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那個秋天回到故鄉</h3><h3><br /></h3><h3>在那個秋天,坐著火車回了趟家。我走進村子里,村里的狗并沒有如我想象的那樣蜂擁而至朝我呲牙咧齒以視忠誠來討主人歡心,它們目不斜視,對我視若無睹,我想了幾個晚上才明白:以往艱苦的歲月里,狗需搖頭擺尾,賣力看家護院才混口飯吃,現在連農村的狗都升級為寵物,主人看它們的臉色決定早餐是喝牛奶還是豆漿。今非昔比。</h3><h3><br /></h3><h3>長在北風頭的一顆銀杏黃了落了,它的秋天來得早。橙樹探出頭張望,怕小鬼們摘了它的果實,果實青著呢,要到12月份才成熟。家里的兩個老壇扔在后院,我出生就存在著,大壽字壇裝過炒米麻糖、小龜背壇裝過咸菜,如今光榮退休,三毛如果在世看見了我家的老壇,不知道會不會收購了寫篇《我的寶貝》續集。幾根光禿禿的樹棍閑閑散散地歪在院墻上,等著為稚嫩的葡萄樹爬藤搭架,它們還要閑上兩年。小圣女果等不到熟透,烏鴉、喜鵲已先吃上兩囗,瓜熟蒂落時麻雀又來了。</h3><h3><br /></h3><h3><br /></h3><h3>站在家2樓過道里,黃昏里的風送來稻草的香味。屋后的野桑椹長髙了,田野里收割完僅剩下谷樁子、倒下的玉米桿后,那株野桑椹似中流砥柱驕傲地挺直了身子。秋風吹透田野,所到之處,摧枯拉朽,隔壁五媽家茅廁旁的一棵銀杏樹,零零落落的幾片黃葉搖搖欲墜,不知道過不過得了今晚,再遠處年云平哥后院的柿子壓彎了枝頭,我眼饞極了。</h3><h3><br /></h3><h3>下午開始生鐵皮爐子,燒玉米棒的骨架子生火燉爸剛從地里摘的蛾眉豆,吃晩飯后,鄰居一群一群地聊天。村里的音樂響起,女人、小孩跳起廣場舞,整個村子黑下來,偶爾從門縫里逃出來的光,將路人的影子擠得又窄又長,有多長?大概一生那么長。夜,跟頭發一樣黑,像頭伸進黑色尼龍袋,一收攏袋口,成群結隊的黑暗黑壓壓地涌來。</h3><h3><br /></h3><h3>在長長的空曠的站臺上等待開往廣州的火車時,腦袋如當時的黑夜般迷茫,知道有一種或多種物體存在于夜色中,卻抓不住或許根本就不想伸手。直到遠遠的一束光挾持著火車銹跡斑斑的嘶吼聲狂妄地刺破密密的黑夜時,我忙不迭伸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桿怕朝我呼嘯駛來的那個大家伙將我卷走,踏上火車與站臺之間的那一塊鋼板,才知覺到離別:驚慌地發現遺忘帶走母親做的布鞋、拖鞋。綠色的鞋面是母親的夾襖面拆下來的,至少有30年歷史;茄色面子是隔壁家做窗簾剩下的布送的,母親說得了人家的好,等他們過年回來送幾雙新鞋答謝。門前一攤黃燦燦的玉米、兩只天天來蹭飯的烏鴉、田野的一朵白棉花、摘棉花的小姑娘,此時我才真正意義上跟你們道別。別離,別一次,傷一次,少一次。</h3><h3><br /></h3><h3>世上的路,走的人少了,便沒有路。一片一片的田野長滿了狗尾巴草,田都荒了,路也就慢慢消失了。</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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