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河（N）

何太貴

我想為盤河寫幾個字，只因為它是南高原的一部分，我對于它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機緣與情感。與它有關的片段或零星記憶，一是N年前準備徒步到盤河去（可能只是為了走吧）。那次具體是什么時候已不記得，初中還是高中？不記得了。現在想來我仍是佩服自己，我應該是從城南元寶山那個廢園出發，然后一直向北，走到北閘，過了鉆溝。估計大概方向，一直向北（我從來沒有去過盤河，連坐車經過都不曾）。我感覺公路太繞，于是下到一條大溝里。幾十年過去了，我仍記得那些荊棘刺叢上的碧綠小蟬，我知道了“薄如蟬翼”那詞的準確含義。那種小指甲蓋大小的蟬，其翼不僅薄得透明而且是綠色的。后來，快走完那條溝時，我在剛翻過的山頭小憩，熾烈的陽光下不知躺了多久，起身正準備繼續向盤河走去，忽然，于一個小水塘邊看見一條蛇半立起身子對我吐信。僵持著，彼此都不敢動。我嚇得大氣不敢出，后來，終于倒退著慢慢離開那里；卻不敢再繼續往坡下走去，于是返回。 那是我第一次與盤河的經歷，半途而廢。 第二次，應該是我在靖安教書時。一次，大概是周末，與元猛、波波相約，準備先爬上大坪子（現在已改為“杉木林”，已經隸屬于另一個縣了），然后翻下大坪子，那邊就是盤河的冷家坪，離波波老家較近，我們準備又從那里回城。可是上大坪子的半路，元猛腳就崴了，又半途而廢，返回靖安中學。那次，我看到了山里茂密的叢林、珍稀保護植物紅豆杉（今天似乎已有許多人工培植的了）以及陰沉木。我在前面探路，仍然遇見了一條“青竹標”，我沒驚動任它游走。 第三次，應該是與波波一家，去拜訪他老家；他在盤河修了一棟別墅，卻不常回去住。那次去時天氣較熱，我們在房前院壩里可以看見對面高高山頂上的雷達站——那就是靖安的大坪子（今天已叫“杉木林”了。改地名者一定以為地方像人，改個名字就可以經濟發達文化繁榮了）。 后來一次與盤河的交集，應該是陪楊新福老師去家訪，大概是盤河三寨，一個小村落后面的山上，一輟學的初二苗族女生家。經過許多村舍，爬坡上坎，穿林越地，到得一處石頭壘砌的矮房子前，女生出來，卻已抱著一個小嬰兒了——女生她自己的孩子。返回時隨行人員一眾老師不勝唏噓感慨。 后來，幾家露營愛好者中小陳，主事盤河（一位從怒江州來的三十余歲女子擔任了盤河鎮鎮長），她告訴我盤河許多村鎮治理方面的開展、以及老百姓之間的奇聞軼事。我覺得這方黑山白水間頗富傳奇色彩。 那時，我說，我為盤河寫幾萬字吧！大概自己關于盤河的幾次粗淺際遇可以敷衍幾千字，剩下的就靠小陳的介紹來轉述了。可是我對于材料的掌握實在太過淺薄，她告訴我的那些故事今天又已全忘了——看來，我要虧欠盤河了。 昨天，妤無課，娃娃們都去上學了，坐屋里，她忽然建議，約上光荷去摘白泡兒。上周，某天，干親家董磊、光荷兩口趁娃娃上課，獨自開車去了盤河，已近大關地界，先行探路。發回圖片，青山，白色瀑布，草坪，白泡兒（我“形色”了，叫“黃毛草莓”，實是南高原山間一種野果，貼地而生，眾多“泡兒”中之一種，此外還有“烏泡兒”、“黃鎖莓”、“臭泡”、蛇莓、茅莓、樹莓?等）。 我們大約11點才從城里出發。一路向北，再向北，出城，過北閘，經鉆溝隧道，隧道不長；然后下山，山路十八彎。我們想即將去的新疆，自駕伊昭公路、獨庫公路可能與這也差不多。經過盤河街，沿著那條水一直往下，村莊就順著河流兩岸一個不寬的河谷地帶依山而建，一直向下延伸。道路皆水泥，但不算寬。經過頭寨、二寨、三寨、四寨，進入五寨地界，我們右轉進一更窄水泥路，遇兩位趕場歸去的苗族老太，我們盛情載她們一段，她們很感激。光荷是來自滇南邊疇文山的苗族，可是聽不懂她們的民族語言。 我們經過一片平壩，四面皆山，到處青綠。平壩里包谷洋芋長勢很好。掛牌某某“農業示范基地”，誰知道在這深山之中還有這景色。我們續前行，山勢又漸漸升高。叢林掩映村舍，因地制宜而造，頗顯局促。有大山坡緩緩鋪下綠色，妤發朋友圈，“我們等不得你們，已先乘機到阿勒泰，先搭起帳篷等你們”。終于到達目的地，之前是小陳請了本村人氏帶董磊、光荷他們來的，要不然誰也找不到這山間秘境。 我們到半山一片被荒棄的地里摘泡兒，那是我此生摘過最好的泡兒。 ——因為我不知道這篇《盤河》能寫多少字、寫幾節，這篇又排在第幾？所以先標注一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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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河（N）

何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