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文字/沐熙一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圖片/部分來自網(wǎng)絡(致謝原創(chuàng))</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今日夏至,窗外卻是雨聲不絕。我站在窗邊,眺望著灰蒙蒙的天,雨水如簾,嘩嘩地瀉向大地,窗玻璃上縱橫的水痕,像是誰的淚水在流。夏至本應是一年白晝最長、陽氣最盛之日,然而雨水卻將太陽驅逐得無影無蹤,從早晨開始一直頑強地下著,只剩一片凄凄的陰涼。</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去年的夏至,太陽卻是赤裸裸懸在頭頂?shù)?,熱得人直發(fā)昏。那時我正守在醫(yī)院的病房里,陪護病榻上的瑜兒爺爺。因為病魔的折磨,他瘦得很是厲害,臉頰凹陷下去,眼睛像蒙了塵的星子,黯淡無光。癌細胞早已將他的血肉啃噬殆盡,只剩身軀在被單下艱難地起伏著。那天下午,他忽然抬手指了指窗外,我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是一只蟬蛻緊緊貼在窗框上,外殼已經(jīng)透明了,里面空空如也。他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聲響,似乎在說:“知了……飛走了。”我握著他枯瘦的手,手背上布滿了針孔和淤青,那手涼得如同浸過冰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病床邊的保溫杯里,盛著一杯水, 他勉強喝過一口后,又咳出些血絲,在杯沿凝成一道細痕。病房外,蟬鳴一聲聲唱得正緊,似在給正同病魔抗爭的人加油鼓勁。蟬們仿佛知道自己的生命短促,便擠在夏至的日光里,用盡全身氣力嘶鳴,拼著勁活出更多的精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夏至后的第十一天,瑜兒爺爺帶著不舍離開了我們,再也聽不到瑜兒一聲聲“爺爺,回來!”的呼喚。蟬聲依然在樹梢間鼓噪,將溽暑推至沸點。然而那鳴唱已與我的世界毫無干系了——它們只管唱著自己的生,我的天空卻永久地塌陷了一塊,今生再也無法復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傍晚時分,雨聲依舊急急,覆蓋了天地間所有其他的聲音。我推開門走進雨里,雨水立刻淋濕了頭發(fā),順著臉頰往下流。雨絲落在肩上,涼意絲絲滲入,仿佛是瑜兒爺爺未曾講完的絮語,隔著生死帷幕,輕輕拂拭我的臉頰。我站在雨中良久,仰起臉來,水珠便順著面頰往下淌,分不清是雨還是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雨聲里,我仿佛聽見了蟬鳴的余響——生命原來如此,縱使在至暗的雨幕里,亦必有未竟的余響掙扎著。如同蟬聲,如同這雨,如同人心里長存的那點溫熱念想,頑強地存續(xù)著,并最終在死寂中生出新的音階來。此時此刻,生死的叩問,思念的綿長,都彰顯著生命最本真的質地,無一絲瑕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雨仍在下,我返身回屋,關上了門,只想在這夏至的雨聲里,給自己撐開一小片安靜凝視的空間。在那里,思念不必太過沉重,淚水亦能折射出愛的微光。</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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