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泅渡》（上）

墨川秋紅

第一章滄海有度莫問前路 第一節理發師阿珺 　　晚上，飯后無事，惠站在客廳里的落地鏡子前，打量著自己的短發。客廳往樓下去的歐式羅馬柱樣式的木制樓梯旁拐角處，有一根方形的承重柱子立在整個兒客廳的中央，柱子的四面從上到下貼著一層咖啡色的玻璃鏡子，可以當穿衣鏡用。惠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審視著自己算不上漂亮的臉，她用手攏了一下自己的齊耳短發，她對現在的發型很滿意，只是稍微的長了一些兒顯的有點兒亂。需要修理了。 小惠想起上次去的那家理發店的情形，老板是個身材有致發型很洋氣的東北女子，按著惠子指點兒的要求修理的發型很合小惠的心意。本來心里想著又好理發了，因為最近這里那里的有點兒忙，還沒來得及抽出時間來，就沒去成。 姐姐靠在沙發扶手旁，坐著小巧的塑料椅子在泡腳，看到小惠在端詳頭發，瞟了小惠一眼，說：“你的頭發看起來不大好，看著挺毛的?！边@句話一下子提醒了小惠，是，最近確實是感覺頭發不怎么好，用手摸上去像枯草似的、缺乏了營養的那種樣子。雖然平時偶爾也會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兒，但是并沒有仔細想過是怎么回事兒，姐姐的一句話猛然地提醒了她，應該是小店里染發劑的緣故。老板理發的手藝倒是不錯，對發型的拿捏掌握小惠很滿意，只是這燙發水和染發劑質量卻是很差的，因而傷了發質，使發絲焦澀看起來毛毛的，小惠心里咯噔的一下，幸虧還沒來得及去。 大約有一年多沒有到阿珺的理發店了，他店里做出頭發的手感是極好的，也是自己用過的理發店里最好的，收拾完以后頭發變得光滑、潤澤有彈性，當你用手攏上去會覺得它是受到了貴賓的待遇，是用心呵護過的。 本來從即墨回來以后，一直在阿珺那里收拾頭發。阿俊不像一般的理發師，你要什么樣的發型他就給你怎么能，他是按著他自己的模子來做。公司里的伙伴們，有很多是在他那里做頭發的，發型確實漂亮有氣質。但是因為那一次他給小惠做的發型嚴重地違反了惠子的習慣，所以，小惠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發型滿意的，用料不好，效果好的發型不滿意，重新找個店還是去阿珺那里，惠在心里猶豫了一下兒。找個稱心的理發店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幸運的話一下子就會碰上，不夠幸運的話，就得拿著自己的頭發去一次一次地去做試驗。考慮過后，惠子決定還是去阿俊那里再試試。 乘205公交車，下車以后穿過馬路走幾步就可以到阿俊店里，惠出門前給阿俊打了個電話預約了一下。 阿珺是個做事極認真的年輕人，大約三十幾歲，黝黑發亮的方臉盤，模樣兒干凈利落的很。中等的個頭，皮膚的質地很好，恰到好處的雙眼皮搭配了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巴不大也不小。不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巴總是緊閉著和鼻子繃成一條線，眉頭中心總是上揚，往上提著眼睛，飽滿的面頰整齊的寸頭兒，雖然算不上十分英俊卻也是很有氣質，獨獨的那一份干凈利落的勁兒就讓人十分舒心，這很利于他的工作。到他那里去打理頭發，你一定要提前先預約，就算是已經到了店門口，也要打個電話說一下。不然的話，你貿然闖進去，不管你是誰，他是不會不吱聲痛痛快快地給你收拾的。 這樣呢，顧客也就都養成了習慣，去之前打一個電話。如果在預定的時間你還沒有到達，他會打電話過來問一下是什么情況。因為出門時有些耽擱，所以在該到的時間里還沒有到，阿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小惠說在路上，一會就到了。 　　沒感覺過多久就到了正午。