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遷流（四）——戶外人的酒和故事

蘇魯錠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11<br><br>這里靠近天際，喚醒每人原初的純粹，這里不需要虛假的面具。我差點迷路，其實某一瞬間，我愿意迷失在這云端花海……</font></b></h3> <h3><font color="#010101"> 俄爾則峨，這個彝族史詩《勒俄特衣》中遠古洪荒時代世界惟一不被淹沒的四個山巔之一，總算在幾人面前展露了她的容顏，埡口神奇地變為一個晴霧世界的分界點，就如飛機穿過云層一般，這時大家已將這些凝結的水汽踩在了腳下，穿過這片迷霧，便開始在云海之上的山巔享受晴日，讓人想到“烏云背后的幸福線””fog horizon”,這個時節的圣山，遍野的杜鵑爭相開放，紫白金青，絢麗多彩，將冬春冰雪覆蓋的俄爾則峨換上新裝，云海之上的花海，是震撼的驚艷，站在那里，擁抱都來得太淺，只想去飛翔，去徜徉。<br> “我們運氣挺不錯的，”孤煙道，“這種情景多是冬季，這個時節還很不容易遇到……”<br>　　面對這云上花海的驚喜，一個個忍不住朝天邊放聲大喊，<br>　　嵐月仿佛一個追尋圣跡的信徒站在一個光照下的伊甸園，將途中所有的辛勞皈依那一刻的感動：“穿過悲喜的迷霧，坐看寂靜的花?！?lt;br>“這就是你，俄爾則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前方的路，都是穿行于冷杉和杜鵑林，高山杜鵑林中流淌著清澈的山澗，這是冰封的湖水解凍后流下的，一路清洗著旅人的蒙塵，冰雪的潔白變成另一種杜鵑花的潔白，她們是云霧之上的精靈，融水流淌著年華，清澈風的足跡，林木見證風云變幻。<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俄爾則峨”這名字從何而來？”隊伍中靜雯問道<br>““俄爾則峨”彝語意為神龍出沒的冰雪之峰，在彝人史詩《勒俄特衣》有相關描述，是傳說中英雄支格阿龍出生的地方?！惫聼熛蛭覀冎v起他從彝族同胞那里聽到的傳說，“這里的九個海子，每個都有古老而美麗的傳說……”</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穿行在云端上的杜鵑花海，這個場景不知在嵐月夢魘中出現過多少次，她循著那本日記里的指引來到這四千米海拔的山野： <br><br>　　“這里靠近天際，遠離塵世的浮華，喚醒每人原初的純粹，這里不需要虛假的面具。我差點在這里迷路，其實，某一瞬間，我愿意迷失在這云端花?！?lt;/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坐在花海的一方高地上，嵐月接過楚天手中一個古舊的酒壺喝了一口，楚天望著嵐月：“怎么，慶祝這高海拔多變的天氣賜我們的驚喜，還是想醉倒在這花海？”<br> “記得早前看過一部電影，叫做《高海拔之戀》，在那香格里拉的高原上，故事是以男主角一邊吸著氧一邊喝著酒開始，和這里的花海不同，那里有一片樹海，進去的人都會迷失方向，女主角的前夫用愛的信念在那片死亡森林中堅持了七年……”嵐月慢慢講著，“橋段里有句話讓我印象很深：人都愛這樣，把失去的東西放在心里，直到放不下，困死自己……”<br> “這里也可以‘追落日’啊，不過要爬到那最高的地方，而不是騎摩托車。”楚天指著遠方若隱若現的俄而則俄主峰說道。<br> “原來你也看過這部電影，”嵐月會心一笑“里面迷失樹海的結局有兩個，你更喜歡哪一個？”