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紅衛輪往事</h3> <h3> 紅衛輪往事 </h3><h3> </h3><h3> 年老的知青朋友,你可曾記得當年溜烏水那波瀾壯闊,浩瀚無垠的情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近半個世紀過去了。當年,我們1970年7.29奔赴海南,乘坐的是紅衛輪;據說,1969年7.24奔赴海南,同日乘坐的,有一艘是建華輪,經過三十多小時的航行,在秀英港外停泊,有一艘是紅衛輪,經過48小時的海上顛簸,在東方縣的八所港停泊。在此前前后后,還有陸陸續續前往的,眾說紛紜,難以一一敘述。往事如煙,回首昔日,許多事情已經淡忘,而令人刻骨銘心的,唯有那船艙中難以入眠,縈繞夢中揮之不去的短暫生涯。 ???</h3><div> 1970年7月29日下午,是我們乘坐的紅衛輪啟航的日子。當天秋高氣爽,晴空萬里,搭乘我們的紅衛輪就停靠在人民廣場碼頭附近的海面上。碼頭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除了我們知青,還有許多前來送別的親友。雖然沒有彩旗飄動,沒有鑼鼓喧天,然而,學校專門組織的歡送,那個平淡的場面,依然感人至深。 ???知青們陸續離岸登上紅衛輪。岸上,不少人頻頻揮手,并呼喊著知青的名字,是那樣激動,忘乎所以。紅衛輪上的人也一樣揮舞著手,同樣不停地呼喊。其中,不乏含著熱淚的母親,有的人聲音都喊啞了。當年在奔赴海南島的知青中,許多人還未成年,這些少小離家的人,也不知何年才能老大回,可憐天下父母心。 ???</div><div> 傍晚,紅衛輪駛出了媽嶼口,風浪驟然增大,船體搖晃,令人暈眩和心煩,即便躺在床上也久久不能入睡。這時,有人告訴我,這就是溜烏水了。“溜烏水”這句話,是潮汕人過去對年輕人“過番”去南洋謀生一種特定的稱謂。那時候我聽到這句話后,還特地從下榻的船艙中來到甲板上見識。果真,出了媽嶼口一段時間后,紅衛輪駛入了茫茫大海,前不見山,后不見島的時候,海面上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墨線,一邊是深藍的顏色,另一邊便顯現出黝黑的顏色。翌日清晨,早早起來,依偎在船邊的欄桿上,直面浩瀚的大海,仰望湛藍的天空,欣賞艷麗的日出,壯闊的海景,美麗的畫面,一幕幕展現,不禁令人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div><div> 隨著時間的推移,紅衛輪進入了瓊州海峽,先是雷州半島映入眼簾,沒過多久,椰林寶島也出現了。隨著一道防波堤的出現,秀英港出現在眼前了。這道防波堤內,帆檣林立,大的貨輪都停靠在防波堤外。出現在眼前的,還有一個個頭戴竹笠,手執扁擔的搬運女工。這些搬運女工,都是在拖船上進行裝卸作業的,給從未見過女人進行粗重作業的潮汕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div><div> 紅衛輪啊,紅衛輪,它承載著我們走向了人生的起點。我那四年多的海南生產建設兵團的戰斗生涯,就這樣與紅衛輪結下了不解之緣。如今,前往海南島不再有什么輪船,這紅衛輪,因著那場文革運動而得名,又隨著那場運動的終結而消失。 ???</div> <h3>海南的茅草屋</h3> <h3>山里的那條小溪</h3> <h3> 山里的那條小溪</h3><div><br></div><div>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一部彩色電影《紅色娘子軍》,曾創造了總觀影人數達到6億人次,讓椰風陣陣的海南風俗民情深入人心;幾年后,將其改編而成的同名現代舞劇,其中的一曲《萬泉河水清又清》,更使五指山、萬泉河那旖旎風光成為眾口皆碑,人人向往的天涯勝景,使這個熱帶海島成為啟召人們開發的熱土。 ???