午日當空，小惠坐在理發椅上向外面的馬路上望去。城市里空氣不好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炙熱陽光下烘烤的路面上方白茫茫的，似淡霧像塵霾，浮躁混濁。室內，發水的味道和著低沉的流行歌曲，使小惠的腦袋很想犯困。錄音機里播放著的一首男聲單曲循環，低低的吟唱。旋律挺好聽的，使勁聽也聽不清唱的是什么，只能反復聽見故鄉故鄉的兩個字。 惠坐在圈椅里，背靠在椅背上，兩只手搭在兩邊的扶手上，剛上了幾個發卷就開始打盹兒，頭直往下拽，阿珺輕輕的往上拽了一下捏在手里正上著發水的頭發，提醒她，她把頭往上抬了抬。夜里睡得晚了，有些犯困，一會兒又迷迷糊糊打起盹來。 這次小惠和阿珺先交流，要求耳朵前邊的鬢角一定要留著，能夠攏到耳朵后面去，這樣才得勁兒。阿珺一句一句地和她搭著話，“哪能不管什么發型都攏耳后呢，那樣也不好看呀，”阿珺說著慢條斯理、抑揚頓挫的普通話，聲音不大，卻沒有商量的余地。上完燙發水，阿珺用塑料袋子把小惠的頭發包起來，扣上一個電帽子，讓店里的學徒給看著時間，他就離開椅子去照顧另一位顧客。 為了避免上次的情形，小惠在墻上的圖片里搜索，想找到一個合乎自己要求的發型，直到找到最下面的一個。王珞丹曾留過這么一個短發發型，頭頂蓬蓬的，后腦勺子下面帶著燕尾的一種碎發發式，看起來很清秀，就是它了。交流不清楚必然又要出岔子，惠子選定圖片后，她指著墻上的圖片對阿珺說，就照著這個發型來做，后面剪的再短一點就行了。阿珺抬眼看了一眼圖片，沒吱聲，繼續低下頭去做他的事。 選好發型，小惠的心放下來，坐在圈椅里，安心地打起瞌睡來。 　　一會兒打理頭發，一會兒瞌睡，一邊沒個主題的胡思亂想，一共洗了四次頭。一次是染完發，洗一次；二次是燙完，洗一次；還有一次又是染完，洗一次；還有一次是打蠟，然后又洗了一次?；葑訌膩硪矝]有問過，一次一次的用的都是什么料，吹理完以后人一下子就有了精神頭兒，頭發也光亮順滑了起來，不管是用手摸上去，還是從心里的感覺颯颯的，爽爽的，很舒服。 吹理好頭發，小惠對著面前的鏡子打量了一番，嗯，比較滿意，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鬢角處的一縷頭發，輕輕地夾到耳輪子后面，捋了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你得根據顧客的喜歡，惠的頭發有惠的習慣，按照自己的喜歡，才舒服。 “四百塊，優惠一下收您三百塊，您給我六百塊，就可以辦一個今年的會員卡，剩下的三百塊一年修理頭發用就夠了，” 阿珺熟練地跟惠子推薦著店里的年卡。付了本次的錢，卡里還有三百塊，正好夠一年修剪頭發的費用，也行，后面就省事不用付錢了，惠子合計一下拿起手機，轉了六百塊。 惠又抬起手來摸一下后腦勺，照照鏡子，出了門。 出了理發店，穿過馬路到對面去，路的兩旁邊聚集著好多服裝店鋪，順便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在微信朋友圈里，不時看到這些小店的店主們曬店里的服裝圖片，有幾件感覺還不錯的衣服。 因為今年獲得國內旅游資格的經理，要在本月底到廣西做免費旅游，去感受一下廣西巴馬的自然風光，同時接受公司對新星經理們的五星級照顧和服務。女人的衣柜里總是缺一件最漂亮的衣服，想到這句話惠翹起了嘴角，不知道是誰提了這么一句廣告語，咋就這么體貼了解女人呢，給過度消費的女人們找了一個這樣的理由。去年夏天買了兩條連衣裙，惠并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不知為啥就是不喜歡了，需要再買一倆套衣服出門時帶著。 惠一邊慢慢逛著，想起手機里的短信。是公司總部發來的信息，要求各部門在本月28日之前，上報獲得本次行程資格的每個人的服裝型號定制統一的活動服裝，及公司安排的準確出發日期和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