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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來(小說)

陽光中的謎

<p class="ql-block">文畫:陽光中的謎(原文發表于《當代》編輯部下《我的故事》期刊2008年。</p> <p>  阿來是個大嗓門的女人,她的力量非常大。有一次她和我說生孩子是很痛的。她說:“我生孩子的時候,躺在床上,一陣痛上來,我就咬緊牙關,雙手握緊了鐵架床的欄桿。結果,一用力,頭從欄桿里穿過去了。怎么也弄不出來。一直到孩子生完了,我老公才找來鋼鋸,據斷欄桿,把我的頭解放出來……</p><p> 阿來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我老公七大姑八大姨五小叔子六小舅子的遠方沾親。小時候因她常留宿我家而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并因此而改掉了我把頭悶在被里睡覺的惡習,原因很簡單,因為阿來的腳很臭,我常對她說,你長著這樣一雙腳,夏天蚊子一定不叮你。</p><p> 小時候我們個頭一般高,常換著穿衣服,一樣的沒頭型,一樣的黑,成績也是一樣的差,唯一的區別是阿來會爬樹,把樹上的桑椹搖落下來,讓我揀著吃,說不用洗的。這使我非常痛苦。還有就是,我們掏出所有的錢,一分的,兩分的,湊成五分錢去買油條吃。只能買一根,不得己要當街撕成兩半。然后各持半根油條吃著去上學。每天每天……而且,在有熱鬧發生的時候,阿來永遠都是尾隨著我從教室后門跑掉的那個人。</p><p> 阿來一生下來,她的媽媽就去世了,阿來跟著爺爺奶奶長大,也不大有什么管教,她少女的時候,清麗可人,眼睛如葡萄一樣晶亮,一頭烏黑的濃發梳成一根又長又粗的大辮子,皮膚白里透紅,是我們那條街上的一枝花。可是她卻早早地就結婚了,男人長得丑,還是個小痞子,天天在街上散混。阿來的爺爺是個退休的郵電員,很反對這個事,可是卻管不了阿來……</p><p> 后來我去看阿來的時候,阿來的孩子只有三個月,十幾歲的她抱著孩子,非常成熟地看著我,而我那時,正是一個風花雪月的高中學生。相對坐著,卻像在兩個世界里,找不到任何的共同語言。我無法勸說阿來什么,因為在我看來那個噩夢般的男人,卻是阿來的真神。阿來平凡的世界因為這個壞男人而充滿了意義,充滿了趣味。那是個冬天,天空揚著細白的沙一樣的白雪,我在清冷的風雪中離開她的家,離開了阿來。那時我知道,命運己經給我們,劃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p> <p>  十幾年后的一天,我正帶著孩子做作業,忽然有人來找我,門被拍的山響。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阿來。阿來帶著三個女兒,最小的也比我女兒大兩歲了。阿來染著黃頭發,上半部新長出來的是黑的,而下半部仍是黃的,短發,燙著小波浪的花。發胖的臉蛋上有著黃褐斑的痕跡,眼神仍是很清亮,她的腰圍粗了許多,背也厚實了,嗓門仍是很大,顯得很有力氣。她哈哈大笑地站在門口。我足足過了一分鐘才認出她來:這可不是阿來,她依然是這樣粗糙真摯的笑容。</p><p> 三個孩子以銳不可擋的氣勢沖了進來。阿來忽然大聲暴喝一聲:“換鞋。”我忙說:“不用換,直接進來吧。”誰知三個孩子竟如受過軍訓一般,邊向客廳沖,邊彎腰以極快的速度脫掉鞋子向后就扔,然后光腳在客廳里東奔西跑。</p><p> 我女兒一見有小孩玩,高興地樂不可吱,忙著拖出玩具箱,又拿點心糖果之類的興高采烈地玩起來。一邊的我也非常感慨,沒想到,十幾年之后,我們又能重見。我們倆熱烈地聊了起來。</p><p> 正敘到熱鬧之處。阿來忽地站起來大聲地訓斥孩子。她說:“怎么隨地亂扔垃圾呢,這是不禮貌的”。阿來站起來,揀起地上的點心包裝袋果皮之類的,徑直走到窗口,打開窗戶,呼啦一把扔向外面的公用草坪上。