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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燕共舞的日子——當年“燕舞”廠那些個人和事(十五)

作者:一曲歌來一片情

<h3>第十五章 庫爾勒,燕舞廠與新疆紅光無線電廠簽訂了補充協議</h3> <h3>(新疆庫爾勒市的母親河——孔雀河。)</h3> <h3>  在我國的新疆塔里木盆地北緣,一條靜靜的河流從東向西蜿蜒而過,黃褐色的戈壁灘上,有一個被白楊樹包圍起來的小鎮。</h3><div> 那條河叫孔雀河,那個小鎮叫塔什店。我們要去的新疆紅光無線電廠,就在庫爾勒市的這個小鎮上。</div><div> 吐市的王仲民副市長知道我們此次去庫爾勒,會加深與紅光無線電廠的協作,擔心燕舞廠弱化與吐魯番無線電廠的關系,因此對我們特別“熱乎”,特意安排了吐市接待辦那輛帕杰羅越野車,讓卞生福師傅送我們去庫爾勒。</div><div> 在吐魯番期間,一直是卞師傅為我們開車,他幾乎成了我在吐市的導游,我們彼此間無話不談,成了好朋友。他身上依舊是那頂鴨舌帽、藍布中山裝,好像沒見過他換過外套。</div><div> 卡斯木廠長叮囑他:過風口時要注意安全!</div><div> 出了吐魯番市區,在干涸的艾丁湖邊緣穿過,沿著戈壁灘上的一條公路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后,就到了上次南向東遇到沙塵暴的那個死亡地帶——“托克遜30里風口”。</div><div> 托克遜,地處吐魯番盆地西南邊緣,東臨鄯善,南通巴音郭楞,西接烏魯木齊,北連吐魯番,被夾在南北天山的崇山峻嶺之間。是我國干旱、炎熱、風沙、鹽堿危害嚴重地區之一,素有“風庫”之稱。</div><div> 卞師傅說: “這一段是全疆最出名的風區,春秋兩季常刮10級以上的大風,甚至會刮翻汽車?!?lt;/div><div> 說著,他把頭向窗外探了探,關閉了全部車窗,咬緊牙關,猛踩油門,越野車吼叫著沖進一個峽谷。</div><div> 我一陣激動,睜大眼晴看著車窗外,可是四周沒有一點風的跡象,光禿禿的沙柳條紋絲不動,只有車屁股后面卷起一股塵土,心里不免有點遺憾。</div><div> 越野車很順利地通過了一條大峽谷,進入天山干溝路段。</div><div> 卞師傅松了一口氣,告訴我:“別看現在沒風,大漠上地表溫度高,上升的熱氣流遇到冷氣流,氣旋說來就來,而且越旋越大,飛沙走石,大風進入峽谷就更可怕了?!?lt;/div><div> 看著廣柔無垠的戈壁灘,聽著卞師傅的描述,我突然想起了王維“大漠孤煙直”的詩句。但是這里的“孤煙”不是詩中靜風狀態的邊塞烽煙,而是夾裏著沙塵的狂囂氣旋,就如龍卷風暴。卞師傅說,新疆的大漠戈壁上,類似這樣的風口有好多處,他遇到過幾次塵暴。</div><div> 車窗外的景色,跟達坂城那段白楊河谷差不多,都是空寂、死沉的大漠戈璧,我們這輛車就像一匹野馬,在毫無生機的曠野里孤馳。</div><div> 沒什么新鮮的感覺了,我和南向東都在車上打起盹來。</div><div> 不知過了多久,越野車停下了。</div><div> 睜開眼,車子到了一個小村子里。</div><div> 路邊一塊斜著的水泥牌上,有幾個黑漆字:榆樹溝。</div><div> 這個村子不大,幾排白楊樹下散落著十幾座夯土壘的平頂房子,也沒見有什么溝河,幾棵粗矮的榆樹樁歪扭著身軀,長滿了疙瘩。</div><div> 村子里見不到人,天氣炎熱,估計都躲日頭了,只有兩匹棗紅馬栓在樹樁上,馬鞍沒卸,鬃毛透紅發亮。</div><div> 卞師傅領著我們走進一間涂著白灰的房子。門墻上那一排豆芽似的文字見多了熟悉,雖然讀不出來,但是知道,這是家清真拉面館。</div><div> 其實,我們的肚子早就餓了,水壺里的水也光了,只是一路上很難見到人家。