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匆匆 / 原創小説

陽光正午時

<h3><br /></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r /></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A</font><font color="#ed2308"> 天意</font></h1><h3><br /></h3><h3><br /></h3><h1>當年，知青在鄉下勞動時，最常見的農活兒就是給莊稼薅草。一條條垅，巨蟒似的蜿蜒到遠方，長得望不到頭。<br />一個人一天最多能薅兩根垅，上午一根兒，下午一根兒，累得賊死。<br /><br /></h1><h1>那時，如果哪個男生對某個女生稍微有了點兒那種意思，就拼命干完自己的活后，幫她去接垅，他的企圖百分之百能實現。<br />那時的女生，把能幫她干活的人，當成了救星。<br />我也效仿他人，去幫一個女生去接垅。<br />這個女生叫麗，我喜歡她好久了，據我觀察，目前還沒有哪個男生為她接過垅。<br /><br /></h1><h1>一天，我薅完自己的那條垅的草后，沒顧得上歇一會兒，便掉頭沒命替她往前薅。<br />等到快和她碰頭時，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原來我接錯了垅。<br />被我接垅的人是燕。<br />她的垅和麗緊挨著，垅太長，且彎曲著，我沒看清。<br />燕是我們點兒上最漂亮的女生，很多人都喜歡她。<br />當時，我很尷尬，一臉不好意思："姐，我接錯了。<br />她大我一歲，平時就叫她姐。<br />燕卻十分高興地說："兄弟，你沒錯，我正累得要昏死了呢。謝你了。"<br />本來這事兒就結束了，對于燕，我平時總是仰而望之，從不敢有過奢求，對天發誓。<br /></h1><h1>可事情并沒完了，我觸雷了。</h1><h1><br /></h1><h1>雷是點兒里最橫的一個，大家都怕他。他追燕好久了,可卻很少替燕接垅。他懶，自己的垅還常薅不完。</h1><h1><br /></h1><h1>中午吃飯時，雷當眾就削了我一拳："你給燕接垅了？"聲音很厲。<br />我趕緊解釋說："雷哥，我接錯了。"<br />他上去又是一拳："瞎？"<br />我說："我真的是沒看清。"<br />雷說："那么長一條垅，也不是一條蚯蚓，一根火柴棍兒！"說完，他又是一個電炮。</h1><h1><br /></h1><h1>這一下重創了我的自尊心，瘦弱的我，不知從哪兒來了那么大的勇氣："怎么，燕被你一人承包了？"<br />"膽兒肥了是不，還敢犟嘴？"他又狠飛我一腳。<br />我被他踢傷了，滿地的血。<br /><br /></h1><h1>燕看不下去，一把將我護在了懷里，沖著雷大叫一聲："是我讓他接的，怎了？"<br />雷狠狠對燕白了一眼："你膽兒也肥了！"上去對燕也是一掌。<br /><br /></h1><h1>這下，我徹底被激怒了。<br />我雖然不是他的對手，好歹我也是個爺們兒。便乘他不備，猛踹了他下部，這一腳正中要害，他竟然倒了，疼得滿地打滾兒。<br /><br /></h1><h1>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br />也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事。<br />平時沒有人敢碰他。<br />他掙扎了幾下，爬了起來，惡狗一樣兇了我幾眼，溜了。<br /><br /></h1><h1>雷因為打人，受了處分，在這呆不下去，調到別的點去了。<br />我因為受傷，在點里歇了好一陣子。<br />燕天天來看我。<br />我對她說："姐，你別來了。"其實心里盼她來。<br />她說："為什么？"<br />我說："怕......"<br />"怕雷？"燕問。<br />我說："不，怕你累。"<br />因為她白天還得去地里薅草。<br />說完，我眼紅紅的，流了淚，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被子里。<br />這時，我感到我的手已被她緊緊握住，軟軟的，很細很柔的那種感覺。<br />也就在這一刻，已分明地感覺到，我已被她愛了。<br />于是，我眼前出現了藍天，白云，鮮花和草地，詩一樣的遼遠。<br /><br /></h1><h1>再后來，燕便真心實意地嫁了我，至今。</h1><h1>有一次我問燕:"當初，你倒底喜歡我什么?"</h1><h1>她說:"勇敢。"</h1><h1>我心里清楚，那時的勇敢，是被燕激發出來的。否則，我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擊敗雷。</h1><h1>我問："還有呢？"</h1><h1>她說："我那天身體有病，累昏了。心想，這時誰要能幫我接垅，我就嫁給他。"</h1><h1>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h1><h1>其實，人生中，好多事情，都是在陰差陽錯中完成的。這也許就是天意吧。</h1><h1><br /></h1> <h3><br></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 </font><font color="#ed2308">至愛</font></h1><h3><br></h3><h3><br></h3><h1>在青年點兒里，吃飯是定量的，不論男女，飯是一樣的多。男女平等在這里體現得很精確。<br><br></h1><h1>男生比女生能吃，是不爭的事實。何況一天活下來，男生對飯的渴求就可想而知。于是，便有了女生給男生送飯的事。有的女生是真的吃不了，有的是舍不得吃有意剩下的。送飯絕不亂送的，就如瀘沽湖男女走婚一樣，也不是隨意走的。只有對哪個男生有了那個意思才會去表示。<br><br></h1><h1>常給我送飯的女生叫喬。