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殘缺··寫給智障兒羅元成

羅文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這世間，好好活著，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回首交集的每一個人，到現在都和我一樣，活得千辛萬苦……</b></p>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主文寫于2015年</b></p> <h1>       <b>1994，那年端午節，你呱呱落地，我們的小家庭滿是喜悅，滿是幸福。可愛的小生命茁壯地成長著......。<br />       然而你八個月的一次突乎齊來的高熱和驚厥，殘忍地終止了我們的幸福，從此萬劫不復......。<br />       我們在醫院徹夜不眠地守候，依然未能阻止你又一次發熱休克。此后，在病愈出院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們精心喂養、求醫問藥，幾乎窮盡所有，只求你能恢復往日的健康，卻效果甚微，讓人憂心忡忡。<br />       而夢魘般的病情卻沒有停止，兩年后又檢查出顱腦病變，讓我們傷痛的心如雪上加霜。腦萎縮致使你幼小的身體日漸消瘦，虛弱多病，當地的醫院束手無策，多婉勸停止治療。初為人父母，我們寧可相信奇跡，也決不放棄治療。</b></h1> <h1><b>       你一直在針扎藥苦中成長，我們痛楚如煎熬，一切發育都來的那么的遲緩，站立都很困難，蹣跚學步竟成了我們的奢望。<br />       一次病危搶救，清醒過來的你，小手抱住我們："媽媽，救救我！"那一刻，我們痛徹心扉，誓不言棄。<br />       通往兒童醫院的路上，風雨中經常有我們急匆的身影，數不清有多少次抱著你急送醫診。生活滿是汗水和淚水，病情有一丁點兒好轉，我們都無比欣慰。</b></h1> <h1><b>       求醫問藥的路，也滿是艱辛和恐懼。兩次上北京求醫，每次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經濟拮據，曾借宿同學家。出門在外，尤其怕你感冒發熱，不然無法診療顱腦。<br>       當時北京兒童醫院，孩子住院是禁止陪護的，辦完手續，我們被迫把你交給護士掩面而走，可聽到你揪心地哭喊，回望你向我們張舞的小手，又讓我們精神瞬間崩潰，媽媽不顧一切地返回抱住你痛哭。想到你癱軟的雙腳，從未離開過我們的懷抱，于是我再三央求，幾乎哀求，醫師才同意媽媽陪護。而我只能在醫院外魂牽夢繞，坐如針氈。那一個月，過度的哀愁竟然真的讓我一夜白發。</b></h1> <h1><b>       北京兒童醫院醫師斷言，三歲的你活不過7歲，最長不過15歲，建議放棄治療。啊！！！這是生離死別的期限呀！為人父母，誰能接受這噩夢般的現實......。<br />       我們相擁而泣，除了買返程的車票，幾乎花光隨身帶的所有錢，含淚抱著你遍覽京城，算是絕別之游。北京！1997年！1998年！留給我們的只有痛苦和絕望的回憶。</b></h1> <h1><b>                孩子  別離開我們</b></h1><h1><b><br />        1997-1998年，小元成顱腦疾病誘發癲癇，反復發作和搶救，我們近乎絕望了。這是當年一次病危搶救時隨寫，后發在2001年的雅虎空間里。</b></h1><p> <br /></p><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兒啊別離開媽媽<br />通往天堂的路很長<br />你還不能行走該如何前往<br />媽媽愿意把雙腳給你<br />多想看你張開小手奔向媽媽的懷抱</b></h1><p><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br /></span></p><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兒啊別離開媽媽<br />你沒有健康孩子成長的快樂<br />卻要歷盡病痛的折磨<br />媽媽情愿把生命給你<br />只求你有一個美好的童年</b></h1><p><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br /></span></p><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兒子  抱緊爸爸<br />可不要就這樣離開我<br />我倆還有好多好多的約定<br />我要抱著你一個個去兌現</b></h1><p><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br /></span></p><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兒子  讓爸爸抱緊你<br />爸爸無能今生留不住你<br />你是我的小天使<br />我要讓你倚在爸爸肩背上<br />飛向天堂</b></h1> <h1><b>       求醫不成，我們開始祈神。多少次虔誠地去廟宇許愿，多少次跪在菩薩面前哀求保佑你平安健康。多年來我們初一、十五素食念經，祈求神佛大發慈悲......。<br>       為了訓練你走路，讓你踩在我們腳背上，隨著我們行走被動學步。那段時間，每天都能看到樓院里，一個駝背的爸爸和瘦弱的孩子艱難地邁步……。<br>      父母之愛確實可以感動天地，四歲七個月的一天傍晚，你竟然抱著布娃娃向我走出了五六步，撲在我懷里，兒子啊，你終于會走了！那一刻我們喜極而泣，努力和艱辛沒有白費。接下來的艱難歲月，你跌跌撞撞前行，你盡管一直走得搖搖晃晃，卻越走越長，走過了七歲，又走過了十五歲。我們可憐而堅強的孩子啊！