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七</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生性熱情善良的董秀娥，一想起自己能夠幫助絕望中的駿馬解決一點實際困難，一想起那個可愛的孩子從此將日日相伴在自己左右，一想起自己冷落寂寥的家庭從此將充滿了歡笑，她的心就興奮得歡跳起來，美麗的臉就泛起淡淡的紅暈，眼睛也就格外亮得迷人了。縱然自己終不能生育，畢竟能夠嘗到做母親的歡樂。別人的孩子咋？不也是孩子么！嘻嘻，她心中的快樂真是難以言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陸家洪的心里卻另有一本小九九。人們不是常說：聽診器、方向盤、勞資干部、營業員么？人們選擇職業尋找對象，這四個職業可是最實惠的了。給駿馬帶了孩子，他必定感謝自己，以后讓他到農村去買個便宜鮮貨、進城時搭車辦事、到林區去買點便宜木料打個立柜做個沙發，不就成了近水樓臺？這些，得省不少錢吶。再說，妻子既然沒病，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坐了胎，那時就可推掉此事，豈不是既做了好人又得了便宜？不過……駿馬這條餓漢子，弄不好……哎，只要自己看緊董秀娥，還怕他白白占了便宜不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誰知駿馬卻是一口一個不答應。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人家憑什么白白給你帶孩子，自己的苦自己受著，何必搭上別人？再說，董秀娥實在長得太美，這樣美的女人，對男人怎能沒有誘惑？自己又是這樣特殊的情況，讓人說出點什么來，自己反正橫豎就這德性了，人家董秀娥可是親親愛愛一家人呢！不行，還是離她遠點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就算董秀娥和陸家洪說出大天去，駿馬反正是陰沉著臉死活不答應。正在這時，貝貝睡醒了，他聽清了大人們說的話，蒼白的小臉上嘴巴一撇一撇，眼睛里滿含著淚水，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爸爸，你就讓我上阿姨家吧。我怕，怕……我要是在家里，媽媽她還會拿刀子殺我的。爸爸，我再也不要呆在家里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駿馬抱起貝貝，心里真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一齊涌上心頭，他發著狠象是對兒子又象是對自己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好兒子，爸爸已經犯了錯，不會再錯了！從今以后，爸爸就是忙死累死，就是走到天邊去，爸也一定把你帶在身邊，再也不會讓你和媽媽呆在一起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怎么行！嚴寒酷暑的，你一個大人都受不了，這么小的孩子，你、你怎么……”董秀娥本想說他怎么這么不負責任，可是一想，他有多難！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啊！董秀娥看著他五大三粗的一條漢子，一夜之間竟被愁得沒了精氣神兒，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有太多的內容，使人看一眼就心碎。董秀娥哪里還能再說重話去刺傷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懂事的小貝貝知道爸爸上班自己不能跟著，就摟著爸爸的脖子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我喜歡在阿姨家。白天我去托兒所，晚上我就在阿姨家，你要是回來了，就來接我。好不好？”說完，又回過頭來對董秀娥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阿姨，你會比媽媽還疼我的，對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可憐的孩子，他從來就沒有體會過媽媽對他的溫柔和媽媽對他的疼愛，媽媽在他的小心靈里，大概和魔鬼差不多吧？想到這點，董秀娥鼻子一酸，眼睛里就又是霧蒙蒙的一片，她疼愛的從駿馬手中抱過了孩子，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向孩子保證，她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貝貝，記住，天底下再好的人也好不過媽媽。你媽媽其實也是最好的媽媽，她是因為有病……阿姨會對你好的，會象你的媽媽一樣疼你愛你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爸爸，你就讓我跟阿姨吧。爸——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駿馬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心中有多少淚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還能說什么，他愛憐地撫摸著兒子的小臉，在心中苦苦地對兒子說：我可憐的小貝貝，爸爸知道你是多么渴望有個媽媽能夠愛你，多么渴望一個安定平和溫暖的家！可是，爸爸給不了你，爸爸就是把自己砸碎了重新組合起來，也無法給你造就一個正常的媽媽，無法給你造就一個你所想要的家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這事就這么定了。”董秀娥見駿馬半天不言語，知道他已經同意了，就抱著孩子準備回家，叫陸家洪幫忙，卻見他趴在桌子上早已進入了夢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和鄙視無法控制地咬噬著董秀娥的心，面對駿馬一家如此凄苦無助的場景，面對如此可愛的孩子對爸爸的苦苦哀求，他竟然能睡得著！丈夫對人的自私和冷漠真是達到了極致！她禁不住在自己心中無奈地暗暗感嘆，唉，看起來自己這輩子也就是這樣的命了……</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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