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黃州古城之南,長江之濱的安國寺1300多歲了,鼎盛時期,就有“騎馬開山門,敲鑼開齋飯”之說。宋代名臣韓琦,曾在寺院內“白晝青燈,風雨無怠”地發奮讀書,考中進士,繼而高就宰相之職,執政三朝,使安國寺名聲遠播。</p> <h3>后宋仁宗還親賜玉印(沿用至今)</h3> <h3>二十年后,文豪蘇東坡與黃州知府徐君猷到安國寺尋春,在寺內竹間亭作《遺愛亭記》《醉蓬萊》曰:“飲公遺愛,一江醇酎”。九十年后,南宋詩人陸游來黃州,“出城五里,至安國寺,亦蘇公所嘗寓,兵火之余,無復遺跡,惟繞寺茂林啼鳥,似猶有當時氣象也。”安國禪林歷經數十余次損毀,到光緒二十二年又得以重修。但是,文化大革命期間,紅衛兵將八名僧尼趕出寺院,寺院先后成為了的校辦化工廠和其它用途。</h3> <p class="ql-block"> 到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我發蒙于南城墻壕溝外的黃州鎮小學。其前身是高廟村村長龍其濤1949年創辦的高廟小學,只有四個班。1952年歸為縣辦,才定名為黃州鎮小學。我入學時的校長是張汝舟,校址原是百福庵的院落,合并與安國寺后百福庵撤銷。院內南北蓋了兩排平房架頂的十余間教室,之間的操場面積好像還是現在這么大,只是地面沒有硬化,體育器材設施僅只有操場的西北角的一個跳高、跳遠土沙坑。</p> <h3>操場東邊是教務處,地基比操場高兩尺。教務處門前左右砌有兩個水泥乒乓球臺。下課時,同學們一窩蜂地來搶占,稍晚到一步的同學就用手指或球拍點在臺面上說:“這臺子我也有一份”。僵持的局面會由先占臺的同學用“點將”“ 打四口”“照將升”的方式,讓更多的同學能過把球癮。平板球拍子大都是家長用木板鋸的,乒乓球是合縫的,經常被踩癟了,用熱水泡起來,即使打成兩爿也用萬能膠粘起來再打幾回合。</h3> <p class="ql-block">特別是教務處騰出寶貴的辦公室,添置了一個包綠漆的木質乒乓球臺,如此豪華也只有混到“校隊”才偶爾有資格在上面練球。在課堂里,有個很重要的課目就是“珠算”。付少東老師說:“九九歸一學熟了就是混飯吃的碗。” 于是,同學們人手一把各式各樣的算盤,系著麻繩掛在身上帶來帶去。</p> <h3>操場上,大多數同學在跳繩子,踢毽子,跛房子,打珠子和撞柺子、滾鐵絲箍子,還有的拍洋畫的和走對角棋的。后來的體育課也增加了籃球、鐵餅、鉛球,單雙杠和拔河等項目。</h3> <h3>當年有些 “高小”一畢業就來教書,到三四年級時,才有師范來實習的老師,他們會唱歌,會跳舞,會畫畫,會墊上運動。有位蔡淑華老師,在一次上課,他給我們講了《籮兒滿》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寓言故事,以寓教于樂的形式,讓我們學習和掌握了做人的道理。蔡淑華老師,多才多藝,還會按風琴,還自己作詞作曲,并教我們學唱:“毛澤東哎~,恩情深哎~,千言萬語說不盡哎~;樹林哎~當筆哎~天當紙哎~,海水當墨,寫不盡哎~∥:要想永世不受窮,永遠跟著毛澤東:∥永遠跟著毛澤東哎!~。”當時,冇得現在的傳媒體,不然,這首歌興許會成為時代“名曲”。后來講階級斗爭的“憶苦思甜”中,才知道蔡淑華老師原是革命烈士的遺孤(見圖后排左一)。</h3> <p class="ql-block">那年,我們家又搬到賈家街頭的敬老院內住,擁有明三暗六黑瓦的房東呂三爹,雖然單身且又失照,但他有殷實的祖業墊底,日子還過得去。由于他行動不便,常常支使我為他買些日用品或食品,我每每都會得到汽車、飛機或洋船圖案的紙幣犒賞,也當然樂此不疲,但至今不明白,他老人家雙目失明了,是怎么準確的知道錢的面值的呢?