<br>　　“我曾去過那里，中甸普達措，所以看了這部電影，”楚天答道, “那個‘小田’雖然困在原始林中七年，卻從未迷失自己的心，他那默默付出的誠摯，縱然知道秀可能會離開……而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談論結局?！?lt;br><br>　　難道只有在那空氣中充滿原始和純凈的香格里拉高原，才會發生這樣的故事，嵐月想著楚天的話，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遠望去，碧野中一個心形的海子在午后陽光下平靜而奪目，如果這里星羅棋布的海子都是天使的眼淚，那么這滴眼淚一定是為了找回曾經遺失的心靈。</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三個多小時的攀登后，孤煙帶大伙到達墨海營地，據說這是小相嶺僅次于阿龍海第二大的海子，當地人又稱靈海，刺青海，相傳是支格阿龍的母親濮嫫妮依挽袖刺青時留下的墨池，科學分析這神奇的黑色湖水可能是特異的腐殖質沉積和地質礦藏綜合作用形成，雖整個呈現墨黑色，但水清可供飲用，第四季冰川融水源源不斷地從冰雪之峰化作一條瀑布流入海子。<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孤煙將營地安設在墨海邊的瀑布旁三十幾米處，“大家抓緊時間搭建帳篷，準備晚餐，太陽一落，不知道天氣會怎么變化?！惫聼煼峙浜脿I地任務，幾人開心地忙碌起來，孤煙仔細檢查大家搭建的帳篷有無問題，并責無旁貸的做起火工頭陀；663到海子邊取水時發現一條保護野生動物羌活魚，從不放過美女的他還是將那小東西送回了家園；魯有腳和靜雯一起去采集高山雪茶，準備給大家沏一道自然天成的情侶功夫茶；阿MAY、嵐月和蔓露準備食材，楚天負責找柴，孤煙要求他只能撿落枝，不得砍伐樹木；而大廚一角正是發揮廚師沙拉特長的時候了，今天準備為我們做叫花雞、秘制烤串和香腸煲仔飯。<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伴著落日余暉，大家開始享用戶外的美餐，孤煙拿起工兵鏟去到二十米外的一個地方挖出兩個瓶子，志得意滿地拿來對大家說： “誰是懂酒之人，品鑒一下，楚天？”<br>　　“這不會是高海拔窖藏吧？”楚天接過喝了起來。<br>“‘雪藏’？”嵐月突然問道。<br>“妳怎么知道？”孤煙沒想到嵐月聽過這名字，“前年花開時節，這里尚有未融的積雪，將這純正的玫瑰酒埋于雪層下凍土內，經歷兩個寒暑冰雪和陽光的交疊，可謂吸收了九海的天地靈氣，這款酒名字就叫‘雪藏’！”<br>嵐月道：“我曾聽人說過，水晶、酒和明信片都能儲存記憶，我也嘗嘗吧?！?lt;br>“好一個儲存記憶，大家都嘗嘗，”孤煙道，“不過高海拔切忌過量飲酒，少量可以驅寒”<br>“這個‘雪藏’也是來源于那本日記吧？”楚天問嵐月，“只是不曾聽過水晶也能儲存記憶?！?lt;br>嵐月笑而不語……</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不一會兒，厚厚的云遮蓋了俄而則俄，氣溫又降了幾度，孤煙正準備生起篝火，卻聽見幾聲“啼啼嗒”——什么東西敲打一旁鍋具的聲音，“不會吧，”突然有種不詳預感……<br>“這是什么東西？”