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綠江畔的奇奇怪怪與可可愛愛

王小榮

文/圖/王小榮！美篇號/513076458責任編輯/吉祥慶陽 鴨綠江的晨霧漫過斷橋鋼梁時，我又一次被林小滿的"奇奇怪怪"逗笑了。她蹲在江邊石凳上，正用銀杏葉夾著半塊烤紅薯——說是"給江神的供品"，轉頭又把紅薯塞進我手里："熱乎的，快吃，涼了該硌牙了。"風卷著銀杏葉撲簌簌落下來，落在她翹起的發梢，落在我們交疊的手背上，像極了七年前她第一次來丹東時，舉著相機追拍的那片金浪。林小滿總說我"可可愛愛"。她第一次見我，是在虎山長城的十八盤。我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抱著本《丹東地方志》往上爬，汗津津的后頸沾著松針。她舉著相機喊："哎！那誰！你鞋帶開了！"我低頭系鞋帶，一抬頭撞進她的鏡頭——她眼睛彎成月牙，鼻尖還掛著沒擦凈的防曬霜。后來她翻照片時說："你那會兒的樣子，像只被松鼠嚇著的花栗鼠。"我反駁："明明是你先笑出鵝叫，驚飛了十八盤的麻雀。"我們的"奇怪"，藏在丹東的煙火里。九緯路的銀杏正翻涌成金浪時，她總愛拽我去撿葉子。她說"每片葉子都是樹寫給秋天的信"，我就蹲在地上幫她挑最圓的——其實是為了等她彎腰時，偷偷把她落下的碎發別到耳后。賣炒燜子的老叔總調侃："小兩口又來演《拾葉記》？"她舉著葉子晃："這是定情信物！"我假裝嚴肅："明年這時候，咱們用這葉子煮茶喝。"她白我一眼："煮茶？你當是《紅樓夢》里的妙玉呢？"可轉年秋天，我們的窗臺上真的晾著一簸箕金黃的銀杏葉，煮起茶來，滿屋子都是陽光曬過的甜。月亮島的海鮮市場，是我們的"奇怪"基地。她第一次來這兒，盯著賣蜆子的大姐喊："阿姨！這蜆子會唱歌嗎？"大姐笑得直拍腿："會啊，你聽——"她把蜆子湊到我耳邊，"咕嘟咕嘟"的冒泡聲，真像極了小時候老家院兒里的老井。后來我們常來，她負責挑殼薄的，我負責付錢。有回她非說要學熬"蜆子豆腐湯"，結果湯熬糊了，鍋鏟磕掉塊瓷。我蹲在地上撿瓷片，她舉著鍋鏟喊："不許扔！這是咱倆的'定情鍋鏟'！"現在那口鍋還在我家廚房，鍋底的焦痕像朵梅花，每次煮蜆子，我都故意把火調小——怕再磕著她的寶貝。最"奇怪"的，是我們對"紀念日"的執著。別人過情人節送玫瑰，我們偏要去抗美援朝紀念館。她站在"英雄墻"前，指著一張年輕的臉說："你看，他和你一般大。"我湊過去，照片里的戰士眉眼清俊，胸前還別著朵野菊花。她掏出包里的銀杏葉，輕輕別在照片邊緣："這是今年秋天的，替你多活了七十年的銀杏。"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說："以后每年今天，咱們都來這兒。"我點頭："好，等咱們老了，坐輪椅也要來。"她戳我腰："誰要和你坐輪椅？到時候我推你，你給我講當年的故事。"林小滿常說："這世上最珍貴的，不是'懂你'，是'陪你一起奇怪'。"上周她翻出舊相冊，指著一張照片笑："你看，那年冬天咱倆在錦江山看雪，你非說雪是鴨綠江的眼淚。"我湊過去，照片里的她裹著我的藍布衫，鼻尖凍得通紅，手里舉著個烤紅薯——和七年前江邊那個，一模一樣。窗外的銀杏葉又黃了，風卷著它們掠過斷橋，掠過虎山長城的烽燧，掠過月亮島的海鮮市場。我忽然懂了：所謂"奇奇怪怪"，不過是兩個人把日子過成了專屬的詩；所謂"可可愛愛"，不過是你懂我藏在銀杏葉里的浪漫，我知你埋在蜆子湯里的溫柔。鴨綠江的水還在流，像極了我們日子的褶皺。它淌過抗美援朝的硝煙，淌過改革開放的春潮，淌過我們撿銀杏、熬蜆湯、看雪的每一個平凡清晨。而我們，就像江里的兩尾魚，不必追著浪潮跑，只要并肩游著，就能把"奇怪"游成默契，把"可愛"游成永恒。總有人懂你的奇奇怪怪，也愿意陪你一起可可愛愛——不是因為你是誰，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時，連風都變得溫柔，連歲月都愿意慢下來，替我們把每一個"今天"，都釀成值得銘記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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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綠江畔的奇奇怪怪與可可愛愛

王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