</div><div> 海南島有形如五指的五指山,氣勢磅礴的鸚歌嶺,奇石疊峰的東山嶺,瀑布飛瀉的太平山,以及七仙嶺、類鋒嶺、吊羅山、霸王嶺等諸多山峰;有發源于白沙縣南峰山的南渡江,有發源于瓊中縣空示嶺的昌化江,有發源于瓊中縣五指山和風門嶺的萬泉河等三大河流。而在其間,便分布了數都難以數清的無數條溪澗。這些從重山復嶺的熱帶叢林中潺潺流淌出來的小河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緩緩流淌著,在山澗溝壑之間,曾經發生過許許多多隨著時間流逝的故事。這些演繹著人間冷暖的故事,融匯在清澈的溪水里,隨著緩緩的溪水,載著飄零的葉兒行駛著,隨波逐流而去 ,人們還沒有來得及聆聽和欣賞,便飄飄然消逝了。 ??? ???</div><div> 當年在我們知青群生活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清澈流淌的小溪,它環著山勢迂回曲折地流淌,叫人非得一次又一次地趟過它不可。誰也不曉得這條小河叫什么名字,正如周圍那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山巒一樣,天真爛漫的年輕人都沒曾想起給它們取個名宇,甚至,人們還不知道它從哪里流來,向哪兒流去。每當暴雨來襲的季節,形狀猙獰的烏云挾著雷聲翻過了山巒,白茫茫的雨幕消失之后,平素這道緩緩流淌的小溪很快漲滿了渾濁的水,比往常強大了數以十倍,而且溫和的性格驟然變得異乎暴躁起來,呼嘯著,咆哮著,裹攜著滔滔濁浪,吞噬著所能吞噬的一切,以排天倒海的氣勢,洶涌澎湃地奔向了茫然的的遠方。</div><div>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對這道小溪再也熟悉不過了。小溪清澄透澈,流水潺潺,兩岸常年郁郁蔥蔥,平素水深沒膝,溪底除了枯枝爛葉,不是沙兒就是小卵石。在轉彎的地方,常常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潭。溯溪而上,好些大石橫亙溪中,溪水漫過大石,瀉流而來。到彼岸干活,卷起褲腿就趟了過去;衣服臟了,在溪邊找塊兀石當搓板,三搓兩揉就干凈了;有些人懶得搓,找個石塊把衣服壓在大石上,任由流水漂洗,什么時候想起,把它撈回來,晾干后就凈了;還有,什么時候想洗澡了,脫剩一個叉褲,跳進水里,一身臭汗便沒了。那時候的溪流,可真的是自來水。</div><div> 每當月掛中天的夜晚,皎潔的銀輝灑滿連綿的山巒,粼光閃閃的小溪,徐徐撫摸著一塊塊黝黑的石頭,在一片蟲鳴之中,吟唱著若有若無的柔漫歌聲游弋著,就象夢鄉一般恬靜。這時候,常常有一對對的情侶兩相依依來到小溪邊,月光把他們的身影投映到河面上,那時候,可就不是對影成三人,而是對影成一人了。 ???</div> <h3>在大開荒的日子里</h3> <h3> 在大開荒的日子里</h3><div><br></div><div> 日月蹉跎,往事如煙,許多事都漸漸淡忘了,然而,近半個世紀前在海南重山復嶺中大開荒的一幕幕情景卻依然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在那段不尋常的日子里,我們常常是天未亮就點燈起床,天剛蒙蒙亮,便扛著那把公雞牌鋤頭走上荒山野嶺。憑借這把鋤頭,開墾出一壟又一壟的環山行,挖出了一個又一個橡膠洞穴 ???。</div><div> 未曾開荒之前要先砍芭。海南山上植物特別茂盛,大樹雜著小樹、亂藤,滿山遍野。我們帶的,大多都是長砍刀,頗有點象關云長的關刀。來到山上,在密密匝匝的叢林中,八九個人一字排開,向山上砍去。細小的樹要向斜下方砍,留的樹樁盡量短;碗口粗的樹要先砍出缺口,再反復砍;再大的樹就要用短刀砍了。砍芭時,常常碰到了漆樹,必定引起皮膚過敏,頭和臉腫得怕人,幾天開不了工;螞蟻巢落到頭上,弄得渾身又癢又疼;捅到了馬蜂窩,馬蜂轟的一下飛起來,躲也來不及躲,被蜇傷,輕者紅腫發炎,重則高燒昏迷;還有滿山遍野的山螞蝗,吸不飽血是不掉下來的。這在當時并不罕見,日子久了,也就見慣不怪了。 ???</div><div> 在那段不尋常的日子里,僅僅憑借一把鋤頭,硬是在荒山野嶺上挖樹頭,撬頑石,刨堅土。