</div><div> 房子的窗口很小,光線昏暗,但是很清涼。有兩個漢子在狼吞虎咽地嘬著拉面,估計是那兩匹馬的主人。</div><div> 我點了份拉條子,南向東和駕駛員都要了水煮拉面。</div><div> 店主人是個戴白布帽的回民。轉眼間那砣面在他的手里,變成了一根長長的面條。拉條子比水煮的要粗些,在開水里燙熟后盛到盤子里,澆上油、調料什么的干拌一下,再加幾塊雞丁大的牛肉,爽口、滑溜也抗餓。這是我在新疆吃得最多的食物。</div><div> 一大盤拉條子,三下五除二就下肚了。抬頭一看,南向東正捧著粗磁大碗,仰著脖子喝完了最后一滴湯水。卞師傅抽著嗆人的莫合煙,笑瞇咪地問,要不要再來一點?</div><div> 一大盤拉條子填了個巴實,吃不下了。</div><div> 從卞師傅臉部的表情看,我和南向東的吃相,肯定很動人!</div><div> 續上水,結了帳,卞師傅又從車后拎出油桶,往車肚子里灌足油,我們又繼續前行。</div><div><br></div><div> 晚上8點左右,我們終于進入庫爾勒市區。</div><div> 大漠戈壁上城市的景色都差不多,除了白楊、胡楊、榆樹和沙柳等耐旱的樹木,就是低矮的夯土民居,顏色鮮麗一點的是清真寺,沒有什么明顯的區別。</div><div> 和土魯番不同的是,庫爾勒在城北郊多了一條東西向的河流。河水污濁,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div><div> 車子開進了庫爾勒市賓館,新疆紅光無線電廠主管外聯和技術的陳建鋒副廠長在等候。</div><div> 他告訴我們,張建峰科長和馮長孝正在石河子市,后天才能到庫爾勒。 </div> <h3>(在庫爾勒市賓館院子里的老桑樹下。)</h3> <h3>  陳建鋒副廠長,四十多歲,漢族。他曾經多次到鹽城的燕舞廠,和張建峰科長有過多次交手。</h3><h3> 張建峰和陳建鋒,倆人名字中,一座山“峰”,一把刀“鋒”,年齡差不多,性格差不多,而且各自的那份“精明”也相當,算是棋逢對手了。我的感覺,燕舞廠和紅光廠的洽談很不順利,斷斷續續好幾個回合。洽談的重點不在組裝生產的層面,而在后期的銷售上,雙方的意見有分歧。</h3><div> 紅光廠以前生產過電子儀器儀表,也組裝過收音機,而且形成了成熟的產、供、銷一條龍體系,擁有一批無線電工程技術人員,組裝收錄機應該沒有什么問題。</div><div> 精明的陳建鋒卻瞄上了整機銷售環節,認為紅光廠是家正規的無線電企業,光靠勞務加工的形式賺幾個組裝費不行,要利用自己的渠道包銷所生產的整機,以獲取更多的利潤。他手中的牌就是紅光廠用不完的外匯額度。</div><div> 這可觸碰了燕舞廠當時的銷售蛋糕。幾年的苦心經營,燕舞廠已逐步建立起自己的銷售網絡,按照燕舞銷售公司經理吳春光的話說,除了臺灣和西藏,全國各地都建立了銷售渠道。你紅光廠要自主銷售,勢必會出現同型號產品市場價格上的差異,攪亂了燕舞收錄機市場的“一盤棋”,如果再出現低劣產品,后果不堪設想。</div><div> 當初,燕舞廠新疆聯營的重點是吐魯番市無線電廠,要不是看中紅光廠這個兵團小三線企業手里的外匯額度,也許根本不會與紅光廠建立協作關系。</div><div> 與聯營廠家的洽談,主要是張建峰科長根據廠部的意圖親自落實。一般情況下,我們這些小辦事員插不上話。</div><div> 我雖然是負責技術協作這一塊的,但是預感到,由燕舞總部供給聯營廠家散件材料,靠記掛往來賬的形式,導致大量資金被無償占用。這種依賴、呆板、單一性的低層次勞務加工模式,在燕舞發展到一定的程度時,必然會被打破。一是“量”的需要,二是資金的壓力。</div><div> 因為,自從1985年燕舞廠實現了年產值超1億元,利稅1600萬,雄據全國國產收錄機市場近五分之一江山后,1987年的形勢不容樂觀。