她一邊扔一邊說:“隨地亂扔垃圾是不對的。”</p><p>那天阿來沒有走,她對我非常的親熱,三個孩子也非常親熱。很顯然,阿來一定是說了我許多次了,說她們有個阿姨,是媽媽最好的朋友。</p><p> 阿來說她們全家都搬縣城來住了,不在鄉下住了。因為房子還沒弄好,暫時租借別人的房子。她說,這下,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瘋了。 我聽了這些話,也沒想得太多。但是有一點,我們畢竟分開很多年了,我們不會再是從前的我們了。</p><p> 自從那次之后,阿來總是不期而至,比喻說,我一開門,她神奇地出現在門口說,我來你家洗澡,然后四個人蜂擁而進。直接進衛生間開始洗澡。我在外面沏茶榨果汁。然后女兒急切地等著和她們玩。</p><p> 阿來從衛生間出來以后,她說,唉,三個孩子,洗得我累死了。然后她就往地毯上一躺,大大的“大”型。仰首向天。三個孩子也就勢一躺,四個人躺在地毯上,我說,阿來,不要這樣躺。這樣……我想說她們剛洗完澡,地毯上多臟啊,怎么能躺地毯上呢。誰知阿來說,不要緊的,我們不嫌涼,你不要擔心我們。她一揮手說,你忙你的,不用管我。</p><p> 我進了衛生間,卻見我的洗腳毛巾向下滴滴泠水。我說,阿來,你們用什么毛巾洗澡。</p><p> 她說,我也不知道,看見有毛巾,扯過來就用了。</p><p> 我說,你們沒帶毛巾來嗎。</p><p> 她說,我來你家還帶毛巾干什么。又不是旁人家。</p><p> 我說,那你說一聲啊,我給你拿條新的。這是我的洗腳毛巾啊。</p><p> 阿來骨碌一下從地毯上爬起來,望著我,半晌。她說,你對我真好,沒事的,我不在意。你不要往心里去。真的,沒事的。</p><p> 我笑笑,說:“過來吃獼猴桃吧。”</p><p> 她扭頭對小孩們說:“你們每人只能吃一個,剩下的都不許吃。知道了嗎?剩下的我要帶回家。”</p><p> 那天她們在我家玩到晚上十點鐘,還沒有走的意思,而我女兒卻需要我哄著他才睡。所以女兒不停地打呵欠。我也說,喲,小孩明天還上學呢。阿來馬上說,那你還不哄他睡,你也真是的。都這么晚了,還在聊。快去帶孩子睡。我在這等你。</p><p> 第二天我說我要去外地辦事,一個人很無趣,干脆帶女兒一起去。在上火車的時候,阿來風塵仆仆地趕來了。她帶著小女兒在人潮洶湧之中力挫群雄,奮力擠上我們的那趟列車。我說:“阿來,你怎么來了。”</p><p> 阿來毫不遲疑地說:“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呢,我在家越想越不是滋味, 我想你一定會無聊的,所以我就來陪你了。”</p><p> 我們在那個城市里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下。晚上我和女兒洗涮了之后,我說,阿來,你們去洗澡吧。這次我有了上次的經驗。我主動說:“阿來,你帶毛巾了沒有。”阿來果然說:“你不是帶了嗎。”我趕快說:“那你就用我的黃毛巾吧。那條紅毛巾是我女兒的,你們別用。”</p><p> 第二天一早,我們洗涮完畢后。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我發現我和女兒涮了牙,而阿來她們也涮了牙。問題是:我和女兒一共只有兩只牙刷。那么,阿來是怎么刷的呢。</p><p> 我說,阿來,你們用什么牙刷刷牙的。</p><p> 阿來說,臺面上的那兩只。</p><p> 我說,阿來,那是我們用過的啊。</p><p> 阿來說了一句話,使我再無話可答。</p><p> 她滿不在乎地說,原來是你們的,我還以為是以前房客丟下來的。</p><p> 那天孩子們都要去肯得基吃東西。我為兩個孩子點了一份大的套餐,再配上雞翅雞腿什么的。至于我和阿來,就準備去小餐館吃些炒菜。本來是很好的安排。誰知一份套餐送一份禮物,兩個孩子因為一份禮物而爭執起來。</p><p> 阿來說:“都吵什么,吵死了。馬上叫阿姨再去買一份套餐。”</p><p> 我聽了,也不好說什么,就去買一份套餐。