</p> <p class="ql-block">時年,臺灣的國民黨蔣介石叫囂著“反攻大陸”,國內也在搞“小四清運動”,家父中槍,從判決書中我才曉得父親曾在國民黨軍隊搞過炮兵中尉排長,48年起義后在四野某部任炮兵中尉副連長。但畢竟是舊軍人,“四清運動”中又犯了事,蹲了號子,我們全家七口人也就遭殃了。首先是吃飯問題。幸虧有黃岡軍分區軍馬場幾位老鄉的點滴接濟,雖然是尾面、麩皮和大豆餅之類的喂馬之料,但也是救命的糧食啊!因怕人瞧見,安排我每個星期六的下午去望月堤外的軍馬場,老鄉們讓我飽餐一頓后,到馬廄槽中裝上一布袋子尾面(約20多斤),趁天黑之前進城。沿著龍王山下沼澤地中的一條土埂走了好一陣子,天越來越黑,我也累得筋疲力盡,走到了二道窩子,這地段亂七八糟的墳墓忒多,四處飄動著“螢火蟲”,而我走得快,“螢火蟲”也很快地跟著我,我停下來,它也停下來,再走,它又跟在我屁股后不肯離開,搞得我背心窩涼颼颼的,心想自己遇到“鬼”了。害怕至極。不知怎么突然地想起課文書中魯迅“踢鬼的故事”,于是我也就壯著膽子轉過身子,對著這群飄飄然的“鬼”大吼一聲:“你們搞么唦”,說也奇怪了,“鬼”們晃晃悠悠地乖乖地趴下不動了,我硬著頭皮退了幾步,“鬼”們也冇跟上來,我便急忙轉過身,抱著面袋子拼命地跑回家,盡管全身都汗透,還是慶幸自己有一次吼退“鬼”的經歷,于是乎,我們家里也有了食用幾天的尾面粑吃。</p> <p class="ql-block">說也巧,也是這期間的某一天,我突然像著了魔似的,呼天號地,殆不欲身,滿地打滾,渾身說不清是哪里痛,鼻涕口水直流。灌糖水、吞仁丹、抹萬精油都不見緩解。只聽有人說,這伢兒是被“鬼魂”附體了,快去請道師菩薩來“下馬”驅魔,這一說,更是嚇得我緊縮一團,幾乎奄奄一息。正在束手無策時,只見敬老院八十多歲的戴婆婆一步三晃的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號了號我的脈,便喊人搬來長條凳子,抱我扒著,感覺戴婆婆的一雙手順著我的背心窩,上下左右來回地掐來掐去,像掐進五臟六腑,起先感覺有抽筋斷骨般的痛苦,漫漫地,我的氣兒順了許多,半小時后,氣定神閑,仿佛如夢初醒,坐起來破涕為笑,圍觀的人們也都笑了,個個稱奇不已,交口稱贊,一個細腳婆婆竟然有妙手回春的“爪子功”。而戴婆婆只是淡淡的說;“濕熱郁積,經絡不通,這伢是發痧”。“ 哦,不是鬼魂附體呀”,人們松了一口氣。我也慶幸自己又一次戰勝了“鬼”, 從此后,再也不大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之說。</p> <p class="ql-block">然而,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卻開始在我們學校抓“牛鬼蛇神”了,校長和教務主任都受到了戴高帽子、掛牌子、架飛機式等不同程度的游街批斗。</p> <p class="ql-block">就連老師之間也寫“大字報”相互攻擊,我們的班主任老師就寫了副班主任老師這樣一張大字報:“……上班談戀愛,課讓我來帶,工作放一下,良機要安排,何在?” 但后來的日子里,他們又手握紅本本,同時振臂高喊“打倒XXX ” 的口號。“文化大革命”是這般轟轟烈烈的情形,讓我們這些“學雷鋒”的共產主義接班人百思不得其解。</p> <p class="ql-block">"文化大革命”開始的那一年,母校忙于激情燃燒的"派性”糾結,沒有顧上給我們留下佩戴紅領巾的珍貴"畢業照"。</p> <p class="ql-block">我們畢業后,母校也改名為“八一小學”。第二年,小學友們卻手捧"紅寶書",佩戴的是毛主席像章(不是每個學生有資格佩戴的) "少年先鋒隊"隊員取而代之為"批判走資派"的紅小兵。