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濃于水

碧玉世家

<h3> 這是一篇很傷感的回憶錄，記得當時我是邊寫邊哭的，完稿時，曾投稿潮州的日報社。</h3><h3> 差不多一年后，我接到了報社編輯的電話，他說由于報紙篇幅的局限性，希望我能把它修改成一篇短文。</h3><h3> 我認為，此文非抒情散文，里面沒有華麗的詞藻，也非詩歌般的優美纏綿，只有樸實的內容，親身經歷的情感，掐頭去尾已失去了此文的意義，我選擇讓它束之高閣。</h3><h3> 今天我想把它制作成美篇，卻找不到相適應的圖片，為了調和那憂傷的色彩，我選擇用自己的晚禮服照片作為圖片，我們潮州的婚紗晚禮服，華麗，高雅，制作優良，工藝精美，享譽海內外，用在這里可以感受不一樣的視覺盛宴??</h3> <h3> （一） </h3><h3> 木木和貝貝都是我的堂弟，在他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們兩家的父母就一直在鬧矛盾，盡管同住在一座房子里，除了吵架聲外，其它的都不相往來。</h3><h3> 木木是哥哥，兄弟倆相差兩歲，小時候木木搗蛋又叛逆，不是喜歡摘掉人家的瓜果，就是愛拿了別人家的一些小玩意，每次有人找上門來，木木就硬著脖子極力否認，在大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侯，貝貝就站出來說：</h3><h3> 真的是哥哥弄掉的，又或者說：我看見哥哥把東西藏起來了……</h3><h3> 木木因此常常遭到了嬸嬸的打罵，他恨透了貝貝，他跟鄰居的幾個小朋友玩得火熱，就是不許貝貝參加，我常常看見他孤零零的坐在房門的石階上，看哥哥一群人玩各種游戲，木木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貝貝的多管閑事，我卻從心里喜歡上這個孤獨又充滿著正氣的小弟弟。</h3> <h3> 在我們住處附近，有一家黑橄欖的私人加工作坊，我們稱之為【欖廠】就是把黑橄欖燙熟，然后用一根粗線，從中間把它割成兩半，取出來的肉拿去腌制，核子就拿去稱重量，一斤有幾分工錢，因為很容易學，加上那個時期，大部分人的家庭經濟都不好，我們這些孩子就會在下課或者假日去那里打工賺點零花錢</h3><h3> 那個星期天早上，我和妹妹又去了欖廠，一進門就是黑壓壓的人群，亂哄哄的場面，欖廠原本是一片空地，后來被承包商橫七豎八撘了幾個竹棚，正門對面有兩個大水泥池，那是用來腌制黑橄欖的，我們這些人就會自帶工具，一般是帶上家里的破塑料桶，盛咸魚的魚筐頭，三五成群，十人成隊的在各個角落圍成一團，欖廠的負責人就會把燙熟的黑橄欖往我們的塑料桶里倒，黑紫色的水就從塑料桶的縫里到處的流出來，酸酸的，咸咸的，如今想起來，那是童年的味道。</h3> <h3> 沒有多久，木木跟那群玩伴也一起來了，我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做事，我們知道彼此的存在，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h3><h3> 一會兒，我聽到人群有一陣騷動，抬頭一看，竟是木木跟幾個小男孩在打架，在欖廠，常常會因為一些小事，加上個個又年少狂野，時不時會發生打毆的事。</h3><h3> 木木人單力薄，被他們按在地下，他的那些玩伴并沒有上去幫忙，我的心緊張得撲通撲通跳，握著拳頭的手在發抖。</h3><h3> 就在我不知怎么辦的時侯，只見從另一個角落里跳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小貝！只見他連跳帶躍的竄過前面的幾個障礙物，拔腿朝木木的方向狂奔而來</h3><h3> 他跑到那一群人身邊，用手臂勾住其中一個人的頭頸，把他從木木的身上拉開，于是幾個人扭成一團，亂打起來。