正在付錢。阿來在后面向我喊,再買兩份。我又看到了兩個熟人了。</p><p> 吃完中飯后,我們去商場。轉了幾圈。我買了一件毛衣,花了兩百多塊錢。我說,你先轉,我去辦個事。</p><p> 等我辦完事回來,我發現阿來也購物完畢。阿來說,你買了什么,我說,毛衣。你呢。</p><p>阿來看著手里的大包小包說,也沒買到什么東西,我白來了一趟。就買了外套,褲子,毛衣……我一看,全部上品牌的。我說,阿來,你花了多少錢。阿來說,五千九百多,六千塊都沒花到。</p><p> 我大吃一驚。說實在的,我們夫妻倆都是工薪階層。買衣買食向來都是計劃經濟。而她,阿來,一個無業游民。天天呆在家里燒飯洗衣帶孩子,居然這樣買衣消費。我說,阿來,你怎么花這么多錢。</p><p> 阿來說,我沒花什么錢啊。我哪次逛商場都要花一兩萬的。今天時間來不及了,也沒給小孩買衣服。</p><p>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得不審視阿來。原來,那皺皺臟臟褲子竟然都是上千元一條的,原來那沾滿泥漿的從不護理的皮鞋全部都是兩千元的,原來阿來身上的外套都是兩千以上的,甚至是阿來的毛衣……這些,不僅我沒有看出來,我老公也沒看出來,我周圍所有的朋友同事也都沒有看出來。</p><p> 通過這件事,我知道阿來的經濟狀況應該是不錯的。本來我都存在著照顧她的心理,現在我想,不必管那許多,我等應由她來照顧。</p><p>有一天,我約朋友去逛街,朋友突然失約,百無聊耐中我想到阿來,便給她打個電話。電話掛了十分鐘后,阿來的電話打來了,她說,我在某商城等你,你怎么還沒到。</p><p> 我一聽趕快飛馬趕到。我們倆在超市里轉了一圈,我去稱了十元錢的韓國泡菜,她說味道怎么樣,我說不錯的,不信你嘗嘗。我用牙簽挑了一塊給她嘗。她吃了說,嗯,好吃。 她興高采烈地說,我也買點。于是她稱這個嘗那個。一下挑了五種。她拎著五種對我說,你怎么才買一種。 我說,吃完再買唄,我先來看看面包。</p><p> 她馬上把頭伸向各色面點,一邊看一邊說,不錯不錯,唉,我告訴你,我出來可一分錢沒帶。</p><p> 然后她接著又一連指了七八種面包,這個那個。</p><p> 我站在她身后,一霎時,我忽然覺得我什么面包也不想買了。</p><p> 那天下午,阿來逛完超市逛商場,逛完商場吃小吃。馬不停蹄,沒有絲毫掃興的樣子。當然,我那天下午一點購物的心緒也沒有。阿來每指向一樣商品,我最先望去的都是價格。而不是款式質地。</p><p> 我很慶幸阿來那天看中的東西并不多。只是看到一只皮包時說,這只皮包我喜歡。</p><p>我一看,噻,八百多。我馬上說,這只皮包的各種弱點。但阿來并不以為然,她非常堅持她的眼光,她說,就是它了。</p><p> 老板當著我的面包上了那只皮包。我當時想:阿來,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逛街了。</p> <p>  忽然阿來說了讓我感動不己的話,狼聽了都掉眼淚。她說,我把話說在先,這八百塊是我借你的,我一定要還你錢的,跟你說清楚,不許你不要我的錢。</p><p> 逛到天黑之后,阿來執意不愿回家吃飯,她說,我今天就在外面吃。我說,回家吃吧,我回家還有事呢。</p><p> 她說,那怎么辦,我己經通知我家大的二的和小的來這吃了。我一聽也沒轍。</p><p> 晚飯后,她一家四口鉆進了車里,我站在路邊,輕舒一口氣,慶幸終于把阿來送走。</p><p> 忽然,阿來的頭從車窗里伸出來,她大聲喊,喂,你怎么還傻站著,你還沒給司機錢呢。</p><p> 我走近前,付了司機的錢,我聽到阿來說,我都累死了,累死了。我看看她,她說,今天你一叫我出來,我馬上就撥掉正在吊的鹽水,趕來陪你了。你看我的燒好象還沒退。</p><p>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果然,阿來的額滾燙。</p><p> 我站在大街上望著遠去的車,看著遠去的阿來。不知是哭好笑好。