還不到八九點鐘,海南夏日的太陽已經把癩痢頭般的山地烤得滾燙滾燙,一陣山風刮來,地上卷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頭戴草帽、腰纏襯衣、光著膀子的我們,手臂和背脊,被那毒辣辣的陽光曬爆了一層皮。</div><div> 上山修環山行,挖橡膠洞是一項體力活,非常累。而且,挖好后的橡膠洞,還要將表層土再回填進去。那時候,天上太陽曬著,腳下燒過的如黑炭的土地,無遮無擋,上下夾攻,一天的汗水,會讓衣服干變濕,濕再變干,反復數次,收工時,衣服上會有一層汗漬,臉上、手上都會不可避免地留下被炭灰染黑的痕跡。挖洞時碰到了石頭或大樹根,可以將洞口的位置向左右偏移,不過仍然還會碰上石頭,手上的那把公雞牌鋤頭雖然鋼質挺好,敲得火花四濺,挖了大半天依然還是挖不動,偶爾還差點兒將鋤頭撬壞。情急之下,有時會找來一根大木棍,想撬動石頭,弄了好大一會,除了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根本無奈石頭一絲一毫。鋤頭挖不掉、撬不動的樹樁和石頭,就要炸炮炸掉。炸炮時,導火線長度因炮眼的深淺而異,點燃時噴著火星,發出哧哧的嘯叫聲,容不得人們有半點猶豫,剎那間山搖地動,硝煙彌漫,樹頭石頭橫飛。蠻大的一塊磐石被炸得粉身碎骨,亂石飛濺;八爪魚般的大樹頭被炸得飛上了天,然后呯地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div><div> 一場大雨來了,該栽橡膠苗了。因為山高路陡,無法挑水上山淋壓根水,只好趁大雨時栽。這時的口號,就是大雨大干,越是大雨越向前,大家身穿雨衣,用鋤頭挑著橡膠樹苗,漫山遍野地趕栽。每個人都象落湯雞,全身上下都濕個透。 ???</div><div> 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在我們辛勤耕耘的山頭上,往日的荒山野嶺披上了新裝,綠油油的橡膠苗茁壯成長,煞是好看。</div> <h3>當年那惱人的山螞蝗</h3> <h3> 當年那惱人的山螞蝗</h3><div><br></div><div> 在海南既往的歲月,大開荒是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回憶。舉銀鋤修地球之前,總要揮大刀砍荒涼。人在與熱帶雨林的親密接觸時,有幾種東西是很懼怕的,一是蛇,二是馬蜂,三是山螞蝗,它們都貼在不高不低的樹木上,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是咬,一個是叮,一個是吸,其中,山螞蝗雖然最小,卻最為令人心悸。 ???</div><div> 在砍岜的時候,幾乎無一幸免受到山螞蝗肆虐。這種火柴梗大小的家伙,一旦落在人的身上,為了享用血肉大餐,必然要滿身亂爬,尋找縫隙。人們在伸腳甩手的行走當中,即使將褲角、袖口綁嚴扎死,仍不可能完全封閉,山螞蝗仍然有隙可乘,甚至還會一直爬到屁股前后,直教人難以啟齒。 ???</div><div> 每逢下雨天上山時,女知青都膽顫心驚,那防不勝防的山螞蟥最惱人。</div><div> 在海南島廣大山區生存繁衍著許多山螞蝗,數量驚人。它們棲息時如黃豆大小,藏在植物枝葉背面、石塊等地方,當人們經過時,它們身體就變得細長,隨時進行攻擊。即使山螞蟥吸飽人血松開吸盤而掉落后,被它們叮咬過的傷口仍然流血不止。至于那難以啟齒的部位被山螞蝗叮咬后,不僅會奇癢,還令人十分尷尬。記得大會戰砍岜時,忽聞一聲慘叫,原來是一名女知青突然發現褲管上鮮血滲透,卷起褲腳,只見一條足有尾指粗的山螞蟥正吸掛在她小腿上。她急得直跺腳,可山螞蟥就是紋絲不動,一男知青趕來,想要用手拔拉掉,可是,怎么用力也徒勞。 ???</div><div> 山螞蝗身體細小,只有一根繡花細針大小,只待吸過血,個頭就會急劇膨脹粗大。點燃一根香煙,用煙熏山螞蟥。