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喀什：工業時代的匠人

梅慈敏

<h3>有道是"不到喀什，等于沒到新疆"。喀什是中國最西端的城市，她和庫車一樣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但由于地處絲路北、中、南線總交匯處，素有"五口通八國，一路連歐亞"之稱，可見其地理、政治、經濟地位之特殊。所以，喀什不僅僅是絲路上的守望者，更是一座獨特的歷史文化名城，是我此次南疆行最值得一去的地方。</h3> <h3>【噶爾老城】</h3> <h3>自十六世紀以來，噶爾老城乃喀什之靈魂。沿著土石街道，讓自己在四通八達中迷失，仿佛時光倒流。老城雖已是景區，但不收門票，方圓才2平方公里的區域，目前仍有不少居民疊住在兩、三層土木結構的小樓里，幾乎家家有陽臺，戶戶有庭院。一群群白鴿在藍天與土樓間飛來飛去，為老城帶來流動的風景。</h3> <h3>由于生土建筑年久失修，2009年以來政府出巨資對老城危房和舊房翻新改造，怪不得許多地方既保持了原樣，又讓人感覺煥然一新。</h3> <h3>【老城匠人】</h3><h3><br /></h3><h3>近年來，我對世界各地的傳統手工作坊情有獨鐘。在老城的短短幾小時里，我尋尋覓覓專找工匠。其實不用找，臨街比比皆是。或者往店鋪里看，里面不乏專心勞作的身影。</h3> <h3>這些維吾爾族工匠保存著古老的營生，在工業化、現代化的今天堅守匠心，傳承手藝，其手工特色使老城繼續保持著其傳統魅力與活力。有他們同呼吸共命運，這里的店鋪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工藝博物館。</h3> <h3>之前我拍過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工匠，比如也是絲路上的伊斯坦布爾，作為一年二百萬游客的國際城市，伊斯坦布爾的大巴扎早已是個巨大的旅游市場。國內的所謂景點里，匠人大多擺擺樣子用來招攬游客。而噶爾老城的手工物件主要用于民生，如上面的門栓、門鎖及其裝飾、雕花木欄，以及各種形狀的煙囪管道，都與當地民居有關。可以說，喀什的手工藝仍停留在民生市場，喀什的匠人是不可多得的原生態匠人。</h3> <h3>試想不久的將來，喀什也遊客人滿為患，老城是否還能保持其原汁原味？如果喀什的民居也像其他城市一樣被雨后春筍般的高樓取代，繼而這些為傳統建筑裝潢打造的手工物件（上圖）也被千篇一律的流水線產品替代，喀什匠人是否還能繼續以手藝謀生?</h3> <h3>【傳統美食】</h3><h3><br /></h3><h3>工匠精神的詮釋是一生專注于對產品的雕琢和對工藝的精益求精，從這點上說，美食工匠也在其列。馕是新疆主食，別小看了一張烤餅，維人對用料、做法、吃法都大有講究。</h3> <h3>大馕</h3> <h3>小馕</h3> <h3>烤包子</h3> <h3>我在南疆最愛吃的美食叫杠杠肉，是一種用小杯清墩的羊肉（下圖），酥嫩不膩，淡淡清香。但那天在老城，我舍不得化時間坐下來吃，中午只是一根香蕉加一只烤包子，邊走邊吃省下大半小時。</h3> <h3>因為只顧拍匠人，我沒時間去新疆最大的清真寺（艾提尕爾清真寺），也錯過了老漢濟濟的老茶館。除了將鏡頭對匠人和攤主，我還抓拍了下面幾位手持利刃者：溫和面善磨刀的、西裝革履割肉的、沉默寡言剃頭的，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h3> <h3>【高臺民居】</h3><h3><br /></h3><h3>老城東北端有一處高40多米、長800多米黃土高崖上的維吾爾民族聚居區—著名的高臺民居，距今已有600年歷史。</h3> <h3>高臺民居的7組531號，有一位第六代土陶藝術家叫吐爾遜·祖農，他是如今喀什僅剩的極少數制陶人之一，七歲那年便開始跟父親學藝。這些年在市場沖擊之下，原來高臺的百多位制陶人紛紛離開或者放棄，工藝過程中還有電動化、鮮艷的化學染色劑等等誘惑，但這些都沒有阻擋他堅持沿用古法傳承，完整地保留了維吾爾族土陶制作的原生態。</h3> <h3>去吐爾遜的作坊得爬上一個只容三、四人站的閣樓。陽光穿過天窗，象一束舞臺光投射到他的作品上。我爬到一個高處，用大廣角試著裹括屋里的一切。</h3> <h3>吐爾遜的女兒們出嫁了，兒子去了警校，也許不會像他一樣以陶為生，但他說如果大家買他的作品，或者拍片宣傳他的原生態作坊，這也是一種傳承精神。</h3> <h3>第一次見到高臺民居，是從旅館窗口眺望，晨曦中，她幾乎被周圍的水泥高樓淹沒。而這一次，我是站在這位陶藝人家的頂樓，從簡陋的鏡子看高臺的里里外外：一堆涼在曬臺上的陶器、兩個邊揀菜邊聊天的女人，背景里除了新城的商業大樓，還有在陽光下閃亮的吐曼河，高臺民居的土壤便是河水沖刷沉淀而成，也是這個土陶世家幾代人就地取材的依賴。</h3> <h3>吐爾遜的三個女兒都已出嫁，除了大女兒在內地賣燒肉串，其他三個子女都像高臺民居的大家庭一樣和他住在一起。上圖這個孩子是陶人的外娚女。維吾爾族人的搖藍從兩邊的墻上懸吊在土炕上，可以隨時升高或放下。</h3><h3><br /></h3><h3>下圖：吐爾遜的二女兒（中）及其孩子、三女兒（左）、女兒的朋友（右）。土崖上的大家庭其樂融融，與對岸新區雖一河之隔，卻沒有那里的喧囂。如今女兒們幫著打理家務，兒子吐爾洪江從警校畢業后，邊準備公務員考試邊幫父親經營。他正在從父親那里學手藝，目前尚無意將來以陶為生，但也不完全排除自己會成為第七代傳人，他說既使當上一名警察，工作之余也不會放棄學藝，"因為這是爺爺留下的" ，吐爾洪江說，"先得把手藝真正學會，這個學藝不是那么簡單"。</h3> <h3>離開老城時，正夕陽西下。從城門口回望，外圍那排改造過的土樓沐浴在金輝之中。一老婦蹣跚走來，經過女模特時仍低著頭，可能并沒留意有人在拍照。不料她過去之后猛一轉身，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我們。同一蒼穹下不同時代的二個女人！</h3> <h3>這是我此次南疆行按下的最后一張。</h3><h3><br /></h3><h3>難忘絲路，來日還續奇異旅途。