但有一點我心里明白。我有許多聰明可愛的朋友,他們中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在我沒人陪的時候,撥掉鹽水針頭飛到我的身邊,毫不猶豫。&nbsp;</p><p> 自從阿來借了我八百元以后,惦記著她的是我。而不是她惦記的人是我了。但是阿來好象就此消聲匿跡。一連好幾個星期,阿來都沒有再來找我。啊,阿來,你知道我在想你嗎?</p><p> 我撥了阿來的手機。阿來又如上次那樣高高興興而來,熱熱烈烈地購物。這次她倒是帶足了錢,只是逛到多晚她都絕口不提還錢之事。好象這件事從未發生一樣。在我約了她三次之后,她都沒有再提。我也終于決定放棄了這種努力。</p><p> 她偶爾也找我玩,我也會去。但我不會主動找她,因為在生活中,我缺實是一個太忙的人。而她呢,又是太閑。我對她說,阿來,你去學點什么吧,你還年輕。她聽了我的話,立刻作了幾個設想,最終確定要學電腦。</p><p> 自從她決定要學電腦,我的事就來了,首先,找學校要我去找,找到了后要我和老師談,能不能對她的學習時間機動一些。然后她不停地提要求,比喻這星期不能來,要斷一下,那個星期不能來,要斷一下,有時竟要斷一個月。最后她讓去我找校長,能不能把教學軟件和筆記給她,這就意味著,她徹底不來了。她說她樓上的小姑娘可以在家教她。如此種種……</p><p> 后來她又說要看書,我又借了一些書給她看,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發現她完全沒有看,她只是一時興頭,想法是好的,但實施過程中,一陣風刮過,她就跟風去了。</p><p>總而言之,她做許多事總是不能做的成功或徹底,遇到困難或誘惑就言退。不過有一件事倒讓我高興,就是阿來在交學費的時候,突如其來地說,還你八百元,這件事來得如此突然,在我完全放棄這種努力之后。</p><p> 既然因錢想起了那天,我問阿來,你怎么會病?</p><p> 我這樣問是很有根據的,也不知為什么,像阿來這樣一個不講究衛生的人,竟然百毒不侵。我認識她多年,從未見她病過,哪怕是一場感冒。阿來說:“我果然是年齡有些大了,只是幫著弟媳帶孩子干些事,就病了。”</p><p> 我說:“你不是獨女嗎。”阿來說,是我老公的弟媳,你不知道,弟媳多累。難得我回鄉下,我想讓她舒服兩天,養養身子。我想她年紀輕輕的受累不容易的。就幫她帶孩子,干農活,撈魚苗……忙了幾天,竟忙病了,你看看這好玩不好玩。</p><p> 我笑笑,心里想,我倒從沒有這樣的關愛他人的心,更何況是妯娌。不過阿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一天晚上,我們在一起吃飯,席間他老公接了一個電話,他說:“什么,十萬塊錢?你怎么放錢的,錢怎么能隨便埋地下呢,你看看你,都怪你。”</p><p> 一桌人都很詫異。原來是阿來的十萬元錢放在公公哪里,公公不放心,就給埋在了地下,誰知地下滲水,竟然爛掉了三分之二的票面。</p><p> 阿來伸手奪過了老公的電話,關了。她說,你不要講他了。你想想,他錢沒了不比你還難過嗎?你還要講他嗎,他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沒了錢你不安慰他,只是怪他。你不是叫他更難過嗎?</p><p> 接著阿來就給公公打電話,阿來說,錢沒了就沒了,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丟掉身上的肉。錢沒了再掙。假設是你生病了花這個錢,又花錢又受罪。現在老天保祐你免了這個災,我看,這還是個好事呢?你不要難受了,叫她奶來接電話。</p><p> 電話里阿來說,錢沒了就算了,不許你在家里講她爺爺,不要讓她爺爺憋個好歹出來。好好的,該吃該喝,該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提了。</p><p> 我聽了阿來說這樣的話,深深為之動容。