這時候,山螞蟥活像舞臺上的小丑,左跳右竄,先是前吸盤固定,后吸盤迅速松開,忽而伸長變細,忽而縮短變粗,伸長了縮短,縮短了再伸長,細了又粗,粗了又細,最后縮短卷成一團,呈假死狀態。為了對付吸血鬼般的山螞蝗,有人將袖口、褲管扎的密不透風。然而,在密不透風的熱帶雨林里,扎腳扎袖,不會熱死也會憋死。有人在腳脖腰部等身體的各個接駁部位使用風油精、撒食鹽、抹香水等招數,應有盡有。不過,當年我們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采摘飛機草,用飛機草汁涂抹手腳等部位,效果非常明顯。 ??</div> <h3>難以忘卻的膠林晨曲</h3> <h3> 難以忘卻的膠林晨曲</h3><div><br></div><div> 親愛的海南知青朋友們,你們可曾回想起自己的第二故鄉?出現在眼前的,是接連不斷的綠色橡膠林,一片又一片,看不到一根雜樹。一棵棵粗粗壯壯的樹干,一枝枝瘦瘦細細的樹椏,還有那宛如笑臉舒展的三蓬葉,從眼前一晃而過。我們那么熟悉的橡膠樹,它們就是這么的挺立、偉岸而堅韌,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div><div> 走近橡膠樹,一株株橡膠樹劃出了一大片已經愈合的傷痕累累。我從未割過膠,不過,據熟悉的割膠女工介紹,割膠很有講究,割好了不僅膠汁產量高,橡膠樹的自身恢復也快,割過橡膠的刀口愈合之后,還可以產膠的。割得好,一棵橡膠樹可以割半個世紀甚至一個花甲。也就是說,養護得法的橡膠樹,可供一個割膠工收獲一輩子。</div><div> 割膠女工的工作都是在凌晨3點到早上9點。每天當啟明星還在東方,人們正做著各種美夢的時候,連隊中各棟瓦房的窗口,燈光一一閃亮,與天上的星星遙相呼應。緊接著,她們已穿好衣服,戴上膠燈,系好腰帶,帶上膠刀,穿上水鞋,擔上膠桶,奔赴自己的樹位。偌大的橡膠林,只有頭上的燈光與黎明前的黑暗抗爭著,時隱時現,與天上的星星構成一幅美麗的山鄉畫卷。</div><div> 一般情況下,每一個割膠工人都要割200—250株樹位,每天都要從上到下連貫動作做上幾千次,每一刀都關系到膠水的產量與膠樹的壽命。從4月中旬—11月中旬,每天如此周而復始,沒有一天能睡個囫圇覺。在她們的演繹下,只見用刀輕輕從橡膠樹上劃過,橡膠樹就出現斜斜的傷口,并且傷口就開始流出一滴滴乳白色的樹汁。當年在電影里看到的割膠女工,一個個都是颯爽英姿的女知青,她們身上掛著電池,頭頂裝著膠燈,腳下穿著長筒靴,手執一把專門的三角割膠刀,磨得雪亮,讓人滋生了幾分羨慕。然而,當年割膠女工的辛苦的一面,要是沒有說出來,誰也不知道。正是這些女工辛苦勞作收獲的乳汁,演繹成了共和國堅強扺柱的一部分。 </div><div>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葉,當我們重返昔日的農場時,在朦朧的晨曦中,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驕健的身影,她的步履是那樣的輕盈,又那樣的豪邁。這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女,她或許就是老工人的第二代吧。只見她頭戴膠燈肩挑鐵桶,邁著輕盈的步伐踏著晶瑩的露珠,從遠處的橡膠林走來。來到橡膠樹下,她輕輕地放下膠桶,習慣地做了幾個女子健美操動作,而后便開始割膠了。只見這位昔日的女膠工用手指甲把凝固在膠樹切割口上的膠線拔下,手握膠刀快速地沿著割線行刀,切割口隨著手指的指引在膠樹上劃動,如同一支畫筆勾勒出美麗的弧線,旋即將膠舌插在合適的位置為膠水引流,最后把膠杯擺好,讓潔白的膠乳慢慢滴入杯中。 ???<br></div><div> 她正是當年退伍老兵養育起來的下一代。她曾經參加高考,沒有考上大學,痛苦了好一陣子,干脆打起背包回家幫助母親割膠。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說了,今年再考,要是考不上,明年還會繼續再考,一直考到能夠走進大都市為止。