一方面,無錫、上海、常州等幾家省內的老對手也在逐步擴量,緊追不放,同時武漢、北京、天津、濰坊等地的收錄機生產廠家也異軍突起,有的還自主生產收錄機核心部件——機蕊,似有坐大的態勢。如不以更大的批量投入市場,更大的價格優勢鞏固市場,更優的產品吸引消費者,己有的地盤就會被各路諸侯蠶食。</div><div> 穩坐市場老大地位的突破口在哪里?</div><div> 燕舞掌門人朱成學的思路是:大投入、大產出,以批量占市場,以批量求效益。他甚至通過加大返點讓利給商家,通過降價讓利給消費者,以薄利多銷的方式保持燕舞牌產品在市場上的絕對競爭力,鞏固燕舞在全國收錄機市場的霸主地位。</div><div> 一方面,燕舞廠的大量資金被聯營廠占用,一方面還要讓出一部份紅利。當時廠部的意見不統一,就連普通職工不理解:現在燕舞的銷售形勢這么好,產品供不應求,就連退回廠里的返修機都成了搶手貨,這時候讓利降價,你傻啊?</div><div> 我認為,朱成學當時的決策是正確的!</div><div> 燕舞成功的秘訣之一就是“快半拍”的節奏。一款產品熱銷時,替代的“升級版”就出來了,等到別的廠家“跟風”上市時,燕舞“升級版”獨占鰲頭,同時降低老款價格,讓“跟風”的廠家血本無歸。</div><div> 而一定的市場投放量,是大老朱這套“組合拳”的前提之一,量少了打水不渾。他曾經說過:我燕舞收錄機平均每臺只賺一塊錢,全國十幾億人的大市場,回報也是巨大的。</div><div> 可是,薄利多銷的批量又從哪里來?</div><div> 當時,燕舞總部的生產車間已經超負荷運轉,工人們加班干通宵己是廠區的一道風景,而在建的綜合生產大樓投入使用還需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市場有許多未知數,充滿了兇險,稍不注意就會出現大翻盤。</div><div> 答案只有從聯營廠家找——借窩下蛋,通過聯營擴量,把一些低端但仍熱銷的產品放給聯營廠家生產,就近投放市場,穩占市場份額。</div><div> 像上海801廠、新疆紅光廠等這些基礎條件好的聯營廠家,就應該活化聯營的形式,</div><div>作出一些放寬的限制,讓他們自主配套、自主銷售,既調動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又甩掉預墊資金的包袱,以求得更大的“雙贏”。畢竟當時聯營廠的產量,不到全年燕舞收錄機總產量的10%,如果讓聯營廠擴量,把占比上升到20%,就等于總部新增3~4條整機生產線,則市場可穩保!</div><div> 但是,這步棋一定要先走穩,才能走好。前提是在產品的銷售價格區間、整機質量、銷售的區域以及售后服務上,要形成一整套的把控措施。</div><div> 這次我們到紅光廠,就是圍繞紅光廠要自主銷售這個問題進一步洽談。</div> <h3>(考察、指導新疆紅光無線電廠生產線。左起:馮長孝、楊佃達、殷毅)</h3> <h3>  稍事休息后,陳建鋒副廠長請我們到一家漢族人開的飯館就餐。送我們的駕駛員老卞開了一天車,加上他是回族,陳副廠長就安排他在賓館就餐,早點休息。明天一早,老卞還要趕回吐魯番。當然,也有讓老卞回避的意思,畢竟他們這兩家廠之間存在競爭。</h3><div> 我和南向東上了紅光廠的面包車,一路七拐八拐地來到一個類似小吃集市附近,停在一家小飯館前。</div><div> 陳副廠長和飯館的老板很熟,打個招呼后一行人就進了一個小包間。</div><div> 在點菜的檔口,我出來逛了一下集市。</div><div> 可能這里的回族人較多,滿街的回族風味小食檔,什么羊肉拌面、炒面、打鹵面、鍋貼、餃子、包子、油糕、涼粉、糖酥饃、麻花發及手抓肉、黃燜羊肉、羊肉抓飯等等,讓我大飽眼福。我還看到了達坂城里那種又脆又香的油炸大豆。</div><div> 在回民聚集區開家漢餐館,這老板夠獨到的。</div><div> 這時,南向東扯著嗓子喊:“殷兄,開飯了,有紅燒排骨?!