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聽懂的歌：光陰的故事

施主

<h3>文字：施主 </h3><h3>圖片:何以簫聲默</h3><h3><br></h3><div> 我九七之前來深圳，在深圳二十年，我得到太多，也失去太多。前一段再次聽到《光陰的故事》，五味雜瓶。</div><div>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老百姓家，家境不算富裕，但是和很多中國家庭一樣，從小受到疼愛。高中畢業(yè)我考取了東南大學(xué)建筑系。剛進(jìn)大學(xué)，我就會跳街舞，所以在學(xué)校小火了一把。記得大一元旦晚會，有個穿軍綠長夾克的男生背著吉它，站到麥克前，輕輕地說：很久沒站在這里演唱了，今天給師弟師妹們唱一首齊秦的“從這里到那里”。我當(dāng)時站在后臺等出場，看著他的側(cè)影，什么叫情竇初開，那天我知道了，他打開了一扇門。我今天仍然記得歌詞：“如果我是流浪的水手，你就是孤獨的港灣，雖然我已經(jīng)到過很多地方，仍然選擇你作為終點站。你是流浪的水手，我就是孤獨的港灣，雖然你的心中只有流浪，我依然等待你的歸航。”從此以后我就開始了音樂路上的流浪。</div> <h3>我開始瘋狂喜歡齊秦的歌，聽他的每個專緝。齊秦唱過很多很多好歌，幾乎充斥了我整個大學(xué)時代的心情，那種沉浸可能是一輩子的烙印，永不磨滅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已經(jīng)埋進(jìn)了記憶深處。電視上播快樂男生比賽，看到陳楚生，想起他在深圳大學(xué)對面酒吧唱的那首《野衣裳》：“沿岸花草似你的衣裳，隨海風(fēng)起舞婆娑鈴鐺響，我按耐不住一陣呼喚，想見真聽你的聲流入溪谷深。”仿佛又身在那條青春的河流中。高曉松、老狼的出現(xiàn)讓我欣慰，他們的歌更貼近我。老狼有很多好歌，我偏偏喜歡“流浪歌手的情人”。</h3><div>　　第二年的元旦晚會聽到另一個男孩唱了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fēng)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jīng)無知的這么想，風(fēng)車在四季輪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轉(zhuǎn)，風(fēng)花雪月的詩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長。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div><div> 當(dāng)時只能聽懂這第一段。所以我一直喜歡羅大佑的詞，他的“你的樣子”，直到現(xiàn)在，我才有點明白其中的韻味。</div> <h3>我不僅喜歡聽，開始喜歡唱了，不能辜負(fù)上天給我的好嗓音啊。我的上鋪的系花是人美歌更靚，她和男友都是我們校園十佳歌手。于是我開始求她教我，他們兩花三個月的時間終于教會我一首歌。為了向他們匯報成果，我做了我這輩子最大膽的事。我們學(xué)校附近有個電影院，其實就等于是我們學(xué)校的專場，每次開演前有半小時，可以用伴奏帶唱歌，那時候沒有KTV。表演前遇到計算機(jī)系的同學(xué)，酷酷帥帥的帥哥緊張得連招呼都不和我打。那天我超水平發(fā)揮，我記得唱的是蘇芮的“優(yōu)柔的執(zhí)著”：請不要凝視我的眼眸，那里有我深藏的溫柔。“臺下一片掌聲。</h3><div> 嘗到甜頭，我們大二開始就組建了演唱組合，可能是我和另一個班的男生L都喜歡唱歌，卻唱不太好，才拉來同盟軍的吧。我上鋪的系花自然要講義氣加入啦，還有個男生是L他們班的，理想就是當(dāng)歌手。另一個Y就是抓差抓來的，是個好學(xué)生，長得蠻帥。我們演唱組合叫“五加白”，是一種酒，意思是喝了就會醉。想想那段日子真是快樂無邪。</div> <h3>　　快畢業(yè)的時候，最后一次演出完，到學(xué)校邊的橋口小餐廳吃夜宵。我生平第一次喝酒，一杯就醉了，坐在路邊不肯走。天開始下雨，三個男生就弄了三輛自行車，Y騎車帶著我，只記得他一直在唱“月半彎，好浪漫”，我們四個去了學(xué)校旁的通宵錄像廳。等我醒來的時候，只有Y在身邊，記得他做了個特別大膽的動作，他用手撩開我頭發(fā)。不知道是酒力還是已經(jīng)心心相印，我們一吻定終身。