女孩踩著露水打濕的落葉走開了,在這一瞬間,人們深深地感到,她的腳踩在大地上是如此之堅實,在她那背影下,似乎又看到了當年我們的身影。 ??</div><div> 當年的膠林,伴隨著知青的那一段青春歲月,和著汗水和淚水,和著歡笑和迷茫,已經形成了一個個解不開的情結,深深地烙刻在每一個知青的記憶之中。我們親手栽種的橡膠樹,與豐富多彩的原始熱帶森林相比,是整齊劃一的,是筆直向上的,無論是樹干還是葉片,都顯得有些單調; ??不過,這些看似平凡的橡膠樹背后,每一棵都凝聚了多少個知青當年的的熱血與汗水,也記錄著我們曾經的青春歲月,我們的酸甜苦辣與浪漫的愛情故事。</div> <h3>妍麗的多尼花</h3> <h3> 妍麗的多尼花</h3><div><br></div><div> 印象中,海南似乎沒有明顯的四季之分。如果有的話,那么,就是春季特別旱,一滴雨水都沒有;夏天來了,就是一天一場雨,而且是翌日的雨較前一天稍晚半個來小時;秋季的臺風很密集,曾經有一個月,四個臺風接續不斷,以至于整個月里都難見一個艷陽天。而在春天,山上最美的,當然就數得上是多尼花了。</div><div> 我們所在的紅崗農場,連隊周圍的山頭并不高,綿綿延延,雜七雜八的多尼花與崗松混雜在一起,不論散落在哪個山旮旯,總能把人的眼球吸引。它們有的純白似雪,有的粉紅如霞。白的是剛剛開放,嬌嬌嫩嫩;當白色的花瓣接收了陽光的親吻,雨露的撫摸,顏色就漸漸轉為粉色。粉色是大自然最美的顏色,帶著點嬌羞,帶著點艷麗。在一簇簇盛開的多尼花粉色的花瓣上,常常能看到可愛的小蜜蜂或爬來爬去,或飛來飛去。它們神氣地穿梭在花叢間,細小的軀體在陽光下閃著燦燦的光芒,那毛茸茸的爪子扒拉扒拉這朵,扒拉扒拉那朵,直到渾身沾滿花粉才肯罷休,揚長而去。此時的多尼花,并不惱恨小蜜蜂的侵犯,而是靜靜享受著它的按摩。 ???</div><div> 到了盛夏的時候,也就是山上多尼成熟的時節。那時候,我們有事沒事總往山崗上鉆。多尼樹不高,那齊胸高的樹枝頭掛果累累,那些果子先青而黃,黃而赤,赤而紫,像一個個縮小版的酒杯,果中有芯,很象一條蟲子,芯外多籽,味道異常甜美。熟得發紫的時候最好吃,味道十分甘甜,連舌頭牙齒也會被染成紫黑色。那個時候上山采摘多尼果,常常是摘了吃,吃了摘,從一個山坡轉到另一個山坡。一棵棵樹上掛滿了果實飽滿的多尼果,成熟的紫紅色果實像一個個瑪瑙,吸引了人們前來采摘。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多尼果不僅是一種難得的美味,更是一種充饑的美果。一些多尼果有一道指甲印痕,原來這些指甲印是蜜蜂咬的。</div><div> 多尼有個學名叫桃金娘,也叫崗稔。那個時候,可以說是漫山遍野,幾乎占據了大半爿山頭,與崗松、厚皮樹混雜在一起,特別是向陽坡上更稠密些。絢麗多彩的一簇簇花朵狀似梅花,十分妖艷,給人嬌滴滴的印象;然而,那些根莖卻十分堅韌,越是貧瘠的土地,根須扎得越牢固,即使費盡力氣,也難以將它拔出。</div> <h3>印象中的黎族姑娘</h3> <h3> 印象中的黎族姑娘</h3><div><br></div><div> 椰樹是海南熱帶風光的標志,在海南黎族中有著神奇美麗的傳說,是黎族人民光輝形象的象征。海南到處都生長著一片片婷婷玉立的椰子樹,它那筆挺的樹干,無枝無丫,直聳碧空,寬長的羽葉,在樹干的頂端四向舒展,迎風拖曳,大圓的果實,擁簇在羽葉間。 ???</div><div> 在海南生活的日子里,經常聽到的,就是黎族姑娘攀爬椰樹采摘椰果的有趣故事,使人既有“椰實人蹬落碧天”之感,又深感過去的黎族姑娘那單純而又沒開化的天真無邪。黎家姑娘身材婀娜,曲線迷人,氣色紅潤,皮膚白皙,穿著的短裙特別短,和內褲一般長,特別吸引人。現在來到黎村苗寨,極少看到阿妹爬椰子樹,她們可是學的越來越精明了,才不會演繹出穿筒裙沒穿內褲而爬樹,讓人捂著嘴偷笑那樣的笑話。爬樹的,大都是阿哥了。 ???</div><div> 當年在海南,就曾經聽說過這么一個故事:一個黎家村寨來了三四個兵團的知青小伙子,他們買椰子要阿妹爬上樹去現摘,阿妹很熱情,就趕緊爬上樹去摘,摘了下來,三四個小伙子得意的抱著椰子走了。