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漂亮的小紅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千島湖鼓山塘生態公園的東側，有一棵不甚高大的樹，枝干橫斜，綠葉疏朗，卻掛滿了小紅果，累累然如珊瑚珠子綴在翡翠盤上。游人每每經過，總要駐足，仰面細看，而后恍然大悟似的道：“原來是海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海棠果確也生得精致，不過拇指大小，圓潤光滑，在陽光下顯出半透明的質地，仿佛內里蘊著一團火，將熄未熄，將燃未燃。遠望時，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枝頭，倒像是誰家頑童用紅顏料亂點上去的；近看時，每顆果子卻又各具姿態，有的昂首向天，有的低眉順眼，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孑然獨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常于午后踱至樹下，看那些小紅果在風里輕輕搖晃。風大的時候，它們便劇烈地顛簸起來，互相碰撞，發出細微的“啪啪”聲，使人疑心它們即刻就要墜落。然而風靜之后，它們依舊牢牢地攀在枝上，只是位置略略移動了些，顯出幾分驚魂未定的模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樹下常有游人經過。穿紅裙的婦人舉起手機，對著枝頭“咔嚓”幾下，便心滿意足地離去；戴眼鏡的學生翻開畫本，匆匆勾勒幾筆，又皺著眉頭撕去；更有牽著孩子的父母，指著那紅果說些“不許摘”、“有毒”之類的話。孩子們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聽進去沒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日我去時，正遇上一場小雨。雨絲斜斜地穿過枝葉，在小紅果上積聚成晶瑩的水珠。那些果子經水一淋，顏色愈發鮮艷了，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忽見一只灰雀飛來，在枝頭跳躍幾下，選中一顆最飽滿的，猛地啄食起來。它的動作極快，我只看見紅色的汁液從它喙邊溢出，混著雨水，順著羽毛滴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晨再去看時，那棵樹已經禿了大半。殘余的幾顆果子孤零零地懸著，表皮皺縮，顏色暗淡，顯出一種疲憊的老態。樹下卻多了許多小紅果，橫七豎八地躺在泥里，有的已經腐爛，滲出暗紅的汁水，引來一隊螞蟻忙碌地搬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潔工提著掃帚走來，將它們一一掃入簸箕。那些漂亮的小紅果，便這樣混著塵土落葉，被倒入垃圾車中，永遠消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樹還是那棵樹，光禿禿地立著，等待明年再結一樹新的小紅果。?</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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