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不愿離開故土的狗</p><p class="ql-block">文/千秋家國</p><p class="ql-block">湖南/湘西</p><p class="ql-block"> 聽到老爹打電話告知狗狗不愿離開老家,寧愿餓著,寧愿獨自蜷縮在老家房屋樓板下,寧愿守在老家,也不愿隨阿爹漂泊他鄉的消息,我心里簸不寧靜,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很難接受這個現實。老爹的傳達消息的聲音也夾著哀惋。</p><p class="ql-block"> 在阿媽去世前,阿爹被安排和阿媽到吉衛和二弟共同生活,狗狗也被帶到吉衛。狗狗在吉衛度過了兩個多月。阿媽的病加重了,狗狗隨同爹媽返回了老家。</p><p class="ql-block"> 阿嗎過世后,依阿爹的選擇,隨兄弟去吉衛安生。我們也建議將狗狗帶走。不能讓狗狗守著一棟空蕩蕩的房子。但我們意想不到,三次都無法將狗狗帶走,三次狗狗都躲避阿爹,不愿隨阿爹去吉衛了。而且阿爹每一次回老家接狗狗,狗狗每一次都來迎接一下,然后又遠離阿爹,阿爹無法捉住狗狗,只好留下一些大米,交給寨子的人幫忙幫狗做飯,維持狗狗的生存。狗狗就這樣,白天和寨子的狗玩著,晚上無法回到房子里睡覺,孤零零蜷縮在房子的樓板下面。無法和主人一起生活了。</p><p class="ql-block">買這條狗喂養,我們是沖著老爹老媽而來。</p><p class="ql-block"> 四年前,寨子大多農戶隨著異地搬遷及謀生遷徒,留下不足八個老人守著空寂的寨子。老爹老媽不愿進城,獨守老家相依為命,生活失去了氣息。</p><p class="ql-block"> 前年臘月,我和小朱商量,買一條狗放在老家讓老爹老媽喂養,讓二老多一個伴,多一份生活的熱情。</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一個小店挑選了狗狗,又買了一大袋飼料,把它帶回了老家。</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老爹對狗狗精心喂養,教狗狗講衛生,教狗狗認識親人。狗狗從不懂事一天天變得懂事起來。</p><p class="ql-block"> 狗狗慢慢長大了,就每天跟著老爹上山撈柴。老爹撈柴,狗狗就坐著等候。老爹撈得柴了,狗狗又打先引路和老爹回家。</p><p class="ql-block"> 老爹到別家去玩耍,狗狗也跟著去,守在老爹的身邊。</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狗狗沒有見老爹了,就要到別個家去尋找,或者到山上來回走一趟。</p><p class="ql-block"> 前年清明節,狗狗還很小,就和我們上山掛清,我們走到哪里,狗狗也跟到哪里。有的地方太陡狗狗上不了,小朱就扶狗狗上坎,狗狗上去了,雙眼望著我們,等待我們上來。</p><p class="ql-block"> 狗狗長大了,比小時候更懂事。我們每一次從城里回到老家的停車場。狗狗都要跑回來,一跳一跳的迎接我們。</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老家住夠了,背著背簍回城。狗狗也偷偷護送我們。到了河邊停車的地方,狗狗也要跟著上車,被我們攆它。狗狗看見我們的車走遠了,才回頭沿老路回去。</p><p class="ql-block"> 三年多了,狗狗陪老爹老媽走過了風風雨雨,狗狗給老爹老媽快樂的春夏秋冬。狗狗是老爹老媽的開心果。</p><p class="ql-block"> 記得有一次,狗狗突然消失了,不知什么原因。老爹從白天找到晚上,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依然不見狗狗的蹤影。</p><p class="ql-block"> 本來我們分析狗狗不可能能再生存了,決定放棄尋找。</p><p class="ql-block"> 老爹說,等天亮了,還要繼續尋找。</p><p class="ql-block"> 刮了一夜大風,下了一夜大雨。一早起來給了老爹打電話,老爹說他還在深山里搜尋失蹤的狗狗。老爹說,山上霧太大,又下著雨,他的全身都濕透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給老爹打電話,說找不到就不要找了。老爹說,好像對面的山傳來狗的叫聲,他回去吃早飯,還要繼續上山尋找。</p><p class="ql-block"> 在電話里,只聽到老爹拼命呼喊狗狗的名字,聲音帶著嘶啞。</p><p class="ql-block"> 想到八十多歲的老爹要冒雨上山尋找狗狗,擔心老爹年老不方便,出于安全考慮,我一定要回去。</p><p class="ql-block"> 我準備行李,搭著公交車,又租了一輛車,回到了家里。放下行李,穿了件雨衣,向后山坡爬去。</p><p class="ql-block"> 老家后山的坡路,已經被樹草擠滿了,人從里面穿過,爬不到幾百米,全身從腳到頭都濕透了。</p><p class="ql-block"> 我邊爬坡邊和老爹電話聯系。爬到半山腰,老爹來電話說狗狗找到了,被獵人的鐵夾子夾傷了腳。我感到驚喜,沉重的心情,像一顆石頭落了地。</p><p class="ql-block"> 我就在半山等待老爹帶狗狗下山。</p><p class="ql-block"> 老爹帶著狗狗緩緩下山,小狗一跛一拐在前面帶路。</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半山腰相遇。</p><p class="ql-block"> 老爹從頭到腳都是濕漉漉的。狗狗全身的毛毛也濕成一瓣一瓣的,前右腳掌腫得像個小球。</p><p class="ql-block"> 老爹說他到狗狗身邊時,狗狗被鐵夾齒輪緊緊夾住,鐵夾的鏈子拴在一蔸小樹腳。狗狗見老爹來救它,流了大顆大顆的眼淚。老爹雙手力小,無力打開夾子,就砍下一根樹子,把樹棒用刀削成一頭尖尖的,用力插進夾子的縫隙,才把夾子打開,救出了狗狗。</p><p class="ql-block"> 狗狗大難不死而逢生,是老爹給了它第二次生命。</p><p class="ql-block"> 如果沒有老爹那股不放棄的毅力的堅持不放棄,等待獵人趕到,狗狗就成了獵人的犧牲品。</p><p class="ql-block"> 老爹說,狗狗少不他,他也少不了狗狗。</p><p class="ql-block"> 從老爹這次不放棄尋找狗狗的行動,我知道老爹已和狗狗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了。</p><p class="ql-block"> 現在狗狗寧愿獨自蜷縮在老家房子下面,不愿意離開故土,不愿意隨阿爹到異地他鄉。</p><p class="ql-block"> 我想了好久好久,最終讓我明白,狗狗在故土生活了四年多,在故土是那么的自由快樂。狗狗與故土有太深太深的情結。</p><p class="ql-block"> 我疼惜著狗狗,從此不再和主人生活,從此過不上有主人有好吃的生活,從此孤獨著守家!同時我更感動著狗狗的執照精神,再若再累,也不再離開老家!</p><p class="ql-block"> 狗狗啊,我們真的無法做到圓滿,實在太委屈它了!</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18日凌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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