</h3> <h3> 欖廠的工作人員終于聞聲趕了過來，小貝站起來時，臉上有幾道抓痕，在陽光下那么刺眼，讓我止不住滿臉淚水。</h3><h3> 是感動？是觸動？</h3><h3> 盡管他們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姐姐，看到他們受傷，我卻如此心痛。</h3><h3> 盡管木木是那樣的憎厭貝貝，但是在緊要關頭，卻只有他毫不猶豫挺身而出，多少次，只要想起他那縱身一跳，拔腿狂奔的景像我就淚流滿面，是什么賦予他勇氣和力量？他！一個七歲小孩，第一次讓我知道：什么是親情無價！什么是血濃于水！</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二）</h3><h3><br /></h3><h3> 十六歲那年，家里還很窮，我決意退學，經朋友介紹，我帶著也沒有上學的妹妹到市里一家燈具廠打工，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們滿懷豪情壯志，要改變這個貧困的家庭 </h3><h3> 老板原本不肯收我們，說我們看上去那么小，無法勝任這一份工作，我們苦苦哀求，再三保證，老板最后勉為其難，讓我們試做一段時間。</h3> <h3> 廠里的環境也很惡劣，三間平房里終日不見陽光，轟轟的機器聲二十四小時沒有停息，我和妹妹被安排去割玻璃管，就是把幾根長長細細的玻璃管放在機器上的刀片上，按規定的尺寸一劃，它們就整整齊齊的掉到箱子里，這是一道簡單又危險的工序，稍不注意就會見血。</h3><h3> 每天，妹妹就坐在門邊的角落里，專注而又機械的割著玻璃管，空洞的眼神看不到她這個年齡該有的色彩，我常常看著她孱弱的身影而暗暗傷心，但又能怎么樣呢？連這份工作都來之不易，我們又能去那里賺錢回家呢？除了努力和堅持，我們沒有別的出路。</h3> <h3>廠里有二十幾個工人，除了我們幾個本地人，其他的來自五湖四海，有一半左右都是未成年的，門衛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伯，家就在廠附近，他有三個非善類的兒子，在本地有一定的勢力，老板為人不錯，卻因長期在外，于是借他家的勢力來做為他工廠的庇護所，老伯因這背后的緣故，使他的身份不僅僅是門衛，更是廠里的總管。</h3><h3> 他為人苛刻，性情兇暴，在他眼里，我們是一群奴隸，整天對我們的行蹤諸多盤問，動不動就青筋暴跳，大聲咒罵，換做今天，沒有人會順服，但是那個時期，我們常常還是敢怒不敢言的??</h3> <h3> 那天中午，我們吃完飯就上班了，沒有多久，只聽見一陣清脆的玻璃墜地聲，我抬頭一看觸目驚心，只見妹妹骨瘦如枝的手指上，一股股鮮紅的血正不斷的冒出來，又不斷的往下滴，一點一點的，我大驚失色的撲過去，本能的用手去按她的傷口，血，很快的染紅了我的手心，濕濕的，稠稠的，如一股無形的力量，令我幾欲昏倒。</h3><h3> 在慌亂無主時，有人遞給我一片止血膠布，后來我才知道她叫小華，我淚眼朦朧的為妹妹包扎，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生活的艱辛，妹妹對自己的一切無動于衷，同事看我那么傷心，說：你妹妹都比你堅強，可我一點都不感到欣慰。</h3><h3> 在衛生間里，壓抑的情感如崩堤一樣，我一邊洗手一邊嚎啕大哭，心痛妹妹受一點傷是一回事，她那麻木是神情更如刀一樣扎在我的心上，妹妹她只有十三歲啊！本應是天真燦漫的年紀啊！</h3><h3> 第二天，我不顧妹妹的阻攔，給她辭職回家，再怎樣的苦，我寧愿一個人去承受，也不愿意她像一朵還沒有開放的花蕾，這么早就去經受生活的風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趕上適當的開花季節。