</h3><h3>　他有著楓葉般火紅的姓，有著與古詩句諧音的名字。不到一個月如膠似漆地相處，我就畢業(yè)了。我要去無錫工作，但是我下決心要一生一世跟著他，是我六月底生日那天在紫金山頂對著群山暗暗許下的心愿。歌曲“七月”就是我那時候的無奈:你說你的山,我說我的水鄉(xiāng),七月的無奈,我們盡量不去想。那年發(fā)大水，放假后我乘風(fēng)破浪地跟著他去的他遙遠(yuǎn)的家鄉(xiāng)。從來沒有離開家鄉(xiāng)超過一個省的我，第一次坐了那么遠(yuǎn)的火車，第一次出了山海關(guān)。</h3><h3> 回來以后我失魂落魄到無錫施工單位報到上班。舉目無親，孤獨無助。從熱戀的天堂一下子掉進(jìn)了地獄。我是單位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住到了最安全的園林技校的女生樓廁所上的閣樓，雖然條件艱苦，有藏身之地我已經(jīng)很滿足。他來信說不管我藏到哪里，也能找到我，我這輩子逃不掉。中秋節(jié)下了班，我孤零零往宿舍走，有人在學(xué)校門口叫我，他站在夕陽中披著一身金色，我當(dāng)時想撲過去，卻羞澀地紅透了臉，只說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那時候真是好青澀。</h3> <h3>以后的日子我們就成了鐵道游擊隊，不是他過來就是我過去，那時候無錫到南京的每個站名我都能報出來。爸爸媽媽囑托門衛(wèi)老夫妻不讓任何人進(jìn)學(xué)校找我，但是老夫妻還是被他的癡情打動了，知道他總是半夜翻墻而入，專門給他在樹下放了塊石頭，他進(jìn)來后搬走。我給他買了磁帶“親密愛人”，他可以在車上用“隨身聽”來排解寂寞。</h3><div> 有時候也會有意外，我寄出的信出了岔子，被封閉在在黿頭渚設(shè)計中央電視臺無錫外景基地的唐城，我怎么也等不到回信。同住的女孩結(jié)婚去了，我擔(dān)驚受怕地在漆黑的公園招待所，一個人，快天亮才睡著。早上就有人敲門，開門看見他披著一身露水站在門口，我的感動可想而知。他說的第一句話很搞笑：我要是早點收到你的來信，就不會輸?shù)粽麄€賽季的比賽，直到昨天收到信才贏了一場。作為校籃球協(xié)會會長和系排球隊隊長，他是許多女孩的偶像，他卻只愛我一個，我好得意啊。</div><div> 那個秋天的記憶是火紅色的，黿頭渚的楓葉紅透了，我經(jīng)常抬頭看著藍(lán)天在紅葉間晃動。傍晚我們登上黿頭渚的山，晚霞似火，整個太湖是金色的，幾片小舟在湖面蕩漾。那時候三國城還沒有建，遠(yuǎn)處堤岸上，片片蘆葦隨風(fēng)起浪。我戴著工地的安全帽，我們相擁的剪影一定很美，回頭看見電視臺的記者在拍我們，那些片子還在嗎？</div> <h3>十一月我被派到北京。從北京大地事務(wù)所回單位，園林技術(shù)學(xué)校一個人也沒有，放寒假了，風(fēng)聲鶴唳，我想也沒想就奔向了火車站。到南京已經(jīng)夜里面二點多，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膽子，四點摸到學(xué)校，在他宿舍樓下喊他名字，沒有回應(yīng)。南京一月的深夜，太冷太冷，我跑到宿舍樓后面新建的教工樓里，樓完工了還沒人住。我躲在壁柜里面，心很溫暖，因為離他很近。早上當(dāng)他見到凍得臉色發(fā)青的我，感動到眼淚快出來了，我感動過他很多次，這是一次。他用軍大衣整個包住我，一直說：傻丫頭。那時候真的好愛他啊，愛他的體溫，愛他柔情熔化我的眼神。他也不含糊，在上考研的課呢，也不管了，陪我回?zé)o錫。這是我一輩子最浪漫的一周。和他在我的小屋，每天我上班，他看書。我買菜回“家”做火鍋吃。后來我吃過很多火鍋店，再沒有那時候的味道。天很冷，我們只是相擁。結(jié)婚的時候他說那時候他做到了全世界男人也做不到的，他說愛一個人就不會給她任何傷害。</h3><div> 寒假之后他畢業(yè)實習(xí)，去了深圳。“深圳”在九十年代還是很時髦的一個地名。艾靜唱“我的一九九七”，她想去香港，我想去深圳。</div> <h3>　　多么難熬的四個月啊，天天等信寫信畫圖，是我全部的生活。盼望他畢業(yè)來無錫，卻得知他已經(jīng)考上本校研究生，并被老師看中，校長親批讓他到深圳分院作為流動助教。他去深圳的那天堅持不要我送，因為很晚，我還是去了火車站。在站臺上不知道他的車廂，奔跑，摔倒的一刻，我哭了。被一雙熟悉的手拉起，看見他心疼的眼神，所有的委屈都沒有了。“有沒有人告訴你”那樣的分別場景，多少情侶經(jīng)歷過啊。