边@家伙快活的時候就叫我殷兄。</div><div> 這頓晚餐是我來新疆吃得最舒坦的一次,快堵到嗓子眼才罷手。而且,我打心眼里感激陳副廠長,沒多勸我喝酒。</div><div> 回到賓館,我見陳副廠長和駕駛員也開了間房,才知道,紅光廠在距離庫爾勒還有二十多公里塔什店呢。</div><div> 第二天早餐后,送別了陪伴我們一個月的卞師傅,我們驅車來到了塔什店的新疆紅光無線電廠。</div><div> 這家廠的名字很大,但是給我的感覺至多就是個中等規模的無線電企業,和我們鹽城當時的電子元件廠差不多大。</div><div> 燕舞廠和紅光廠建立聯營協作關系后,南向東和徐傳陽曾經在這家廠工作過,主要是協助組織生產、培訓輔導、清點總部發來的散件和整機檢驗、安排整機裝運計劃等。</div><div> 據南向東介紹,紅光廠的職工來自于五湖四海,以四川、上海、山東、湖南、河南、江蘇等省市人員居多。按當時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發展歷程及時間節點來看,有三代紅光人:第一代為五十年代初解放新疆并墾荒戍邊的前輩們;第二代為從五十年代末期始陸續支邊的內地青年們;第三代為六七十年代支邊的大學生們及在新疆當地出生的新一代兵團人。<br></div><div> 進入紅光廠時,我發現那個兵營似的大門上有條鮮艷的橫幅,上面的字嚇得我一跳:熱烈歡迎鹽城無線電總廠領導蒞臨指導!</div><div> 我悄悄搗了一下南向東,南向東朝我擠了個眼:“殷兄別激動,那是給張大科長準備的,你不夠格?!?lt;/div><div> 他又和我低語:“你不曉得,我們的張建峰科長在紅光廠有名哩,他們都知道張科長不好對付,聽說他要來,紅光廠全廠上下都很重視!”</div><div> 正如南向東所說,當我們進了車間后,只見標準廠房內窗明地凈,生產線整潔有序,車間的黑板報上也是一條同樣的歡迎標語。工人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操作。</div><div> 看樣子,紅光廠為了迎接張建峰科長,做了精心準備。</div><div> 我和南向東隨手抽檢了幾臺整機,除一臺調頻高端有點自激外,其余都沒有問題。</div><div> 我放心了,這里應該沒有我什么事,最多當幾天檢驗員罷了。</div><div> 我又打起了小九九:這里的東南方向就是羅布泊,聽說著名的樓蘭古城就在那里,要是張建峰科長遲幾天來就好了……</div><div> 一晃就到了午飯的時候,我們在廠小餐廳吃過飯后,就在招待所住下。</div><div> 下午,又到車間轉了一圈。我看沒什么事干,總不能老讓陳副廠長陪著,就借口出去買點東西,拉上南向東到街上逛逛。</div><div> 街上大多是兵團的人,醫院、商店、學校等配套齊全,規模都不大,是兵團建的。倒是工廠的煙囪不少,塔什店應該是兵團的工業集中區。</div><div> 這里位于孔雀河畔,四面環山,西側傍鄰鐵門關水庫。傳說唐玄奘西天取經時曾路經于此。</div><div> 南向東說,庫爾勒1983年撤縣建市,我們所在的塔什店是庫爾勒市下轄的鎮,在鐵門關附近。</div><div> 鐵門關是中國古代二十六名關之一,位于庫爾勒市北側的庫魯克塔格山谷中,曾是貫穿南北疆交通的天險關隘、古絲綢之路中道咽喉,晉代曾在這里設關,因其險固,由遠古時期的“鬼門關”演變而來。</div><div> 沒什么可看的了,兩個人又回到廠里,幫著檢驗機子。</div><div> 晚飯后,陳副廠長又陪著我散步。</div><div> 從招待所出來,步行約十分鐘,就來到孔雀河邊。</div><div> 陳副廠長介紹說:孔雀河是庫爾勒的母親河。遠古的時候,這條河叫飲馬河,傳說是因為東漢班超途經此地時,曾經在河里飲過馬。這條河是無支流水系,源頭在庫爾勒東北方向的博斯騰湖,流經庫爾勒、尉犁,最后流進沙漠里的羅布泊。