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nóng)民形象有多么見不得人

李沐真

? 2024下半年，我辭了工作，自此沒有再剪過頭發(fā)；胡子倒是今年初開始留的，中間因為參演朋友的微電影，刮了一次，到現(xiàn)在也足夠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捋一下山羊胡。 視頻拍攝是我的工作之一。其實在我們這小城小縣也沒什么可拍的，無非就是拍領(lǐng)導(dǎo)、拍比馬云還講究格局和福報的餐飲老板、拍老大姐們仙女下凡；我沒有資源、沒有格局、沒有福報、沒有專業(yè)素養(yǎng)，基本上能拍的不多，更多時候是拍我那面目可憎的臉；加之，今年初，發(fā)現(xiàn)各行各業(yè)死氣沉沉，掐指一算，今年不宜大動，于是找了一個生在城市里，不在繁華中的地方，用來居住和工作。 這是一個農(nóng)村，但不趕時間走路半個小時左右就到鬧市區(qū)了，所以算是也在城里吧。閑置很多老房子，多為木房。是我當(dāng)下工作和生活所需條件綜合之后的最好選擇，包括房租；于是就搬過來了。 住在農(nóng)村總要干一些不干凈的活，比如給雞鴨狗鏟屎、燒火做飯、清掃那幾代人留下的煙火灰塵、之后自己又造，總之睡在煙火里，人也就慢慢地臟了起來，至少比我當(dāng)初做城里人的時候要臟，更何況比城里人呢？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真的有人生下來就是高貴的、精致的、有品位的；我是泥土堆里長大的，所以回到這樣的環(huán)境，就像一只唐狗脫下了寵物的衣服，鉆進稻草堆里一樣，不需要適應(yīng)，反而自在；唯一不自在的是身上的衣服，狗脫了，我還沒脫，影響我給狗鏟屎；于是就托朋友在另外的鄉(xiāng)下找了兩套破舊衣服穿，這就對味了，我在干活的時候就不用擔(dān)心弄臟我那精致、有品位的衣服；把它們收好，平時見一些特定的朋友再穿，不然顯得不尊重人。 一個頭發(fā)蓬亂、胡子拉碴、衣衫襤褸的糙漢形象就此誕生，像一株雜草一樣生在莊稼叢中；后來發(fā)現(xiàn)挺有意思，就把它帶到視頻中的形象，進入更大的莊稼地。這么說有點對不起雜草，雜草是無辜的，因為它生在土地里，糙漢不是無辜的，糙漢生在高貴與精致的肉眼里。 　　“他墮落了？” “他瘋了？” “他在博人眼球。” “就不能打扮帥一點嗎？” “像一個流浪漢似的。” 也有人說：“很有個性，喜歡！”之類的，真假不得而知。都不是重點。生在別人的眼里，我們別無選擇，但活在別人眼里，是我們自己選的。 為什么？我時常問自己，為什么同樣的一身舊衣服、一輛破單車，讓富豪和窮人用會有如此天壤之別呢？甚至不能用差別來形容，而是方向，相反的方向。后來我明白了，不是衣服、單車不一樣，是用的人不一樣了，后來想想也不對，是看的眼睛賦予它們不一樣，再后來又發(fā)現(xiàn)，還是不對，不是眼睛，是心，那一顆顆有了分別的心。 我們管不了別人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們可以決定自己是什么；當(dāng)然，這不是目的，目的是知道自己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也不是；自然也可以什么都是，每一種形態(tài)都是你，但不能真的詮釋你；只要是自在，不傷害人的，都好。自然，也就不會那么看人了。 我不下一次跟我覺得有必要解釋的親友說，我不覺得我在墮落，也不覺得我在扮演一個小丑，我覺得這也是我眾多狀態(tài)中的一種。大的道理不說，也不會說，我就是個農(nóng)民的孩子，我這個形象有什么不妥嗎？我覺得很好看，很自在啊。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不是扮演“邋里邋遢”的自己，而是身在“邋里邋遢”的“階層”去扮演高貴、扮演名流的人，更好笑的是他還嘲笑邋里邋遢的人，更更好笑的是他邋里邋遢還不自知。所謂的“邋里邋遢”“階層”也是借用他們的話，我不覺得孰丑孰美。