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飄江湖馬宇

楊立

三朋四友再次相聚一起。上次，是婷婷請我們在晉陵路上的老福記飯店聚餐，這次是建鳳帶我們去紫緣飯店。有來有往，人與人之間的情分才能清淡而婉約地相續。只是空間的距離感，對人所置身的此時此刻，有一種格外真實的當下感。因為，也許一別又是一季數月。 菜館就在中天鋼鐵體育館附近，是臨窗的一間包廂。93歲的邵老，將他書寫的行草橫幅“鳳鳴朝陽”贈予孫建鳳，以表達謝意。我帶來的一瓶酒，放在桌上都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只是三兩裝的小瓶。不過內容不錯——椰島鹿龜紅酒，是朋友珍藏了多年舍不得喝送我的。我不喝酒，因為邵老、老楊能喝一點，于是借花獻佛，場面上也說得過去。幾樽好酒，數碟小吃，抿將起來。果然，扯了幾句閑篇，喉嚨下似乎有一小股氣息悠悠地向上游走。 應該是遵循著一種微妙而準確的節奏，不同的菜式，陸續有序地遞送上來。沒有辣呼呼油汪汪的，比不上年輕力壯時，快樂是瞬間的，一盤辣椒炒肉，都能讓你吃得很快、吃得很爽、吃得滿頭大汗。現在老了，只能細嚼慢咽，是品味幸福感，是腸胃蠕動帶來的舒適和溫暖。 　　在一起，并非全是為了享受囗福，彼此拉扯閑聊也是一種趣味。前臺的正劇多半忘了，記住的盡是樹葉般的小零碎。雖說雞毛蒜皮，卻也有滋有味。這種草木氣質，對于同座中多位茅山知青來說，得益于那時蒼山老樹的滋養。青春歲月，穿行在樹木間，“嗅一囗濃蔭”，把生命的氣根探向綠野，忽然就有了自由呼吸，就打開了世界另一維度。樹的參差多態，呼應著變革大潮。于是有了別樣的“活法”，不再“僵硬”，不再“緊繃”，不再是橫平豎直的統一枕木。吃喝拉撒的江湖況味，時時會把我們帶到一個年代久遠的語境里。 一頓午餐，有清雅的食物帶來的蓬勃夏意以及好酒刺激后的微醉，而在心里盛下更多清涼愜意的，還是在飯店門口彼此告別。93歲的邵文虎坐在小車里，目送我們輕輕揮手，就要穿過馬路拐彎了，邵老依舊在揮手。這種告別方式，已不多見。雖說只是一種禮儀，但有難得的珍重感。因為，這樣的禮儀在我的記憶里，在童年幼小的時候，常見大人們這樣做，往往告別時，在家門口、在火車站、在馬路邊…… 　　一股香氣似乎頂到了我的下頜。江湖之上，即使在事后回想的時候，也是難忘。沒拍全體合影，相互分別拍了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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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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