<br></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12<br>其實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對抗心魔的修行，因為一種念力，兩個人選擇同行，而后，為什么兩人之間會因為一條鴻溝行同陌路</font></b></h3> <h3><font color="#010101"> 周生同大夏，琴心在途中的菩薩洞停留歇腳，隨意聊了聊，大夏說起沒結婚前他和琴心每年會走七八次遠的路線，后來有了小孩，大部分精力都被更多的工作和小孩的事情損耗，仿佛以前很多生活的樂趣也被逐漸消磨了，平和的心境也開始焦燥起來，他倆都覺得生活需要停泊和休整了，于是嘗試用戶外這種熟悉的方式找回原初那些感動和樂趣……周生其實一路也在尋思，也許兩口子的事，別人都幫不了，不像在這里走不動了還有馬幫，生活中的兩個人走累了，只有一起坐下來休息，互相分擔，互相鼓勵……<br> 晚飯前，大部隊順利到達措滿牛場，營地海拔4120米，在這樣的環境下頭疼和失眠總是會困繞久居城市的人，周生幾乎徹夜無眠，這倒是讓他多了些思忖的時間……<br><br> 第三天<br>措滿牛場營地出發，經呷日牛場，桑東埡口至嘟嚕牛場<br><br> 聽說今天將看到三怙主雪山之一的夏洛多吉和美麗的幻色海，雖昨日的疲勞尚未消解，大家卻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一路體驗著當年洛克是怎樣“一邊前行，一邊感嘆”的，寂靜空靈的山谷中，一個個清澈見底的湖泊如沉睡的仙女般不忍打擾，路旁圍繞奇花異草，在此情景中稍做停留，便會如修行者般“入定”……幾小時后周生同大夏和琴心率先到達東桑埡口，期待己久的夏洛多吉已出現在眼前，據說1928年洛克率隊進入貢嘎嶺，在夏洛多吉的東坡扎營，最初這座“東峰”一直被云霧包裹，傍晚才見云層飄動，夏洛多吉終于袒露出它那壯麗的金字塔形山峰，兩側寬廣的山壁像巨大的蝙蝠張開了雙翼……<br> 夏洛多吉山體雄壯，直棱直角，巖石崢嶸，非常有陽剛之美，故被蓮花生大師加持為金剛手菩薩，代表三怙主中“伏惡”的特質，能懾服三界和心內之惡魔，仰望直插天際的夏洛多吉，周生一時頓感心內無物：其實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對抗心魔的修行，因為一種念力，兩個人選擇同行，而后，為什么兩人之間會因為一條鴻溝行同陌路，多因嗔怒，懷疑和否定。<br> 一路上，周生對琴心說：“我覺得妳先生脾氣很好，你們很少有爭吵吧。”<br> “其實人人都會有脾氣不好的時侯，只能說幸運的是我們很少同時脾氣不好?！鼻傩牡?，“不過我聽過一句話，憤怒會讓人智商降低，爭吵也解決不了問題是吧?！?lt;br>　　夏洛多吉的雄渾挺拔令人懾服，也許正是大夏和琴心看遍雪岳山川的博大和包容，習得平和面世之心，周生不時想起過往，有的計較真的值得嗎，連自己的樣子都覺得好笑……<br>　　午后，大家紛紛來到這條線最美的湖泊之一——幻色海，這個綠野簇擁的海子在不同時節不同光影下會呈現多層顏色，如一位嫻靜優雅的佳人，“五色”昭示著“五蘊”，水可呈幻色，五蘊合和而成世間一切事物，皆為觀象，也是一種佛教唯物觀——看事物應究其本質，何為根本，何為幻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第四天高山草甸轉行夏洛多吉，過埡口，觀雞蛋海，至藏別牛場扎營<br><br>　　這一天路程較輕松，一路都有夏洛多吉神山相隨，草甸上各種野花爭奇斗艷，正是大家拍攝各種風光寫真的好機會，此心曠神怡之境，若像大夏和琴心那樣的摯愛相隨，夫復何求，周生不禁想起與妻子在大理銀橋花海的攜手拍婚照，三年來這個場景都快消失在記憶中了，這時團隊中幾個年輕女孩兒跑過來將相機遞給周生請他拍照，他才從思緒中走出，周生取好景按下快門，鏡頭中這幾個女孩真算是青春靚麗，活潑可愛，女孩拍完合照又主動把他夾在中間來了一張親昵的自拍，“歐巴，其實我們中有人注意你很久了，……”其中一個女孩說道，周生反不知所措：現在這些年輕后輩還真是不一樣……<br> 