</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此文的縮寫版本"高懸崖上的泥巴藝術"</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刋登于《中國國家旅游》2017年8月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3><h3><a href="http://www.xsjgww.com/nhpgv5e"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高崖上的泥巴藝術</a><h3> <h3>? C. Mei 梅慈敏版權所有</h3><h3><br /></h3><h3>【更多新疆】</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azaixyh"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南疆塔縣：冰山上的來客</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bc1erqi"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南疆庫車：絲路上的守望者</a><h3> <h3>【關于作者】梅慈敏，自由攝影師兼撰稿人, 《中國國家旅游雜志》特約作者。出生于中國上海，畢業于復旦大學外國語言文學系，1985 年赴美留學，1992 年開始學習攝影，近年來聚焦世界各地人的傳承故事和鳥的濕地故事，因為兩者皆在日漸減少。 2018 年 3 月《鶴之旅》攝影個展由美國休斯敦美術學院舉辦（2018 國際攝影雙年展分會場）。著有《手工匠人》攝影故事專集。 </h3> <h3><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RXjGYQlPLRrc56rSqu7qAQ"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新書訪談</a><br></h3> <h3><a href="http://eshop002.vpubao.com.cn/index.php?c=item&shop_id=65708863&goods_id=24" target="_blank" class="link" data-link="create"><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網購鏈接</a><br></h3> <h3>【更多人文故事】</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38yhiw4"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伊斯坦布爾（一）：東西交匯</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38x5hjn"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伊斯坦布爾（二）：能工巧匠</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1m8kfa8"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霞浦最后的老油坊</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5fr25uj"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陶怡愛心</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7i97j7u"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我和草原有個約定 ? 乳香</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7q0bulm"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我和草原有個約定 ? 孝心</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np8egc"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布拉格之戀</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36kd837"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不眠之夜：旅歐見聞</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w6zxv9"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i>我鏡頭中的女人</a><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1jjbt416"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牛仔帽：戴在頭上的美國精神</a><br></h3> <h3><a href="http://www.xsjgww.com/ssxpbxy" target="_blank" class="link" data-link="create"><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蔚縣青砂器：傳承與創新</a><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