那時,最雷人的口號是"毛主席是我們的紅司令,我們是毛主席的紅小兵"。于是,年級建制改為紅小兵某連,班級的原班長叫某"排長”……</p> <p class="ql-block">11年后,才逐漸恢復了"少年先鋒隊”的組織。感覺還是有幾個批次的高小畢業生的沒有佩戴過"紅旗一角”。</p> <p class="ql-block">我們高小畢業了,一小部分同學上了初級中學,大部分同學務農或學手藝當學徒去了,而我卻收到“勤工儉學”的通知書,校址在黃州考棚街中段的一間破舊房子里,20多個應屆畢業生擠在十幾張破舊課桌之間。也沒有發什么課本,兩個老師捧著花名冊點名后說:國家不會讓你們沒有書讀,還是要培養你們長大成人……之內的話后,卻再也沒有上過文化課,放手地讓我們自行到建筑工地搬磚,挑泥灰桶,甚至到堤外船碼頭卸貨裝貨打起坡。又一次遇到搬運西瓜,調皮的同學有意把西瓜翻落摔破,船主心知肚明,但看我們年少體弱,又是大熱天的,就做順水人情,干脆讓我們把瓜分吃掉。頃刻,狼吞虎咽的景形可想而知啊!我們這群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們,頭頂烈日,肩扛重擔,腳踏在晃悠悠的跳板,苦力干活,著實很累,而當天拿到三五角錢的力資費后,大家還是蠻高興的。</p> <p class="ql-block">由于組織性紀律性差,有個叫藺公開(化名)的同學本來就不會劃水,卻獨自在魏家大塘洗冷水澡時不幸被淹死。看到活蹦亂跳的伙伴轉眼間僵硬地躺在木板上一動也不動了,他的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搞得我們這群小工友大半個月都不敢下河塘洗冷水澡了。于是,勤工儉學的同學們開小差的也多起來了……到11月份,我有幸收到黃岡縣手工業聯社用工通知書。由于不滿18歲,學手藝當童工每月工資僅14塊錢,而當時6~8塊錢就可以維持一個人的基本生活費,感覺很滿足了。上班幾天后,我卻又收到黃岡中學入學通知書,面對這張紙又驚又喜。繼續讀書嗎?每學期要交5塊錢的學雜費,這會給家庭生活帶來更多的困難。么辦呢?魚和漁的偏頗,在權衡之后,我選擇了“魚”。</p> <p class="ql-block">在后來的日子里,每每看到上了中學的同學們戴著紅衛兵袖章的樣子很神氣,還可以免費到全國各地大串聯,甚至在天安門廣場接受了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多次接見,尤為羨慕。而我也暗暗下決心;一邊學手藝,一邊學文化,爭取不落伍。學的東西雖然不系統,但還是“之乎者也”的啃了些書;無非是《青春之歌》《林海雪原》《七俠五義》《封神榜》以及《三國演義》等四大名著,還有《朝花夕拾》 《吶喊》等魯迅文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以及高爾基的《童年》《在人間》和《我的大學》還有規定的“老三篇”必須要讀。而豎版《老殘游記》,《徐霞客游記》,撬開了我伺機游歷華夏河山的心扉。我還讀過“自是人生長恨水”的《啼笑因緣》和手抄本《一雙繡花鞋》《曼娜回憶錄》等文革期間的禁書。這些書籍絕大多數是從焚燒“四舊”的火堆里偷偷揀回的。遂獲得“黃書簍子”之罪名,雖然在群眾會上遭到過多次批判,但也沒有能夠阻攔我求知的欲望,后來還偷偷地轉抄過《第二次握手》 ……(待續)</p><p class="ql-block"> 攝影無疆 丁酉仲夏 于黃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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