阿妹回去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她的阿媽。阿媽說:“傻姑娘,你以為人家是要買你的椰子嗎?人家是想讓你爬上樹時,好看你的內褲。‘’第二天,那三四個知青小伙子又來找阿妹買椰子。阿妹一聽又要她爬樹,連忙跑到樹林里去了。回來后二話不說又爬上樹摘下了椰子,那三四個人,當時瞧著阿妹爬樹的神態,那可就是像幾只饞貓一樣。阿妹一下來,四個小伙子直瞪著她嘻嘻哈哈笑著,然后拿著椰子興高采烈的走了。回去后,阿妹把事情告訴了阿媽。阿媽一聽問她怎么辦。阿妹說:“他們想看我內褲,沒那么容易,我把內褲脫了爬上去的!” ???</div><div> 這個幽默的笑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今仍舊在我的腦海里徘徊。不過,我知道,過去的黎族姑娘大都是裸穿筒裙的,她們確實不穿內褲。一個來到兵團的知青就曾經見過,一群趕集要淌過小河的黎族姑娘,過河時,發生了令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她們一個個跳進水里,撩起筒裙,臀部全都暴露無余,不僅不覺得羞恥,還有說有笑,一手提裙,用另一手打起水仗,并且回過頭來潑后邊的人。這個未婚的小伙子,看到這陣勢,當時傻了眼。小伙子不知如何是好,趕快轉過身去。此時,隨行的人趕快把他拉住,告訴他,一定要裝得若無其事。愿意看就盡情的看好了,她們不會責怪的。如果姑娘們發現陌生人背過臉去,反而會認為這個人心術不正。于是,小伙子也融入到她們當中,與她們一起玩起了潑水。一會兒,姑娘們上岸了,她們放下筒裙,依然快樂前行,剛才的一幕好像什么都沒發生。 ???</div><div> 黎族是海南最早的居民和開拓者,早在一萬年以前,黎族先民就已在海南島上勞作生息。黎族的傳統服飾為自紡、自織、自染、自繡。黎族婦女盛裝時喜歡佩帶首飾,盛裝的黎族姑娘分外美麗,明艷絢麗的刺繡織錦交相輝映,深色衣衫映襯著銀光閃爍的項圈、胸牌,環佩、珠鈴叮當作響,可謂動靜嫻怡,有聲有色。 ???</div><div> 在海南島黎族人集居生活的村寨邊上,人們往往會看到一些零星分散的獨立的小屋子,我們叫做寮房,也就是情人屋,這是黎家民間的傳統民宅,黎語稱為布隆閨,女兒長大了都要到那里居住,是黎家人用來傳遞愛情的專用場所。這種寮房多呈斜向半架空或水平低架空狀,是黎族富有民族特色和地方特色的船形屋。一般來說,女孩子長到十四、五歲,父母就要在村外較幽靜的地方搭建一間布隆閨,供其居住、社交、擇偶用。 ???</div><div> 在海南的黎族地區,普遍存在著放寮的習俗,黎族的已婚男女也可以去寮房夜游尋找情人。接觸過黎族人的都知道,黎族女人一個個身材婀娜,曲線迷人,氣色紅潤,皮膚白皙,生過孩子的女人甚至比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還要嫩。黎族女人婚后不落夫家的習俗相當普遍,離婚和寡婦改嫁比較自由,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div><div> 在海南兵團生活的短暫歲月里,聽到有關黎家姑娘的傳說中,最多還是鹿回頭的故事。古代一只坡鹿被一位黎族青年獵手緊追著,從五指山翻越九十九座山,涉過九十九條河,來到南海之濱,前面便是無路可走的茫茫大海。那只坡鹿突然停住腳步,站在山崖處回過頭來,目光清澈而美麗,凄艷而動情,青年獵手正準備張弓搭箭的手木然放下。忽然,坡鹿回過頭,變成了一位美麗的黎族少女。還有一個流傳已久的甘工鳥的故事。很久以前,海南島七仙嶺下有個南迪村,村里有一個聰明美麗,心靈手巧的黎家姑娘叫阿甘,她與東村的青年獵手勞海在檳榔樹下立下了海誓山盟,然而被峒主看中,欲強搶做媳婦,阿甘堅決不從,偷偷把身上所帶的銀首飾舂成一對翅膀,插上翅膀變成一只自由的鳥兒。這只自由的鳥兒飛到當年和勞海立下了海誓山盟的檳榔樹下,訴說了自已的不幸。勞海明白了,原來這只鳥就是阿甘。于是,他也化成鳥兒,跟隨阿甘而去。