</div><div> 原來,我們在庫爾勒見到的那條污濁的河流,就是這條母親河的上游。</div><div> 可是這段的河水蠻清澈的,也聞不到刺鼻的怪味。我問陳副廠長:這條河為什么有這么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div><div> 他解釋說,很久以前,當地的維吾爾族人叫這條河“昆其達里雅”,意思為皮匠河?!袄テ洹焙汀翱兹浮甭曇袈犉饋聿畈欢?,因此被過往的漢族人稱為孔雀河,久而久之,沿用“昆其”為“孔雀”轉譯音至今。其實這條河跟美麗的孔雀并沒有什么關系,倒是跟皮匠們關系密切。河邊住著一些皮匠,他們從巴音布魯克草原上收購牛羊等畜皮,運到庫爾勒,利用庫爾勒干燥氣候和便利的水源加工皮革。新疆有這樣一首民謠:“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庫爾勒的香梨焉耆的馬,庫車的洋崗子一朵花,庫爾勒的皮貨頂呱呱”。</div><div> “庫爾勒那段河水污濁,就是皮匠們常年在河里洗皮子所致。市政府一直在治理,現在已經好多了。聽說正考慮建一個大型皮革加工集散地,徹底治理孔雀河水污染的問題?!标惛睆S長說。</div><div> 靜靜的孔雀河在眼前蜿蜒曲折,通向大漠戈壁的深處。也許,并沒有多少人在意,這緩緩流淌的河水從哪里來?最終又流到哪里去?干涸的戈壁灘上,正是有了這條無言的孔雀河,才哺育了庫爾勒一帶各民族兄弟,才有了荒漠上的一處處綠洲。</div><div> 陳副廠長說,孔雀河的兩岸聚居著回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以及漢族四個兄弟民族。回族男子戴著素雅別致的小白帽,維族婦女不管年齡大小常年穿著裙子、圍著披肩。村莊里,家家戶戶都有牛羊,就連內地難得一見的駱駝,在這里都是隨處可見。<br></div><div> 抬眼望去,孔雀河的南岸就是天山的一條支脈,海拔1800多米,山頂積雪終年不化。北岸,是遼闊無垠的戈壁。</div><div> 日落時分,河中的樹木的倒影,岸邊一簇簇芨芨草,遠處天山上的皚皚白雪和空中的彩云,就似一幅美麗的畫卷,一個童話世界,令我留戀不舍!</div> <h3>(和維族朋友交談。)</h3> <h3>  第二天中午,我的頂頭上司張建峰科長和馮長孝風塵仆仆地來了。張科長還帶來了一個人——燕舞廠西北銷售分公司經理唐士林。</h3><h3> 我猜測,唐士林能來,說明總部有意向和紅光廠商談自主銷售的事兒。</h3><h3> 一吃過中午飯,張科長就帶著我們一行人在紅光廠的會議室里,和紅光廠洽談,南向東做記錄。</h3><h3> 出乎我所料,我估計要耗上幾天的洽談,卻非常順利,只用兩個多小時就結束了。雙方補簽了一份協議,大致意思是:繼續以外匯額度結算形式進行交易,機型仍為1520型;首批己生產出的2000臺整機繼續由新疆銷售公司包銷,后續的產品由紅光廠自行銷售;實行質量包干,即紅光廠生產的整機,其質量必須負責到底;紅光廠在整機后蓋板銘牌、大小包裝箱,說明書和保修卡上注明“新疆紅光無線電廠生產”字樣。</h3><h3> 就在洽談快要結束時,張科長突然做出要把人情做到底姿態,說:“干脆我們燕舞廠再讓一步,除了機芯、揚聲器等幾個大部件由我們供應外,其余材料由你們紅光廠按照設計要求,自行組織配套?!?lt;/h3><h3> 紅光廠一聽,更高興了,立馬又在協議書上加上一條。其實,這是張科長按照大老朱的意圖,在甩資金的包袱哩。</h3><h3> 晚上的歡慶酒宴也是非常熱鬧的,來了好幾位兵團的領導。</h3><h3> 那天晚上,紅光廠人喝酒的方式讓我開了眼。對自己要求嚴,兩桌人,每個紅光廠人面前一瓶紅山大曲,自斟自飲好計量。對客人寬松,我們由服務員專門斟酒,不強行勸酒。和我們這兒“省酒待客”的做法截然相反,不灌客人酒。 </h3><h3> 他們輪流拎著酒瓶一一敬酒,一圈下來后,手中的瓶子差不多也空了,而我們只是隨意來一點,只有張科長和唐士林兩位礙不過面子,每次都比我們多飲一點。</h3><h3> 最后,張科長和唐士林喝得酩酊大醉,被我們扶回房間,又折騰了一夜。</h3><h3> 第二天,張科長醒來,讓南向東繼續留在庫爾勒,叫我和馮長孝跟他到寧夏的寧光電工廠考察。唐士林回烏魯木齊了。</h3><h3> 我和南向東依依惜別,跟著張科長、馮長孝登上了進關的火車??煲教m州時,張科長又臨時改變了主意,讓我一個人去寧光電工廠,他和馮長孝先回總部。</h3><h3> 我到蘭卅下車后,又轉乘往銀川的火車抵達銀川站。</h3><div> 寧光電工廠是一個大型的軍工企業,廠領導多次來鹽城聯系合作事宜。該廠協作辦的陳主任把我接到廠里。他們夫婦都是南京人,當年支邊到寧夏的。</div><div> 從條件上看,這家廠合作生產收錄機沒有問題,我只是按照張科長的指示,禮節性回訪一下。因此我只待了一天,跑了一圈生產車間,拿了份這家廠的合作意向書,就踏上了歸途。</div><h3> </h3><h3> 燕舞廠與紅光廠折騰了好幾個回合換回的外匯額度,被廠部陸續進口了一些生產設備、收錄機機蕊,還進了一批收錄唱機型的小散件。</h3><h3> 可惜,廠部在這款命名為1598型號的進口散件機子上失算了!</h3><h3> 我當年在《世界電子商情》雜志中看到一則信息:1980年,荷蘭飛利浦與日本索尼兩家公司開發出Compact DiscDigital Audio的數字音頻光盤,就是后來風靡一時的CD機。</h3><h3> 都進入高保真的新貯存介質時代了,還用落后的電唱機,盡管是立體聲的,可是專用的唱片又稀缺,而且又是扁扁的臺式機型,還沒有內置喇叭,外配的音箱材質與主機不協調,加上價格偏高,市場銷路不好,最后大批積壓在廠里。</h3><h3> 這應該算是燕舞廠決策上的一個敗筆。</h3> <h3>  截止1986年底,燕舞廠先后與北京、上海、新疆、河北、山西、廣西以及本省和市內21家企業,建立了協作生產燕舞牌收錄機的關系,具體型號視各地市場情況確定。</h3><div> 到了1987年,聯營單位已達40家。當年,聯營廠家共生產的收錄機32萬多臺,約占燕舞總產量的24.5%;實現產值5000多萬元,占總廠總值的21%左右,其中不包括自銷形式生產單位產值。</div><div> 通過橫向聯營,彌補了總廠生產能力的不足,提高了燕舞牌產品市場占有率,穩定了燕舞牌收錄機國內市場的霸主地位。</div><div> 但是到了1989年我離開燕舞廠的時候,因為過快、過度擴張,總部對各個生產點的跟蹤管理跟不上,特別是因路途遙遠,產品的質量把控鞭長莫及,除上海801廠、新疆紅光無線電廠和廣西南寧無線電廠、寧夏寧光電工廠等少數幾個點外,大部分生產點上出來的整機,質量明顯低于總部同型號機子,以致于出現消費者只買總部出的機子,協作廠生產的機子降價后仍無人問津的現象。極個別聯營廠甚至將自己生產的整機,偷偷換上總廠的銘牌銷售,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燕舞的聲譽。</div><div> 我當年在外聯科工作過,先后參與了十多家聯營廠的協作事務,這種危機感越來越強烈。</div><div> 后來,我調到廠部辦公室工作,有幾次跟隨張汝忠、劉鴻生等廠領導外出看市場,我都傻乎乎地說過這種擔憂,領導們雖有同感,卻沒有明確評說。</div><div> 也許,他們作為副職,對如日中天的大老朱有些顧慮。</div> <h3>(未完.待續)</h3><div>2017年7月16日晨,寓所樓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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