慘局在慟鳴……<br></h1><h1> 佇立在娘親墳前,我在心底里叩問上天,現在和今后,除了在娘親墳前奉香燒紙明燭并借蜿蜒升騰的縷縷輕煙以遙祝娘親----在天堂一定要快樂!亦或皓月當空下托一輪圓月寄與娘親----我們真真切切地會想,想在心扉里,想入夢里頭!乃至雨后初晴時拜一抹七彩天虹企望娘親----也要記得想我們外!還有怎樣的方式能聊以慰藉和緩釋我輩的思親之痛,亦或讓我輩思念的心找到歸依所啊?!</h1> <h1> (八)</h1><h1> 生如夏花之絢爛,逝如秋葉之靜美。</h1><h1> 娘親這一去將永無消息!無論呼喊與哭叫,無論百度與北斗,概都找不到,也聯系不上了。但慈顏逝,德永傳。娘親留與我輩的家庭、處世等方面的精神財富足以讓我沒齒不忘,傾畢生之業力而去悟化!</h1> <h1> (九)<br> 無血心之痛比有血肉之痛固然更叫人難以承受,但隨著時間推移,痛,終究會慢慢修復,縷縷惦念之緒也會漸漸淡化。惟在我的生命里,在我的情懷中,永遠也不會因歲月流逝淡薄我對娘親那發自內心的敬仰!<br> 無論情勢怎樣變化,無論我的人生存在境況如何,我都將長明路燭于心房,照亮娘親回家的路……<br> 請娘親放心,我們會盡忠盡孝,照顧父親安享晚年!<br> 請娘親放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一定會積極、樂觀、簡單地為愛而活,用心演繹自己的生命歷程。<br> 如在天有靈,我要告訴娘親,下輩子我還要做您長子!<br> 如在天有靈,我要祈求娘親,佑我至親子子孫孫健康平安!<br> 安息吧,我的娘親!</h1> <h3> (圖片均為s7手機拍攝)</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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