</h3> <h3> 妹妹走后，我和小華成了朋友，她來自江西，家里也很貧窮，帶著弟弟來這離家千里的地方打工，弟弟只有十六歲，整天郁郁少歡，就因為這樣，他得罪了門衛，他的沉默寡言無法滿足門衛那惡霸般的心態，也給他帶來無妄之災。</h3><h3> 終于被門衛逮到那個晚上，小弟沒有加班就出去了，回來時，老伯已守在大門口，歷聲問小弟去哪里了？小弟站在那里，一言不發，他雖然小，也能感受到老伯的尋釁，刁難，但是就是因為他太小了，還沒學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h3> <h3> 老板不在廠里，我暗暗為小弟擔心，希望他能識勢的開一下口，免去一場暴風雨，但是沒有，小弟依然犟在那里，他用這無聲的反抗來表達他內心的不滿。</h3><h3> 門衛被激怒了，他又揚起那雙衰老的手，對著小弟的頭部有力的一揮，‘啪’的一聲，小弟挨了一拳頭，一趔趄，竟撲倒在地上</h3><h3> 這一拳，打出了小弟一直以來對門衛百般隱忍的極限，打出了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他站了起來，握著拳頭，對著門衛的手臂也揮了一拳，然后拔腿跑進宿舍里。<br /></h3><h3> 小華并不知道門口發生的一切，等我們告知時，她臉色一下子蒼白，果然不出所料，門衛趕回家里后，首先帶著他的小兒子浩浩蕩蕩沖進宿舍里，對著小弟就是一番沒頭沒腦的亂打，接著，他的大兒子也緊跟而來，盡孝似的表演幾下。。。。</h3><h3>剎那間，整個廠像熱鍋蓋上的螞蟻一樣亂成一團，小華撲在弟弟的身上，用身體護著他，一邊哀求，一邊痛哭……我站在門外，默默落淚，為了他們所遭遇的不公，為了自己無能為力而愧疚。</h3> <h3> "轟轟"的機器聲依舊不停的響著，就如伴奏的樂曲，歡送他們父子三人凱旋而去，但是戲還沒有結束，還在等著另一個刀馬旦的粉墨登場。</h3><h3> 半個小時后，門衛的老婆出現了，只見她袖子高高挽起，手拿長長的竹掃把，威風凜凜的站在廠門口，如銅鑼般的聲音穿透‘轟轟’的機器聲，在反復傳送一句話：是那個小王八蛋，快快出來受死。</h3><h3> 那氣勢，要是真的出現在戲臺上，肯定英姿颯爽，萬人喝彩，只可惜，他們忘了，小弟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就算用這樣不依不饒的方式來展示他們一家的八面威風，換來的只是所有人的憤怒和不屑</h3> <h3> 小弟沒有出來，于是她提著掃把就要沖進宿舍，全廠的人也都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不等我們去阻攔，只見宿舍門外人影一閃，是小華，只見她紅腫的眼睛滿是凄苦，她無助的環顧一下四周，突然雙膝一低，撲通一響，竟跪在門口上，一幕只在電視里才看到的畫面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令我們動容又沉重。</h3><h3> 聽到小華帶淚的求饒聲，我差一點也跪了下去，并非屈服在這咄咄逼人的強勢力中，而是為了天底下最可貴的親情，為了所有的姐姐們。（完）</h3> <h3><br /></h3><h3>雖然童年看不到彩虹</h3><h3>青春充滿雨季</h3><h3>一路走來，滿是心酸淚</h3><h3>回頭看</h3><h3>沒有磨難</h3><h3>怎么鍛煉我們的意志？</h3><h3>萬事順暢</h3><h3>如何會珍惜生活？</h3><h3>我感謝一切！</h3><h3>也謝謝你們的支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