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動物。比如我初中同學(xué)老國。那時他是校草，好多女生喜歡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開始急了，回來相親幾次也沒成，最主要是價格沒談成；拋開價格這事，他也實在沒看上，只不過想著年齡到了，如果不貴，就妥協(xié)吧，可讓他想不到的是貴得離譜，比他當(dāng)年自己談的，他自認為男才女貌的女友要的多的多的多的多。又一天他刷短視頻無意刷到自己曾經(jīng)看不上的女生，如今做主播，多少“草原孤狼”“天道酬勤”“狼心”大哥搶著送錢，自己現(xiàn)在這副德性自然是靠邊站了。他倒不是對女生有什么成見，他就是不明白，自己那么普通，可那些比還要普通的，甚至不能再普通的女生，為什么到了相親的桌上、隔著網(wǎng)絡(luò)的濾鏡，就成了高攀不起的主了呢？再說我們村的家旺，我用一首歌詞給他概括了：三十年的打工歷程，蓋了一座樓房三層，從此在村里我抬頭做了人，哪個八婆還敢嚼舌根？娶了一個婆娘神又神，管她離過幾次婚，只要傳宗接代父母抱了孫，老子也是后繼有人。過日子就要往前看，腳下的路也就變寬。生活本來就不簡單，做人就要簡單點。老子本來是這么想，哪個曉得我太單純，半年不到婆娘就跑了，跟著馬頸坳的賣米粉。我的青春我的人生啊，辛辛苦苦為了哪門？半年的婆娘換了我半生，半生的樓房也不住人。生活中，我們所涉及到的東西，有一半以上的是人賦予它價值本身以外的價值，有意思的是，往往我們更看重以外那部分價值，因為它是打開虛榮心寶盒的鑰匙，卻不知它更是靈魂的枷鎖。別人賦予了一個東西虛無的價值，我們再賦予自己，再綁架自己。被別人綁架還好，被自己綁架就麻煩了。我們總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別人的看法不是罪，自己因為別人的看法而自我綁架，那是病。比富的：累死累活三百六十五天就是為了過年那幾天的存在感和優(yōu)越感，房子起得四世同堂都住不完，實際上老鼠住得最多；一過年，整個村子車都停到村外了；結(jié)個婚，那排場簡直一個氣派！我可不是酸，了解的不少人咱不能明說，外表光鮮亮麗，欠了一堆債的。你說做事業(yè)欠債沒問題，可我說的純純就是面子的那種。比智慧的。在我看來，一個認為自己很有智慧，姑且他有點智慧吧，嘲笑別人傻的人，和一個一身貂皮、大金鏈子嘲笑別人沒錢是一樣的，無非就是秀著不同的“財富”做著同樣的事罷了。一天到晚端著姿態(tài)，說句話都還謹小慎微，動不動就是什么謀略，什么格局，什么陰謀論，我們算老幾啊？是要當(dāng)多大的官？做多大企業(yè)？比境界的。要我說，你高低無非也就是被早割晚割的問題，有能力你不做韭菜，顯然，你我都是那個料。當(dāng)然，也有些厲害的韭菜，真的成為了一把鐮刀。看到這里，也許我也難逃自己挖的“活在別人眼里”的這個坑的嫌疑，那就不逃吧，不在坑中不需要逃，在坑里，逃的過程中，只會把坑挖大。縱然我在坑里，也是在別人眼里的坑，埋不死人，留我一張嘴還是要說的，總有些事，總有些現(xiàn)象，總要有人說的。不敢，也沒資格指責(zé)任何人。只想說人生太短，都要死，何不選擇自己喜歡的樣子生活呢？我們沒有能力和資格指點別人的生活，也無法阻止別人的眼光，那就做好自己，求一個自在。我不是為了和我不一樣的人做個辯論，甚至相互針對，不然我和他們有什么區(qū)別？只為給一些有緣人，分享生活的態(tài)度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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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農(nóng)民形象有多么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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