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藤上的時光絮語

耀林

細雨如絲的清晨，我踩著濕潤的石板路走進小區角落。三株黃瓜苗我栽下不過十日，竟已在鐵欄桿架上織出一片翠綠的網。藤蔓裹著晨露向上攀爬，嫩黃色的卷須勾住院墻頂端的電話線，像要把天空也牽進這方小小的菜園。 最先冒頭的瓜紐藏在黃花底下，指甲蓋大小，帶著細密的絨毛，像蜷縮的綠翡翠。想起剛埋下種子時，不過是幾粒裹著泥土的小不點，如今卻順著竹架鋪陳開枝蔓，連葉片都透著油亮的生機。它們不管我是否精心澆灌，只管朝著光的方向舒展——有的藤蔓越過墻頭，在電話線的繩索上“攀巖”，葉片被雨水洗得發亮，連脈絡都清晰得像生命的地圖。 黃瓜真是最樸素的蔬菜，堿性食品，人人喜愛。春日涼拌時，脆嫩的瓜肉嚼出滿口香；熱油快炒時，青白的瓜片裹著蒜香冒熱氣。可此刻看著這些尚未肥碩的瓜藤，忽然覺得它的美不止于餐桌。藤蔓攀援的姿態，分明是對生長最純粹的詮釋——沒有精心修剪的枝椏，甚至有些雜亂地向上探，卻在雨水和陽光里活得自在。 雨絲漸密，打在葉片上沙沙作響。有株黃瓜藤的卷須纏住了隔壁的月季枝，黃花與粉花挨在一起，倒像是一場不經意的相逢。我蹲下身，看見泥土里新冒的嫩芽，忽然懂了“種瓜得瓜”的深意：不是簡單的收獲，而是見證生命從土壤里拔節的過程——那些被雨水浸潤的清晨，被陽光曬暖的午后，藤蔓悄無聲息地把日子釀成了瓜紐，把時光熬成了向上的力量。 離開時，雨霧里的瓜藤還在向上生長。或許明天，又會有新的黃花綻開，又會有新的瓜紐墜在葉間。這方小小的菜園，藏著最樸素的哲理：不必焦慮是否肥碩，只要朝著光亮的方向攀爬，時光自會在某個清晨，把驚喜結在藤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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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