還有一次,我們經過她老公開發的一組別墅群時,我隨口贊美了幾句。阿來接著便閑閑淡淡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在我聽來足以驚天地泣鬼神,足足讓我們夫妻半夜都沒睡著覺。</p><p>阿來說,你要喜歡你就住吧,你要不好意思,就給我個成本費。她隨口報了一個價格。我一聽,足足比市場價中的黑價還要便宜十五萬。我當時就懵了,言語不能自如,行動有如醉酒。</p><p> 并非夸張,當時情況事實如此。我足有幾個小時都非常興奮,浮想連翩。在離開阿來之后,我立即打了數個電話,召集親友團,趕快來開個會。提提意見談談感想。</p><p> 那晚我和老公商談到半夜,決定最終還是不能買。老公說,最近市里正在搞拆建。而阿來的老公開發的房子無任何審批手續。一直鉆這種政策上的空子,撈一筆是一筆,我們都是小職員,不能跟著攪這趟混水。畢竟我們是小本經營,柴米夫妻。</p><p> 我以為然,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來到工地上,把要拆建的這個天大的新聞告訴阿來。我不能不說,因為阿來老公開發的這十幾棟房屋一旦拆除,損失就大了。</p><p> 阿來聽了我的話,沒說什么,她老公倒非常隨意地說了一句話,輕輕淡淡的口氣,比什么都牛。他說:”拆就拆吧,拆了我重蓋。”然后,阿來就好象什么事也沒有,拉著我去上街了。我心里想,這兩口子多嚇人啊,上千萬的成本砸進去,說什么拆了重蓋。我可是擔心的夜里都睡不著覺。我問阿來,你就有多少錢。阿來說,我不知道他有多少,幾千萬吧,其余都是貸的。我說,這一拆,可就欠了一千多萬啊。阿來說,我們欠得多了,我還在哪投資的什么什么……我聽后,眼睛眨巴眨巴了半天,什么也說不出來了。</p><p> 按常理想,象阿來這樣一個人,應該是個很快樂的人了。但是,事實與此相反。阿來很不快樂。</p><p> 阿來常常毫無預兆地突然向我發招,比方說,忽然按我家門鈴,出現在門口,拎著大包小包的菜說,我來你家燒飯。更有甚者就是:忽然打個電話過來說,我知道我老公現在在這個女人家里,我逮不逮?</p><p> 第一次聽到這個話時,一口茶水從我鼻子里直嗆出來。我從椅子上爬起來,咳嗽了很長時間,只說了一個字,逮!</p><p> 二個小時后,阿來坐在我家的沙發上,地上扔了一堆面巾紙。痛訴革命家史。阿來上去的時候,那個女人第一次看到她非常害怕。可是阿來并沒有和她說一句話,阿來只是上去劈臉摑了老公一巴掌。老公當時拉下臉來說:“離婚吧。”</p><p> 我聽了阿來這樣說,氣得發瘋,我怒氣沖沖地說:“他憑什么這樣說,你就沒有自尊心嗎?你怎么說?”</p><p> 阿來說:“離,離婚。”然后我們就下樓了。其實老公還是以為我重的,他下樓就對我說:“她是什么呀,我就是玩玩的,她哪能和你比呢?”</p><p> 我說:“那可不行,他當著那女人面對你兇,背后再對你好有什么用?”</p><p> 阿來說:“他就是玩玩,就是玩玩的。”</p><p> 我說:“你怎么說那個女人的?”</p><p> 阿來說:“那女人過來拉我兩口子架。我對。 她說,你走,我沒把你當個事,沒有你也是別人,他就是這個種。”</p><p> 我點點頭,說:“你這句話勉強說的還行。”</p><p> 出了這件事之后,阿來久久不能平息。事情過了還沒有半個月,阿來又去逮了一次,且在此之前,她又打電話給我,說:“逮不逮?”</p><p> 我說:“逮。”</p><p> 而她老公竟也無所畏懼,并不因此而轉移作案場地。一年后,我也被他兩口子折服。她再問我,我只是漫不經心地打著哈欠說:“阿來你的事你心有數,你自已看著辦吧。”</p><p> 阿來從起先的怒氣沖沖到最后坦然適應,恰如溫水煮青蛙的過程。其實在我以前的記憶中,她不是這樣子的。少女時她自尊心非常強,漂亮而寡言。我解決問題的方式一般為文斗,而阿來總是以武力解決。就武力而言我們倆的意見也多有不同,比喻我主張笑談怒罵揮灑方遒,而阿來總是主張拳腳相向抓撕撓咬,年少時有一次因為一言不合就當街和我老公打了起來,當時我們三個是同學,當然當時我也沒意識到長大后會嫁給我老公,在過招的過程中,我一直嘮哩嘮叨羅嗦不停,咒罵我老公三代以內直系親屬。