從此,在七仙嶺的上空,經常看到有兩只美麗的鳥兒在自由自在地飛翔,甘工、甘工的歌聲嗚唱不斷,人們都叫他們做甘工鳥,黎家人把它稱作吉祥鳥、愛情鳥。</div><div> 海南島獨特的地理形勢和自然環境,構成了諸多的象征物,被賦予了傳奇的色彩。海南的黎族人民長期生活在青山綠水之間,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造就了他們樂觀開朗,能歌善舞,多才多藝的民族性格。因而,黎家的愛情故事也因其數量眾多,情節曲折,內容感人而格外引人注目。在這些愛情故事中,青年男女之間的愛情非常純潔,不受世俗物質的污染,集中體現了黎族人民的真實興趣、美好愿望和精神面貌,表現出一種清新自然之美。故事中,高入云天的檳榔樹,漫山遍野的紅藤.川流不息的河流;天上風和日麗,云彩歡飛;地上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獨具風情的熱帶景觀隨處可見,充溢著一個民族生命的躍動。故事中,傳說中的黎家姑娘,一個個都是心靈手巧,聰明美麗,以勤勞為美德,視勞動為快樂,與樸實、單純、真摯相伴,體現出一種本色之美。這是黎族人民長期與自然親密接觸,造就了他們對自然之美的一種獨特理解,滲透到民間故事的創造之中,激發了人們的惻隱之心以及對善與美的追求。 ??</div> <h3>記憶中的海南牛車</h3> <h3> 記憶中的海南牛車</h3><h3><br></h3><h3> 上世紀七十年代,在我們知青中流傳著不知道誰編出來的“海南十八怪”:……螞蝗當腰帶,斗笠當鍋蓋,三只蚊子一盤菜……其中,就有“牛車跑比汽車快”。這些順口溜雖然不是很理性,不過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海南特有的一些怪象。特別是那一句“牛車跑比汽車快”,尤其印象深刻。<br></h3><div><br></div><div> 那個時候的海南牛車,大都選用堅韌耐磨、不變形、不開裂的上乘木材為原料。通常制作一輛牛車,農場的人都喜歡找附近農村的木匠制作,車床架子都采用榫卯結構,挖榫頭,鑿洞眼,將車架子契合得非常牢固,有板有眼,再用一塊塊厚木板拼接后切割成車轱轆,套上車軸后,裝上車轅,然后在車頭再安上牛軛。海南牛車的牛軛大多是自然樹木制作成,找個“人”字形的樹叉,隨彎兒就彎兒加工,粗度至少二十厘米許。如釆用較粗彎曲的原木,即先彈線鋸成十多厘米厚的板材,然后切割成條狀,縱向兩側刨光,弓頂鋸出凸起方塊兒,上下皆用橫啃刨子刨平刨光,兩端刨出反向彎兒來,打磨光滑,一個嶄新的牛軛便告誕生。</div><div><br></div><div> 那時候,我們連隊僅有一輛牛車,一般都是司務長專用的,憑以到場部運載分配的物資,或者到農村墟市采購食物。他駕駛牛車時充滿了情愫,平素很愛惜牛,從不隨便抽打它。牛兒很賣力,載重爬坡,它全力以赴,即使摔跟頭,也會站起來繼續爬,司務長則會在車尾端邊吆喝著邊使力推一把,生怕累壞了這牛兒。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我們連隊的牛車在改善知青的生活方面可起了很大的作用。每逢場部用大卡車從海口載來冰魚,不管什么時候,即使是夜闌人靜時,它也要隨時出發,將尚未解凍的冰魚運載回連隊,連夜分到大伙手里。更多的時候,司務長還駕著它,到鄰近的農村偷偷宰豬,然后運回來好讓大家改善伙食。記得那時候,我在連隊伙房當伙頭軍那會兒,曾經駕駛過牛車。駕牛車時,繩子綁在牛鼻桊兒上,關鍵的,是要懂得如何用手力牽韁繩打方向,而不是牽著牛繩走。牛兒很通人性,一般都能配合人們駕車前進。人坐在車上,牛兒的步伐是那般剛勁有力,在熱帶雨林的山道中木轱轆團團轉,構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div><div><br></div><div> 當年在海南,和這種帶轱轆的木板牛車并存的,還有一種拖架子的牛車。這種沒有轱轆的牛車,拖拽的木材一點兒也不比有轱轆的少。它的構造十分簡陋,就是一根與彎弓極其相似的牛軛,套著兩根胳膊粗的車轅,后頭再套上一截橫杠,形成一個門字形的拖架,木材就捆在橫杠上,牛拉動時,肯定比有轱轆的費力。