但對青春靚麗的小姑娘這種可愛事物，要說完全不動雜念那定是假的，周生想起公司那個新來的女大學生，不光是眼前一亮，他和妻子爭吵，冷戰時，便能莫名地從這個女生身上尋到些青澀，嫵媚，溫馴的慰籍，當有這種感覺時，周生發現自己很容犯葛優所說“開小差” 式的錯誤，至少和妻子的距離越來越遠……<br>　　三個小時后隊伍到達一個4700多米的埡口，往前便是神山下的另一個海子雞蛋海，靈氣依舊，經過海子，夏洛多吉便在身后漸漸消失，周生不斷回頭，仿佛想留住神山，“走吧，運氣夠好了，這東峰是很不容易看到的。”大夏在前方說道。</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下午三點左右就到了藏別牛場營地，這個營地有一條清澈的河流方便大家取水，環境也不錯，故集結了四面八方的驢友，扎好營，大家一邊談天說地，一邊研制戶外美食，大夏和琴心一人生火，一人準備食材，恬靜而默契。周生對大夏說道：“早前我常和一個合伙人一起參加戶外活動，我一度認為，喜歡行走戶外的大多是感情經歷或婚姻生活遭遇波折的人，可接觸你們以后，真顛覆了這一觀念，原來戶外也同樣屬于很幸福的一對，并能成為他們密不可分的紐帶，真好。”<br> “這要看各自的心態，你把戶外當作一種現實的逃避還是現實的領悟?！贝笙恼f道。<br> “我們生活中一邊是那么多的不遂人意，一邊又有很多新事物的誘惑，越發覺得兩個人的關系像險境中的生命般脆弱?！敝苌f，<br> “險境中的生命也可以很頑強?！贝笙呐牧伺闹苌绨?，“我也曾有面對誘惑的時侯，誘惑其實是種困惑，這是我在央邁勇神山下悟到的?！?lt;br> “我們什么時侯能看到央邁勇？”<br> <br>第五天翻越雜巴拉埡口，過碎石坡，至央邁勇神山下的新果牛場<br><br>　　這一天先要翻越路線中最高的一個埡口——雜巴拉埡口，這是進入三怙主雪山腹地的一道關隘，隨行的馬幫習慣在這個埡口高處掛上經幡祈福，周生一步步走上去，只覺寒風蝕骨，順著大風和飄動的經幡撒一把風馬，仿佛聽到天地的低吟。<br>　　風聲之下，周生感到心中翻涌，頭頂有些眩暈，不知是神祗之法，還是由于連日跋涉，夜間失眠加之高海拔缺氧所致，他望了望日頭和前方的路，雪域怙主的召喚卻使他無法停下自己的腳步，一種念力支撐著他踏過一塊塊礫石。在一處傾斜的碎石坡，他一個恍惚，失去平衡，摔向左側空的一邊，隨坡上礫石一路翻滾下去，縱使下意識地保護了頭部，還是沒免于石塊的撞擊，加之先前的身體不適，周生不知不覺昏了過去……</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13<br>雖身上背負著不同的故事，卻都是這個世界孤獨的守望者<br></font></b></h3> <h3><font color="#010101">楚天看著落在他面前的一個晶瑩的小圓球，驚道：“這……不會是冰雹吧”<br>“啊？好像真是！”一時間大家都感覺到了“不會吧，俄而則俄那么不歡迎我們？”“今晚的活動豈不是泡湯了”<br>　　“你們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孤煙說道，“在這樣的海拔上，當俄而則俄上空彌漫著飽和水分的水汽，遇到聲波震動，就會凝聚成雨或冰雹，自己想想你們激動時高吼了多少聲，還有海子對面那波驢友，一直喊叫個不停?！?lt;br>“對，我聽說過圣雨湖的故事，”蔓露說，“到了那個湖邊一高喊就會降雨。”<br>“看來這九個海子都是‘圣雨湖’?！?lt;br>冰雹越下越密，還夾雜著雨點，大家只好早早地回到帳篷。