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群山環繞的陜南紫陽地區,有一個叫<b>黃家溝</b>的地方,不知道當時的縣志上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地名。</h3><h3><br /></h3><h3> 由<b>廟口</b>往<b>三合小學</b>的官路行至約三公里處,峽口豁然開朗,每條阡陌小徑都綠蔭掩翳,兩旁的山脈陡峭的一直延伸至<b>張家山</b>頂。對面的山更是拔地而起,山頂上突兀孤立著一方石柱,足有十米之高,要七八個人合圍才能抱的過來,這石頭便是遠近聞名的<b>鷹子石</b>。這一山一溝恰好在最低處融合連接,一條生命之河從絕澗中汩汩地涌了出來,恬淡溫存無牽無掛的流動著,河底砂石在陽光的投影下顯得格外的溫潤剔透…</h3><h3><br /></h3><h3> 這里四季分明,山清水秀,沒有雞鳴狗吠的時候整個溝里安靜的甚至帶著仙氣兒!我想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也大抵如此…</h3> <h3><br /></h3><h3> 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依山傍水的半山溝里,我的父親是家里的長子,而我又是我父親的長子。在那個重男輕女思想還很嚴重的年代,我受到的溺愛可想而知,集萬般寵愛于一身的我到處惹是生非,飛揚跋扈…</h3><h3> </h3><h3> 經常有人找到我的母親告我的狀,其后果就是換來母親輕則惡言厲色,重則棍棒相向。每當這個時候,我的爺爺就會挺身而出保護我,有很多時候母親總埋怨爺爺再這樣護下去,就會把我毀了,爺爺那時候總說我孫子還小,口頭教育教育就可以,不能打,萬一打壞了怎么辦!我就這樣在爺爺的庇護下一天天長大…</h3><h3><br /></h3> <h3><br> 印象中爺爺總穿著一身藍布對襟褂子,無論走到哪里手都背到背后,手里拿著他形影不離的旱煙袋,些許花白的頭發讓他打理的整整齊齊朝著后面順去,被刻上印記的臉上永遠都掛著慈祥的微笑!</h3><h3><br></h3><h3> <b>我想起小時候曾經拉著爺爺的手,想方設法走到月亮底下,可是走了很長的路,月亮和我們的距離一直沒有變化,當時的我卻不知道這是為什么?</b></h3><h3><br></h3><h3> 爺爺嘴里總是樂此不疲的重復著那幾個神話故事,可每一次我都聽的津津有味兒!無論他做什么我都會屁顛屁顛的粘著他,山上放牛,地理干活我都是他的小跟班…<br></h3><h3><br></h3><h3>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從我和爺爺身邊無情的奔駛而過,一去不返…</h3> <h3><br /></h3><h3> 爺爺有個傳統手藝——<b>殺豬匠</b>,就是七鄰八鄉的豬養肥了就請爺爺幫他們宰殺,那時候大家都不富裕,除非有紅白喜事平時也很難舍得宰上一頭豬。在那個信息閉塞的大山里,殺豬可謂是個很大的事情,最起碼是件很熱鬧的事情!所以每年春節前夕爺爺都會被這家請到那家幫忙殺年豬。有時候忙的幾天都難得回家吃上一頓飯,可無論走到哪里,爺爺都會帶上我,為的是讓我也可以美美的蹭上一頓。</h3><h3><br /></h3> <h3> </h3><h3> 有一年的春節爺爺帶著我去給親戚拜年,<b>那時候人情味兒還很濃,年味兒也很濃</b>,<b>我記得都過正月十五了,大家都還在一家接著一家拜年</b>…</h3><h3><br></h3><h3> 回來的時候爺爺帶著我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是第一次走,因為我不認識那條路,走著走著就有些累了。爺爺說:"都兒啊"(我的乳名),咱們歇會吧!就著歇息當兒我問:爺爺為什么不沿著去的時候那條路回家,爺爺說:我年紀大了,你呢……也慢慢長大了!這條路你可要記住了,爺爺帶你走一次就少一次,保不準往后爺爺就不能領著你走了!聽到爺爺這樣說我心里當時莫名的隱隱作痛,卻不知為何?現在想想可能是每個上了年紀的人大限將至都多多少少會有些預兆吧!</h3> <h3><br></h3><h3> 就在第二年春末夏初的一個下午爺爺突然發病,前一秒還在逗孫子(我的堂弟),后面爺爺就坐不住了。那時候父親出遠門了,奶奶也不在,家里唯一的大人,母親那會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就幫著母親把爺爺扶到床上。隨后母親就讓我去十幾公里外請一個木匠(在當時會些民間急救措施的人)我走的時候爺爺神智都還清醒,就說頭疼的厲害!</h3><h3> </h3><h3> 等我天黑在回到家的時候,奶奶當時正安撫著年幼弟弟妹妹睡覺,告訴我說母親已經找人把爺爺用滑竿抬到了醫院(離家不遠的小診所),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爺爺躺在床上,注射器的藥水已經停止了流動,爺爺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如紙…<b>熟悉安詳的容顏讓我越發恍惚,我想要去抓住,可它像羽毛隨風在空曠里越飄越遠…</b></h3><h3><b><br></b></h3><h3> 這時我才領會到,在這讓人絕望的無邊黑暗世界里,手心里握住的東西,給人感覺才是那么真切,也那么實在的。