“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愛你”，他帶著我全部的愛去到了那個滿是霓虹的城市。</h3><h3>　　兩個月在煎熬中度過。那時候沒有手機(jī)，打長途都要去電訊局，實在受不了了，我決定私奔。向單位請假說奶奶生病，其實奶奶早去世了。我躲在宿舍呆了六天，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按約定時間來接我。六天不知道白天黑夜，靠方便面維持，我還是堅定不移，他會來，一定會！在一個深夜，聽到熟悉的一長兩短的敲門聲，我打開了奔向幸福的門。我不顧一切，跟他去了陌生的深圳。</h3><h3> 火車上人的密度大到了看不到自己的腳，廁所里面全是人，所以不敢喝水吃東西。到廣州后坐上了從沒見過的豪華列車。因為他把工資全部買了定婚戒指，在去深圳的火車上我們已經(jīng)沒有錢了，他用最后的錢給我買了盒飯，說他不餓。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至今我愛吃雞腿和荷蘭豆。很多年后我問他為什么吃什么都不沒有那次好吃，他說因為我變了，二千塊請我吃一頓，我都不眨眼。我說因為那二十塊是他全部的財富。他說：錢真不是好東西！</h3> <h3>　　深圳，我來了，這個我向往以久的城市，為了愛，我來了。</h3><div> 和愛的人結(jié)婚曾經(jīng)是我的理想。千辛萬苦，我和他才在一起。他放棄了中國最好的建筑碩士學(xué)位，我也是不顧一切跟著這個窮小子吃了很多苦。深圳是很多有夢想的人建造的太現(xiàn)實的城市。我們拼命努力，卻丟失了最初的理想。我們?yōu)閻蹃磉@里，十年后卻丟失了幸福。</div> <h3>　又聽到“光陰的故事”那首歌的時候我哭了，那些我們記憶中的閨蜜，一起成長的那些花兒，一起喊青春萬歲的同學(xué)們，很多都已經(jīng)沒有了聯(lián)系。百年校慶我沒回去，號稱“相見不如懷念”，讓暗戀我的人們永遠(yuǎn)記得我青春的樣子吧。聽說好多老師都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有幾位已經(jīng)不在人世。所以我當(dāng)時給同學(xué)發(fā)短信：“日子可以老去，但愿歲歲長相憶，是真的怕！”</h3><h3>　　我翻出“光陰的故事”來聽，感慨萬千：“發(fā)黃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誕卡，年輕時為你寫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過去的誓言就象那課本里繽紛的書簽，刻劃著多少美麗的詩可是終究是一陣煙。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淚的青春。”</h3><h3> 同學(xué)在群里面提起他，讓我懂得放手，我說：祝福他們！見證過我死去活來的她們愕然。那幾年我每天開車上班，路過深圳灣，朝陽照得海面一片金粉色，我就融入了那片希望與溫暖中。</h3><h3> 近幾年每周末駛過廣深高速，仿佛在黑暗的海上漂泊，無邊無際，總有一片燈光在前方，溫暖著。</h3><h3><br></h3> <h3>　　再次回到校園大聚會，拍過電影《致青春》的建筑系館中大院還是那樣，拍過《人民的名義》中漢東檢察院的大禮堂還是那樣，回到最初的地方，我們微笑寒暄，心中涌動著年少時的熱血。</h3><h3> 遙遠(yuǎn)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yuǎn)去的笑聲</h3><div>　　再次的見面我們又歷經(jīng)了多少的路程</div><div>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div><div>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div><div>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div><div>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div><div><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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