那會兒,連隊伙房總共兩男一女三個人,男的得輪流趕牛車上山拉木料。輪到了,天不亮就得起個大早,打水燒飯;天一亮,便要趕著老牛,套上拖架子上山。老牛識途,用不著??喝,它自個兒就會沿著山上人們開辟的小道,尋覓走到之前曾經來過的荒山上,人只是跟著牛拖架子后頭走,有時連牛繩子也不必拿。人在山坡上找木料,牛就在山溝溝里啃青草。杠木料是個粗重活,有時找到一根又粗又長的樹干,累得人夠嗆。木料找齊了,一根根按粗細上下排列,再用鐵絲扎在拖架子后的橫杠上,未了,一看時間還早,有時會在山上睡一陣,有時還會跑到鄰近的新連隊,找老相熟的蹭一頓午飯,這才??喝著老牛起程往回趕。有一句話,叫“老牛自知夕陽晚,不用揚鞭自奮蹄。”可是,凡事都不是絕對。有一次,不知是負荷過重,還是過于疲乏,一段個把小時的山路,這只老牛居然磨磨蹭蹭走了五六個鐘頭,直到天已大黑。這段熟悉的山路,路旁長滿了崗松、崗稔等灌木叢,平時還會邊走邊哼著調兒邊欣賞風景,這會兒卻讓人心怵了。那一天,整整熬到晩上九點多鐘才扺達營地。一路上,大白天并沒留意到,月黑風高的那天夜晚,偏偏卻見到了,好幾座長滿了亂草的荒墳,就緊挨在山道旁,加上周圍灌木叢樹葉沙沙響,樹影影影綽綽,一聽到風吹草動,人就駭怕起來,躲也躲不了,就只好雙手摟著牛脖子,兩腳抖抖擻擻的緊挨著老牛往前挪步。</div><div><br></div><div> 我離開連隊伙房一年半載后,有一天中午,或許人們不留意將一老一壯的兩頭水牛綁在營地附近同一個林段,導致那頭好斗的壯牛掙脫繩子,跑到老牛跟前斗了起來。動物界的習性,雄性爭霸,兩牛相斗便是最普遍的現象。老牛盡管被繩子綁住,脫不了,依然犄角相抵,殊死相搏。霎時間,引起了整個連隊的轟動。兩只牛斗著斗著,老牛居然拽開了牛鼻頭的牛鼻桊兒,雙雙朝營地沖來,霎時,引起圍觀人群的哄亂。眼見著它們就從身邊疾奔而過,大家卻不知往哪里躲避。等回過神來,只見壯牛追著老牛一路飛跑而去,好驚險。那壯牛的牛角剛硬如鐵,健壯的身軀黑亮濡濕,耳邊鮮紅的一抹,而那老牛則屁滾尿流,倉皇逃命。</div><div><br></div><div> 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什么緣故,那頭老牛斷了牛鼻子。斷了牛鼻子,它也就失去了使用價值,下場明擺著,就是任人宰殺。那天,只見它四腳被綁在地上的四根木樁上,眼淚汪汪,兩只前腳跪在地上,宰牛的將一把斧頭往它的頭上一砸,只見它的頭一耷拉,于是一命嗚呼,不久便成了大鍋里香噴噴的一鍋子燉肉。</div><div><br></div><div>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葉的一個上午,我就是坐著連隊那輛木輪牛車,趕到場部,改乘解放牌汽車,駛向海口的秀英港,登上了跨越海峽返城的路程。彎曲而又崎嶇的山道上,聽著兩只大轱轆咕嚕咕嚕,吱扭吱扭的聲音,伴隨著那頭壯牛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連同著身子左右搖晃,上下顛簸,心中湧起了一股別樣的滋味。</div><div><br></div><div> </div> <h3> 在人的一生中,有些經歷,當其時覺得很平常,還不當一回事。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回憶起來,卻又感到挺有意思的。若不把它說出來,寫出來,還覺得有點兒可惜和遺憾。當年在海南經歷過的那些事,就是這樣,現在時不時還總在腦子里回旋。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怎么抹,也抹不去。于是,我想,有了這些閱歷,總覺得人生更為豐富些。</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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