我們打破了北京醫師的斷言，共同鑄就了神話！</b></h1> <h1><b>       你有思想、有情感，對別人的言行非常敏感，但除了我們，你無法與別人交流，于是你動輒誤解爆怒，痛苦不堪。我曾經從你的世界寫下一段文字，發在2009年QQ空間里。</b></h1><p> <br /></p><h1><b>             <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請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我</span></b></h1><p><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r /></span></p><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我無從知道<br />是什么作祟與心身之間<br />令我的靈魂不斷捉弄著我的肉體<br />讓我言非所想行非所思</b></h1><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r /></b></h1><h1><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行走在茫茫人海之中<br /></b><b>那異樣的眼光<br /></b><b>愛憐、同情<br /></b><b>似遇親人卻稍尋即逝</b><br /><b>厭惡、嘲弄的眼光</b><br /><b>如見魔鬼又無處躲藏</b><br /><b>請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我</b><br /><b>……。</b></span></h1><h1><b><font color="#ed2308"><br /></font></b></h1> <h1><b>       你天生好學，記憶力極強。教你的文字、歌曲，很快掌握，但行走和手工能力極弱，生活始終難以自理。為此我們試著送你進了幼兒園。當時的九江早校幼兒園善意的接受了你。我們每天都偷偷地去看你，隔著欄桿憂心地看著你，然而你和和正常的孩子們相形甚遠。最終，幼兒園還是婉言辭退你。那天，我們落魄領著你回家，你一路上背著小書包，結結巴巴的說著幼兒園的事，我們不禁潸然淚下......。<br>       我們不得不承認，你的智能不同常人了，有障礙了，正常上學讀書已經是不可能的了......。</b></h1> <h1><b>        當時九江沒有智障教育，我們決心自己教你，買回很多智障教育和康復訓練的書本和音像，孜孜不倦的教你、訓練你。</b></h1><h1><b>       你后的幾年里，來竟然無師自通，很快認識了大量的文字，讀書看報沒有任何障礙了。對什么都有濃厚的興趣，尤其是電腦和汽車。12歲會電腦打字，13歲學會組裝電腦，還熱衷于電腦游戲，有自己的QQ和空間，世界名車沒有你不認識的，能夠說出所聽到的大量的樂曲名稱，有時還滿嘴英語……。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我們有時都目瞪口呆。</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虛弱易病，加之長期服用激素，造成營養缺乏，發育滯后，渾身長毛，生活不能自理。我們必須用幾倍的精力護理輔助你，身心憔悴。漸漸地你各方面有所好轉，穩定下來。</b></h1><h1><b>       2010年九江特教學校辦理一個智殘培訓班，于是我們把你送進去了，看到你也能穿著校服的進校門，我們欣慰無比。這是我2011年QQ空間短文：</b></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h1><b>                       </b><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瘦弱的身影</b></h1><h1><br></h1><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答應給元成配4GU盤，為此他很高興。今晨一改往常的糾結不清，很乖巧地跟著我到外面吃完早點。秋天的早晨非常宜人，驅車送他去特教學校，一路上都是他滔滔不絕講述電腦安裝計劃。在特校已經四五年了，雖然沒學到什么東西，至少還有個去處，小子還是個班長，挺像回事！</b></h1><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到了校門附近，他不讓我下車送，獨自提著書包上臺階。學校大門前有幾十格臺階，他搖搖晃晃走了上去，我目送著他，凝望著他身影，忽然覺得非常酸楚，元成身體還是那么骨瘦如柴、弱不禁風，步履仍然還是那么緩慢蹣跚，儼然一個含胸勾背的老人。</b></h1><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他單薄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校門里，而我已是淚眼朦朧… …。</b></h1><p class="ql-block"><br></p> <h1>    <b>   計生委早就許可我們生第二胎，但為了挽救你，我們一直推遲到你8歲。2002年，可愛的弟弟因你而來到這個世間，家里又充滿生機和歡樂。</b></h1> <h1>       <b>孩子是人類生命的延續。而你，元成，你是我們生命的殘缺延續，但我們一定要把這殘缺的生命延續得更加美麗。</b></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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