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討論·走進宋詞】 “無可奈何花落去”為何戳中現代人？

樹生

昵稱：樹生美篇號：170196467圖片來源：網絡 梅雨季的潮氣漫進窗欞，老宅天井積著的雨水里，漂浮的桐花早沒了初綻時的鮮潤，倒像極了我案頭那頁反復翻閱的泛黃詞箋。瓷碗里的黃山毛峰涼了又續，熱氣在八仙桌的裂紋間繚繞，恍惚看見千年前汴京街頭，晏殊倚著朱欄，或許也對著半盞殘酒，任心事隨暮色漫漶。那時他剛過不惑，仕途起落間寫下此詞，又怎會想到，這些句子竟成了后世無數人丈量時光的尺。 窗欞的雕花早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唯有磚縫里的野杜鵑，年年都在老地方開得潑辣。年少時讀“一曲新詞酒一杯”，只覺得唇齒生香，像含了枚剛摘下的青杏；如今兩鬢染霜，才懂“去年天氣舊亭臺”藏著的蝕骨滋味。節氣從未誤過時辰，可并肩賞春的人，早散入了茫茫人海。就像崔顥登樓時，黃鶴已杳，徒留白云千載；我守著這座百年老宅，看梁柱上的漆色片片剝落，檐下筑巢的燕子，終究不是去年那對。它們振翅掠過馬頭墻的瞬間，帶起的風里，仿佛還飄著故人談笑時的茶香。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短短十四個字，道盡了生命的謎題。桐花簌簌墜落時，總想起李清照晨起卷簾的驚問，也憶起李煜在小樓里看春水流逝的絕望。可轉頭又見野杜鵑開得肆意，忽然懂得龔自珍為何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凋零何嘗不是新生的序章？歸燕縱然陌生，卻遵循著千萬年不變的軌跡。我們執著于留住某些瞬間，卻忘了時光本就是流動的琥珀，將青絲熬成白發，也把遺憾釀成了故事。就像此刻指尖摩挲著老宅梁柱上的裂紋，這些歲月的傷痕，何嘗不是時光饋贈的紋路？ 最愛在細雨初停的午后，踩著后院青苔斑駁的石階踱步。年輕時與老友對弈的喧鬧，仿佛還在落花堆里打轉，可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早已被歲月的塵土填平。柳永執手相看的淚眼，王維行至水窮的悠然，都不及晏殊這一句“小園香徑獨徘徊”來得真切。這徘徊里，有對往昔的眷戀，更有與時光言和的通透——有些路，終究要一個人走；有些風景，注定只能在回憶里重逢。記得去年清明，重訪老友故居，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滿院荒草間，竟也開著幾株倔強的野杜鵑，那一刻突然懂得，生命自有它倔強的延續。 如今的年輕人不再填詞，卻在朋友圈里寫著各自的心事，用鏡頭收藏轉瞬即逝的風景。我們看似比古人更擅長留住回憶，可那些精心修圖的照片、反復編輯的文案，真能抵得過一句“似曾相識燕歸來”的震撼嗎？晏殊在千年前寫下的困惑，依然叩擊著現代人的心門：當我們追逐著永恒，是否正在錯過無數個值得珍藏的當下？就像此刻，聽著檐角銅鈴叮咚，看燕子掠過天際，突然驚覺，真正珍貴的從不是被定格的畫面，而是感受風、雨、花、鳥的瞬間。 風又起了，檐角的銅鈴叮咚作響，驚飛了梁間的燕子。望著它們掠過馬頭墻，消失在黛色的天際，忽然明白，有些文字之所以不朽，不是因為辭藻華麗，而是它道出了人類共同的生命體驗。就像老宅天井里的花開花落，年復一年，卻總能在某個瞬間，讓我們與千年前的靈魂，產生跨越時空的共鳴。或許這就是文學的魔力——它讓流逝的時光有了形狀，讓孤獨的個體找到了回聲。 互動思考： ?1. 晏殊說“無可奈何花落去”，龔自珍卻寫“落紅不是無情物”，同樣是寫落花，為什么感受會這么不一樣？?2. 現在我們能用手機隨時翻看過去的照片、聊天記錄，這種“留住回憶”的方式，和古人感嘆時光流逝時的心情有什么差別？?3. 在你讀過的詩詞里，哪一句最能說出“一邊失去，一邊尋找意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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