其他一切,都不過是在黑暗中看不到的,甚至可以理解成為不一定存在著的。這可能也是為什么我哭的撕心裂肺的原因吧!<b>我在茫無邊際、永遠的黑暗中傷心的思索著,我幼小的心靈想擁有的本來就不多,如果上蒼一定想要剝離,那我還剩下什么…</b></h3><h3><br></h3><h3> 我摟著爺爺逐漸僵硬的胳膊貼著慢慢冷卻的臉大聲叫喊著:爺爺…爺爺…可爺爺終究再也沒有答應我。沒成想下午那一別,竟成了我和爺爺的永別,自此天人永隔,我不知道"死亡"對于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當時意味著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爺爺沒了!不會有人像大山一樣寵著我了!再也不會有人領著我走那條路了!</h3><h3><br></h3> <h3><br /></h3><h3> 母親強忍著悲痛里里外外安排著爺爺的后事,那時候通訊交通都很不便,父親和叔叔在后面兩天才陸續趕回來。家里隨之人越來越多了,認識的,不認識的。<b>凄迷的嗩吶夾雜著悲涼的鑼鼓聲繚繞在黃家溝的上空…</b></h3><h3> </h3><h3> 記得那些天我也陪著大人們熬了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一來可能因為懵懂的覺得家里發生了較大的變化,二來也許是因為來來往往的人吵的暫時忘卻了失去爺爺的事實!</h3><h3> </h3><h3> 爺爺的靈柩在家停放了一個星期后才入土為安,那一年我清楚的記得爺爺剛滿花甲。 待張羅幫忙的人逐一散去后,我可能是困到了極點睡著了,等奶奶叫我吃飯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很久,我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后沒有爺爺的家固然冷清許多,也是在那一刻我有一點蒙昧的明白人這個群居動物為什么只能多不能少的根本原因…</h3><h3><br /></h3> <h3><br></h3><h3>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當時還是太小,如果在大些懂事點可能對于失去親人的"悲傷"理解的更為透徹一些…在過了沒兩年我們舉家都搬走了,把爺爺一個人留在了那里!終年只有身后的大山陪伴著他…</h3><h3><br></h3><h3> <b> 爺爺一生都沒能走出大山,卻給我留下最最珍貴的愛和童年回憶;爺爺沒有看到過大山外面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可我卻是在爺爺的陪伴愛護下蹣跚學步,咿呀學語;爺爺沒有享受幾天兒孫繞膝的天倫,卻背著歲月在人間行走了六十年!</b>最后匆匆的離開了我們…急的都沒能留下一張照片可供我們緬懷…<br></h3><h3> </h3><h3><br></h3> <h3><br></h3><h3> <b> 即將奔赴不惑之年的我,對于"逝者如斯"理解的更為深刻的時候,也只能感嘆人性的薄涼和生命的脆弱!</b></h3><h3><br></h3><h3> 爺爺啊!你在天國還好么?可知道你的孫子時常念想你吶!雖然你離開我們已有二十年有余,但你的子子孫孫生活都很幸福,美滿,人丁興旺!爺爺你看到了么?我想你應該看的到,因為我們仰望的是同一方天空!</h3><h3><br></h3><h3> 對么?爺爺!</h3><h3><br></h3><h3><br></h3><h3><br></h3> <h3> 人們常說:記憶之所以美好,是因為有現實的參照。再次,我想對爺爺說:你沒有看到花開,但是你為我們驅走了寒冬。時代變了,或許,我也曾被物欲橫流迷蒙了眼睛,會遺忘你曾給予了我偉岸無私的疼愛,但你的模樣,在我心里永遠不會消散!</h3><h3><br></h3><h3> <b>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這里我也呼吁朋友們無論走多遠,飛多高,都不要忘記生命開始的地方,更不能忘了當初為什么出發,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夠在萬忙當中抽出時間多陪陪家人,親人,老人"一旦錯過,將永無邂逅"</b>…</h3><h3><br></h3><h3> 莫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再徒添傷悲!</h3><h3><br></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 故事是作者本人的真實回憶,可以轉載,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差不多將近二十年沒有回去過這個地方,說來慚愧。(最后特別感謝我的三叔及時提供了照片資料,才讓文章更加真實沒有留下遺憾)謝謝!</b></span></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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