可他三天沒有給我送飯了。我不但肚子饑餓，更感到精神上的難耐。又過了三天，她還沒來。我有些不安。我安慰自己，別亂想，她肯定會來的。<br>可是我失望了。從那以后她再沒來，她的心可能另有所屬了，我有些憤憤。<br>后來一想，人家本來也沒欠你什么，也沒許諾你什么，何必生恨呢。<br><br></h1><h1>過了不久，一個叫荷的女生來給我送飯了。當時我雖然有些空虛，但被我謝絕了。如果我接受了，不僅是飯，還包括她的情感。<br>她堅持不懈地送。<br>我堅持不懈地謝絕。<br>她連續堅持了一個月。<br>我感動了。<br>后來，她代替了喬。<br><br></h1><h1>多年后，在一次青年點兒同學聚會時，我見到了喬。<br>我發現，喬己明顯變老，臉色再沒當年的紅潤。顯然她生活過得並不如意。<br>這時，我已是一個大企業的總經理了。真不明白，當初她為什么要放棄我。<br><br></h1><h1>晚飯后，我找了一個空閑的機會，邀喬聊天。<br>我們一起走到池邊。<br>我問喬："當初你為什么中斷給我送飯？"<br>喬說："老黃歷了，還翻它干么。"<br>我說："不，我想知道。"<br>喬說："我自己還不夠吃呢，就不送了。"<br>我說："不許亂講，我是想聽真話。" <br>喬說："你一定要知道？"<br>我說："是，它困惑了我大半生。<br>喬說："我家有海外關系，在當時，那是永遠也說不清楚的事，會誤你的前程。"<br><br></h1><h1>我如夢方醒。</h1><h1>她是為了至愛，選擇了犧牲。<br><br></h1><h1>回想當時，我剛好被納新入黨，不久又被推薦上了大學。畢業后又進了大型國企。再后來，就一直就順風順水地到了如今。</h1><h1>如果當初喬不中斷了送飯，恐怕就難有我的今天了。<br><br></h1><h1>我長嘆一聲："唉-------"<br>此時池中，一輪圓月印在水面，金燦燦地，正如面前的喬。</h1><h1>它離我那樣近，卻又是那樣遙不可及。</h1><h3><br></h3> <h3><br></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C </font><font color="#ed2308"> 悲哀</font></h1><h3><br></h3><h3><br></h3><h1>一天收工后，隊長悄悄把我叫到一邊兒："你可以回城了，你干得不錯。"<br>我問："還有誰？"<br>隊長說："只你一個。"<br>我說："能不能再爭取一個？"</h1><h1>那時我正和點里的男生志處對像，如果能一起回城多好呀。<br>隊長說："這一個還是撕破臉爭來的呢。"從他的語氣中，知道我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了。<br><br></h1><h1>在青年點，回城是大家唯一盼望的事。在這之前也有走的，凡是走的人都讓大家羨慕死了，沒想到這回輪到我了。<br>我興奮的第一個就找到了志，讓他和我一起分享這天大的快樂。<br>志聽后，只淡淡的說："很好呀。"并沒有我想象得那樣高興。</h1><h1>我想，恐怕是他擔心我回城后會變心吧。為了消除他的顧慮，于是對他說："放心吧，我會等你的，"</h1><h1><br></h1><h1>第二天，志對我說："你有錢嗎？"<br> 我說："有。"<br>志問："有多少？"<br>我說："二百。"那時在青年點，有二百元錢無異于今天的土豪了。<br>志說："都借我，有點急用。"<br>我說："還借什么呀，反正我要回城了。下月就開工資了。"于是我回屋將錢給了志。<br><br></h1><h1>三天后，隊長又找我。說：" 你別走了。"<br>我說："那誰走呀？"<br>隊長說："志。是上面點的名。"說完他一臉無奈。<br> 我聽后，也沒感到什么，我們倆都好到了那種程度了，誰走不一樣呢。<br> <br>志一走，就泥牛入海。<br>我天天跑郵局盼他的信，等得好苦。<br>一個好朋友看到我可憐，便說："別等了。" </h1><h1>我說："為什么？"</h1><h1> 她說："你知道志是怎么回城的？"<br> 我說："是他表現好呀，上面點的名。"<br> 她說："你別犯傻了。"<br>我說："那是怎樣？" <br>她說："是他到上面送了二百元的禮，還說了你不少壞話，才把你頂下來的。"<br> 我驚訝："真的嗎？"<br> 她說："全點的人都知道，只瞞你一個。"<br>我問："大家是怎樣知道的？"<br>她說："隊長說的，隊長還說他不是東西。"<br>不過聽后，我還是有點半信半疑。<br><br></h1><h1>沒過半年，又有了回城名額，隊長第一個讓我走。隊長挺夠意思的，可能是想補償上次對我的不公吧。<br>回城后的當晚,志立馬就來找我。<br></h1><h1>他一臉喜出望外的樣子："真沒想到，咱倆這么快就團圓了。"<br>對于這個往日曾經如膠似漆戀人，我卻一點兒也熱情不起來。<br>我平靜地對他說："先別扯別的，說說當年你拿我二百元錢干什么去了？"<br>志便有些吱唔。<br>我說："看我眼睛。"<br>他低下頭，并不敢看。<br>我說："說呀！"<br>他便惶惶。<br>一下就露出了愧疚。<br><br></h1><h1>這時，我終于相信了以前大家說的話。<br>我問他："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你知道嗎？"<br>"什么？"他尷尬地望著我。<br>我斬釘截鐵地對他說："就是你最信任的人，卻騙了你。"<br>聽后，他臉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后。<br>我說："你還想說什么嗎？"<br>他無言以對。然后，就慌張地溜去了。<br><br></h1><h1>這時，窗外已是萬家燈火。<br>久違了，回城的感覺真好。</h1> <h3>作者微信/ yQBNDHX1698 QQ / 505906920</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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