663心中抓狂：“這冰雹……都還沒來得及安排混帳呢，”<br>一段時間后，只聽見冰雹的噼噼啪啪聲變成刷刷的雨聲，這敲打在外帳上的聲音震動到心里，第一次在這樣天氣下露營的人未免產生一種恐懼：這帳篷經得起風雨嗎？畢竟第一次和雨雪冰雹只隔那么一點距離，多希望身邊有個人一起來分擔這種不安……<br>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嵐月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慢慢寫到：和城市的雨夜的寂寥不一樣，黑夜山野的雨聲讓人感覺如此清晰，有心慌和恐懼，卻是大自然的音符，高海拔處尋覓著失去的音符，下面分享了一首歌：鄭秀文的 Do Re Mi……<br>接著下面有了一條評論：”你的手機也有數據信號？”一看，是楚天，<br>“這不是說明你也有信號嗎？總不可能你信號只對特定人吧”<br>楚天還記得嵐月的那一條評論開啟了他的這次九海之行，在這里的第一個夜晚，兩人隔著各自帳篷，用手機建立了直連……<br>嵐月：“明天還會好嗎？”<br>楚天：“明天什么?”<br>嵐月：“少打了兩個字，天氣，不好意思，”<br>楚天: “明天可能有很多烏云，但每朵烏云都會有一條銀邊?！?lt;br>嵐月：“那是什么意思？”<br>楚天：“就是說妳的明天會更好，哈哈”<br>嵐月：“就是說還能糟到哪去嘛”<br>楚天：“妳為什么那么珍視那本日記？”<br>嵐月：“因為他教會我怎么面對人生中那么多的‘不可控’”<br>楚天：“就像高海拔的氣候一樣？”<br>嵐月：“這比喻……但我怎么覺得你比這氣候更難了解”<br>楚天：“妳還記著663那句話?。咳绻嬗腥嗽敢饬私馕?，會發現我其實是個喜歡簡單的人，”<br>嵐月：“就是這樣，要認識自己的需求，也要認識別人的需求”<br>楚天：“但是很多人，沒真正認識自己的需求，也不屑于清楚別人的需求。所以在有的情況下，付出再多也是沒用的……”<br><br>　　其實楚天說的不無道理，也并不只代表他一個人，在這個什么都附加條件、自我意識增長、傲慢偏見橫行的時代，很多人不是不愿去付出，只是不愿或害怕成為那個被嘲笑的傻瓜。而不曾發現的是，雖身上背負著不同的故事，卻都是這個世界孤獨的守望者。<br> 那一夜很漫長……</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br> 新一個黎明時分的暗流涌動喚醒了帳篷里一眾背包客，林中傳來雪雞的鳴叫，告訴大家夜雨漸停，拉開帳篷一角，清新的空氣彌散開來，只管迎接美好的一天。<br>“是時候欣賞這小相嶺的云海日出了！”領隊已開始召集。<br>　　不錯，這就是俄而則俄的清晨，純凈、神秘、充滿詩意，4500米的主峰形如巨龍抬首，翹立山巔；雄偉剛勁的十二兄弟峰環繞四周，脊嶺縱橫，松石為骨，清泉為心，奇峰匯聚，峭壁千仞，營地四周的朵朵杜鵑在晨露的凝潤下越顯嬌艷，幾縷青絲般薄霧縈繞尚在沉睡的靈海，寂靜空靈，大家輕輕地經過她身旁，來到一個崖邊的觀景臺，等待一天中最震撼人心的光影交疊。<br>　　云海覆蓋那亙古遼遠的山原，起初天邊一道金光把混沌萬象如太極分兩儀般劃作兩重天，頭頂一重天，腳下云漫漫，漸漸地，頭頂的云霧一點點散去，露出深藍色的天幕，似乎要為初升的萬道光芒騰出一塊無邊的舞臺，幾分鐘后，云海邊緣出現一條從橘紅到金黃漸變的色帶，金光最先映到俄而則俄主峰之上，變作一種神圣的加冕儀式——日照金山，色帶中的一點放射出耀眼光芒，如項鏈上一顆閃亮的珠寶，金光范圍越來越大，太陽也從云層中完全跳出，云海褪去詭異的藍紫色，換上嶄新的玉白色，平靜的慈母海如鑲嵌在云端的一塊“天鏡”，將眼前所有的浮光掠影作為鏡像儲存。