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一算，離開初中母校龍源口中學已經有二十七年了，其間再也沒有重回它的懷抱，如果夢里重回不能作數的話。<div><br><div></div><div>記憶中，學校里有一條小溪，呈之字形穿過校園。對于一個校園，有自然的溪水流過，現在看來是件多么優美和寫意的事。小溪源自數里之外的老仙水庫，穿越田間阡陌，蜿蜒而來。小溪大多數時候清澈見底，從那幾座石板橋下緩緩地穿過，順便捎上幾片零落的樹葉。小溪兩旁有著高高的闊葉樹，有一種叫“調羹籽”樹的，每到秋天，飄落下來的葉子上面，竟然還會裹著一顆樹籽，同學說是可以吃的。不記得是否試過那果實的味道，但拾“調羹籽”的活動，也是課間的樂趣之一。 </div></div><div><br></div><div>冬天的早晨，上完早自習的學生從食堂領回來飯盒。因為冷，每個同學都把溫暖的鋁飯盒抱在懷里，暖一暖冰冷的小手，然后悉悉索索地從宿舍里拿出菜瓶，在小溪邊就著清晨的陽光，享用“陽光早餐”。總有剩飯的時候，有些較為隨意的就把飯團往小溪里扔。學校鄰村有個小孩，長的稍微胖胖的，每天凍得臉通紅。他負責把這些飯團撈起來，收集后帶回家喂豬。他有個綽號，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很多同學很喜歡叫著他的外號逗他玩，更有人拿他尋開心，所以最后總是會弄到他哭， 有時候被惹惱了，他便拿著撈飯用的網兜攆著要打人。也有些不愛捉弄人的，飯剩了的時候，自己往他放在一邊的桶里倒。人們都在不可抗拒地長大， 變老…。 當年的這個小孩呢? 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 </div><div><br></div> <h3><font color="#010101">學校教師辦公樓的前面，原本是兩個池塘，左右各一，中間一條水泥道直通辦公樓。池塘里的水， 幾乎常年是綠的，到了時令季節，便長滿了水葫蘆。因為水葫蘆極其茂盛，似厚厚的綠地毯，幾乎看不到水面。水葫蘆開花，一串串的，仿佛大枝的紫云英。若有風吹來，花兒輕輕搖曳，葉兒也亂顫，一波一波，擴散開去… 。可惜的是，在我們那一屆學生離開學校前，學校組織我們去后山挑回泥土，把這兩口池塘給填上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學校應該早換成了電鈴吧，那個時候還是用人工來敲鐘。就在池塘邊的一棵樹上，高高掛著一口鑄鐘，圓圓的鐘錘下面垂下來細長的繩子，用手一扯， “噹…”，鐘聲就蕩漾開來，鉆進學校的每個角落。我喜歡聽那種鐘聲，拖著悠遠的尾音，慢慢變弱變薄，薄到可以融化進每個人的心里頭。至今時隔多年后，聲猶在耳，綿柔地像要把人催眠在那段時光里一般，永遠都不要長大。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div>辦公樓前有兩個公告欄。那里的紅榜上，因為這樣那樣的比賽，貼有各種獲獎名單，喜氣洋洋的。旁邊種了幾顆桂花樹，花開時節，葉間便點綴著細碎的花粒。寬大的樹葉，遮不住花兒爭先恐后地露臉，只管把那濃郁的花香潑撒開來。于是空氣里，像粘稠的蜂蜜般滿是花香，緩慢地流淌， 沁入你的心脾。記得有一次寫作比賽，是露天的場地里進行。所有各年級里面挑選出來的“寫手”一起把桌椅搬到桂花樹下。寫作過程里，偶爾會有花粒落下來，極輕地打在紙上，發出“撲”的一聲，平添許多雅趣。 <br></div><div><br></div> <h3><font color="#010101">校園正中央，只有一個籃球場是水泥地的，在那里觀賞高中部的同學打球賽，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經常有附近的學校或者機關單位派人過來打球賽。作為主場，學校代表隊的每個進球，都會獲得最熱烈的掌聲，和女同學的尖叫。水泥球場外的校園地面，是一大片黃泥地，每到梅雨天氣就泥濘不堪，走路時一不留神，就會摔個四腳朝天。每個寒暑假過去后，學校的泥地上，都會參差不齊地長著時令的野草，或者鋪上一層青苔，陡生蕭索。</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那個古舊的大禮堂還在么? 每逢節日，學校里安排的文藝表演，都在禮堂里舉行。那里響起過曾風行一時的囚歌，演唱者投入頗深，竟然聲淚俱下哭倒在舞臺上。也有如夢如幻的太空舞，動作詭異變化無常的霹靂舞。墨鏡，頭巾，無指手套，寬松蝙蝠衫…。舞者衣著另類，舞曲動感十足， 曾掀起全場的狂潮…。如今這些隨著時光流轉，都已經漸消漸隱，成為永遠的記憶。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學校后門出去，不遠處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上沒有高大喬木，只有一些低矮的植被，散落的墳堆和光滑裸露的原石。常有同學帶上書本，三三倆倆結伴同行，爬上山丘，各自背誦幾句晦澀的課文，但過不了多久，又聚到一起談笑打鬧起來。安靜下來之后，坐在大原石上，也有諸多的喜歡。喜歡學校里傳出來歡快的笛聲《揚鞭催馬運糧忙》，喜歡廣播里蔣大為的那首高亢圓潤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喜歡那些棋格一樣安靜的田野，以及田埂上不緊不慢地吃草的幾只老黃牛；喜歡看陸續收工回家的農人，因為疲憊而顯得懶散閑逸的樣子；喜歡路旁高高的苦楝子樹， 散發的若有若無的青澀味道；喜歡看那些炊煙，從村子里那些屋頂上，棗樹稍上，裊裊升起又漸漸淡去；喜歡村子里那些呼兒喚女回家吃飯的，或粗獷或尖細的嗓門；喜歡看日頭，從西邊如黛的山脊上慢慢沉下去…。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 記得學校的大門很少開，行人和自行車多從旁邊的小門里進進出出；記得校門上的五個大字， 是劉日生老師親手塑上去的，涂上了金色的漆；記得溪邊唯一的那個單杠，容易從兩端的木樁里掉出來；記得所有教室都是平房，有著人字形的屋頂，那些木門窗到了冬天，用塑料紙蒙上，能擋嗚嗚的寒風；記得辦公樓的木地面，人走上去會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回音從走道這頭, 傳到那頭…。<div><br></div><div><br></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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