而阿來卻一言不發目光如炬,沉著應戰……。</p><p> 而現在的阿來,無論別人說多重的話,做多傷害她自尊的事,她都能承受。她的心仿佛被生活中的塵埃蓋了又蓋,被生活里風沙磨礪了再磨,這里也包括我對她的拒絕與疏遠。</p><p> 她開始不能控制地給我打電話,不分時間和地點,她喋喋不休地談著她的生活,她與老公的最新戰況,她抱著電話不放,每次都是兩小時以上,如果我說我正在吃飯,她就說,那你老公吃完了吧,讓他接。</p><p> 有時老公聽的煩,從廚房出來,躺沙發上歇歇,我再出來時,發現我們家沙發上躺倆人—阿來和我老公。他倆的格局是這樣子的,沙發是直角L型,倆人各自占據一方,我老公說你過去,我先躺下的。阿來說,我躺我的,你躺你的,我又沒占你地方。我老公說,你過去點。阿來說,你過去點…… 阿來默默地躺著,看著天花板發呆,感覺整個靈魂都在火里燃燒。老公不忍心,爬起來走掉了。</p><p> 有時是晚上十二點之后,通常我們剛睡下,阿來的電話就來了。她在電話里氣喘吁吁情緒激烈,說:“逮不逮!”</p><p> 還有時是深夜兩點多,我手機忽然響了,一看是阿來的電話。阿來在電話里一聲不吭,只聽到喘氣聲,車聲,男人聲,女人聲,車鳴聲……。我的直覺是,出大事了。我揪醒老公,趕快去找阿來。否則明天我們見到的阿來就未必是活的了。</p><p> 還有次阿來在凌晨四點還在我們床邊說話。我們夫妻則半倚半躺。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我們反復地勸她到小客房去睡覺。可是阿來總是大義凜然地說,我不困。</p><p> 我開始不斷地回絕她,直到她在電話里沉默,她不說話,可是也不掛掉電話。我不忍心了,說:“好吧,晚上我請你吃飯,我帶兩個朋友。”結果我們到了飯店,阿來遲遲不來。我們盼了許久,見阿來做了一番頭型而來,原來,她不想給我丟面子,只要我說要帶朋友,她就要去做發型。</p><p> 原本我以為帶了朋友,她便不會再談她的老公。可是阿來并不管這些,阿來的痛苦與麻木己到了這樣一種地步:她必須要說,她必須要說出來她才能睡著覺。而那些故事己是我聽了三遍四遍的故事,結果,整個晚上,阿來沒讓別人插上一句嘴,她自己不停地說,我則不停地給她補上一些漏述的章節。在唏吁聲里,阿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p><p> 她離開的時候說:“明天我請你吃飯,是我老公的生日。再喊上幾個朋友。”我聽了,只覺得面對阿來太累了太乏了。第二天,我因單位有些并不重要的事,叫我老公去參加,晚飯后我回到家里,看見老公并沒有去,我問他怎么沒去。老公說:“你放過我吧,我也累。”</p><p> 一天一個酒店的老板娘遇見我。她說:“你那個朋友阿來真有意思,有一天晚上,她點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化了濃妝,做了頭型,帶著三個小孩在我那豪一包間坐了一晚上。你說說她怎么那么有意思,四個人怎么點那么多菜啊,還要點豪一包間。”</p><p> 一霎時,我怔在哪里。</p><p> 我仿佛看見,一向不講究的阿來那天盛妝而出,發胖的她眼瞼腫起,兩個深深黑黑的眼袋掛了下來,深重的法令紋里堆滿了干燥的粉印,滿臉的黑斑從她厚厚粉底里隱隱顯出。她坐在豪華的枝型吊燈下,粗胖的脖窩深陷在貂皮大衣的厚領子里,她坐在一桌子山珍海味前,帶滿金玉戒指的胖手捏著勺子慢慢地慢慢地攪動著湯水,包間如此金碧輝煌,可是阿來的目光卻渾濁失神。她的三個女兒在一邊叫喳喳地說著什么,而她最愛的老公,最好的朋友,她的同學,她的親戚,在她精心準備的日子里,都沒有來。(本文結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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