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情未了

鵝湖山人

【人物檔案】姓名：陳軍出生：1977年籍貫：上海入伍時間：1995年（注：這個時間是筆者推算的，陳軍記不起他哪年當兵，只記得當兵那年他18周歲。是不是有點馬大哈？）退伍時間：1998年（這也是根據陳軍服役三年推算的。）今年他剛滿40虛歲。陳軍入伍時候，被分配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最后一個騎兵連，駐扎在內蒙古呼倫貝爾草原。1998年，這個僅有的騎兵連也要裁撤，陳軍“失業”了。連隊的戰馬都無償送給了當地的農民。陳軍說，農民把馬領回去用來耕地，這讓他很心酸。騎兵都是把戰馬看成是戰友的，到了和戰友生離死別的時候，誰心里好受？陳軍說既然軍馬是白送的，為什么不能送給自己的戰士呢？于是即將退伍的陳軍大膽向部隊要了兩匹馬，細節他沒有說，反正部隊真的送給他兩匹馬。也不知道陳軍怎么認識的朋友，他托朋友把馬先運到山東，然后他再從山東把馬帶回家鄉。這有點像駱駝祥子撿了3匹駱駝的故事。退伍回家了，從部隊帶回的馬還得喂，兩匹馬不能給陳軍創收，反而是個吃貨。陳軍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馬。于是他開了個餐館，開了多少年、在哪開的，我沒有機會細問。不過我看他不像是經商的材料，估計餐廳是黃了，于是他就靠家里兩匹馬，在奉賢海濱娛樂場鼓搗出一個娛樂項目——出租馬給游客在海灘上騎。陳軍養馬是內行，騎術也是“專業”出身，這兩匹馬不斷繁殖，從1998年到現在已經有將近20年了，現在陳軍家的成年馬有10匹上下（不包括他出售的），還有一群小馬駒。陳軍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家里還請了幫手伙計。上海攝影家協會、《上海攝影》雜志社和“游俠客”旅游攝影網從去年開始，選中了陳軍的馬場作為攝影愛好者采風的一個“基地”，陳軍對此是十分贊同的，畢竟這是一個雙贏的項目。更重要的是，陳軍的騎術現在有了向攝影人展示的機會，而且把他的騎兵英姿定格在照片上。 9月9日下午3點來鐘，我們來到陳軍的馬場，正是海水漲潮的時候，轉眼間，海水已經漫過了海灘，陳軍只能在海水淹沒的灘涂上給我們表演騎術。他的身姿和眼神，讓我們看到了一個馳騁大草原的騎兵的英姿。但是，潮水上漲水已經有將近一米深了，陳軍的坐騎突然馬失前蹄，倒在水里，陳軍也隨之落水，在大家的驚呼聲中，我還是按動連拍的快門，用鏡頭記錄了這個過程。陳軍把馬牽到岸上，他全身濕透。雖然陳軍面對攝影人的長槍短炮笑容可掬，但是，我還是發現了陳軍撫摸著他的戰馬，眉頭緊蹙。因為，預先設計的表演項目有點沒有完成。例如指揮馬后腿站立的動作，馬就不太配合，動作不夠大氣。接著，陳軍又開始了他新設計的一個表演項目——他和助手小白牽著一群馬在海水中游行。說實在的，這個表演遠不如戰馬奔騰更讓人震撼。但陳軍完成這個表演是非常認真的，他反復在海水了走了幾遍，身上的衣服一直是濕透的。夕陽西下，潮水仍然淹沒著整個海灘，水很深，沒有辦法拍攝逆光中的奔馬的鏡頭。于是陳軍和我們采風團的攝影指導老師開著小皮卡臨時找了一片蘆葦地，把馬場的馬帶到了這里，希望這些馬能很順從的從攝影者的鏡頭前跑過。這天的夕陽并不理想，云很厚，沒有什么晚霞。陳軍和他的助手趕著馬群，反復兩遍。沒有牽著韁繩的馬哪有那么聽話？跑的路線并不理想，馬群比較分散，形成不了氣勢。陳軍很著急，天已經有點暗了，在夕陽的余暉中，他牽著一匹馬，希望能讓馬靠后腿站立起來，但馬折騰了一下午，大概有些逆反心理，完全不配合，陳軍在和馬的糾纏中還摔了一跤，我們看了很不過意，一再說“算了”，“不拍了”。 9月10日早晨，天還沒有亮，我們就來到了海濱，陳軍和小白已經在等候我們。我聽到他多次略帶歉意的說：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聽了覺得陳軍這人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是個講義氣、講信譽的人。我們沒有任何人對陳軍說過什么責備的話，不知道他為什么為昨天表演的不順利而自責了一個晚上。早晨的天氣雖然不太理想，但是陳軍的騎術表演卻是非常成功的。不知道是不是陳軍的刻意安排，他的夫人也來到海濱，兩夫妻表演了一出并駕齊驅。今天陳軍顯然很高興，臉上綻開了笑容，他對自己心愛的坐騎也非常滿意，不斷撫摸和親吻著馬。陳軍這輩子注定要和馬不離不棄了。從遼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來到東海之濱，陳軍20余年伴隨著他心愛的馬，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他是正宗上海人，但是他蓄著長長的黑胡須，身上刺著青龍，像蒙古人一樣剽悍。牛仔帽、牛仔服和馬靴是他的標配，當他和馬站在一起，隨便按下快門，都是一幅絕佳的人物肖像照，沒有雷同，沒有做作，他還是一名騎兵——中國最后一個騎兵連的官兵，現在還在和馬打交道的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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