</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此景只應天上有，豈知身在妙高峰……”<br>孤煙心無旁騖地想著什么，蔓露望著他，靜靜不語；<br>嵐月迎風而立，昨夜潮濕的記憶還沒有逝去，此時凝視自己留在山崖上的影子，慕容嫣還是慕容燕，她需要和楚天一樣，看見自己；<br>和ta攜手在云端花?？醋顗衙赖娜粘鲈坪?，傾聽眾神的低語，是怎樣一種回憶，一種感動，亦或，心念<br>想起有一種意念，叫做萬山無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早餐后，孤煙帶大家出發向第二個營地——阿龍海挺進，這是一條貼著山崖爬升的小路，險峻卻風光獨好，山花、飛巖、冰瀑，還有那俄爾則峨的命脈與靈魂——冰蝕湖，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海子以階梯式分布形成“九海連天”奇景。飲馬湖的隨性、落月湖的縹緲、太極湖的變幻，如眾星捧月般將俄爾則峨主峰和主峰下的阿龍海簇擁在千里彝山的中心。走在這條路上，大家都自然地放慢了腳步，一路的目不暇接，伴著幾人的身影跨上一個又一個高臺，終于站在了阿龍海旁的觀景臺上，這個凝聚著彝人史詩英雄支格阿龍傳奇色彩的“紅?！?在絕頂之下虎踞龍盤，煙云在峰壑湖間彌漫，霞彩在巖壁上流光，自然之美在這里升華，塑造出俄爾則峨亙古久遠、空靈大氣的壯美。<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傳說俄而則俄的水晶是自天上而來，”幾人坐在阿龍海邊的石堆旁，聽孤煙慢慢講道，“ 在彝人史詩《勒俄特依》中有這樣一段關于人類起源的敘述:“天上掉下一個祖靈來,掉在恩安吉列山,變成烈火而燃。九天燒到晚,九夜燒到亮,白天燃燒濃煙彌漫,夜晚燃燒閃爍光芒。天是這樣燃,地是這樣燒,為了起源人類燃,為了誕生祖先燒。這個恩安吉列山就是指小相嶺山脈，后來就有了散布俄而則俄的水晶礦?！?lt;br>“天然水晶的形成需要相當長的地質年齡和地質運動的高溫高壓，也說明了俄而則俄的古老，而這個‘祖靈’從現代眼光看應該是一個天外的隕石吧，”魯有腳說道，“關于隕石和礦山的傳說，在《盜墓筆記》中被作為故事的總綱：一塊巨大的隕石被分裂成三塊，一塊落在長白山，一塊落在西王母國，一塊落在長沙附近，為了隱藏，皆被修成礦山或特殊古代建筑，這些礦石都具有神奇的力量，張起靈就是因其中一種礦石獲得長生。”<br>“不知這俄而則俄的水晶又有什么神奇力量……”<br>“主要看你能發現它的什么神奇，”孤煙道，”我每年到這里都要去尋找水晶，歇會兒我們把營扎了，要去領略這大自然禮物的就跟我一起。”<br>這可把大家激動得，我們在阿龍海旁選了個安全又視野開闊的地方扎好帳篷，多找了些柴火，準備彌補昨夜沒有篝火的遺憾，簡單用過路餐后就輕裝開拔了，廚師沙拉、靜雯和阿MAY留守營地，魯有腳信心滿滿地對靜雯說，一定會親手采一顆水晶送給她。<br></font></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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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遷流（四）——戶外人的酒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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