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俠傳·第十二章母子議親

仇猶老人

列位，上回書說到，飛俠在北京天橋拳場打壞了俄國拳擊手格列夫，一時名聲大震，哄動了京城，成為人們傳誦的武林英雄。當天晚上，師傅太極楊和一清長老在一個離天橋小市較遠的飯館，為徒弟凱旋而歸大擺酒宴，慶賀一番。為防不測，次日上午，飛俠和兩位恩師灑淚道別，悄悄離了北京城，踏上歸鄉(xiāng)的途程。正是:獨赴京城欣奏凱歸心一片水東流 一路無話。這天上午，思母心切的劉義夫回到家鄉(xiāng)。推開虛掩的街門，見老娘正在院中一塊菜地里摘梅豆角兒，料想她的病已痊愈了，心里十分暢快，抬腕揩了一下額上的汗珠兒，輕輕叫道:“娘!兒回來了。”劉母聽見喊聲，定睛一看，是兒子站在前面，驚喜地道:“果然是我兒回來了!”說著，忙挎著竹籃從菜地里出來，仔細端詳了兒子一會兒，見他滿面春風(fēng)，喜氣盈盈，只是臉兒比走前曬得黑了些，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有些心疼地說:“兒啊!娘可把你等回來了。快進屋歇息歇息，娘這就給你做飯去。”說著，招呼兒子進了屋，舀了一盆溫水，叫他洗刷畢，方才問起太極楊讓他進京的原故。飛俠和老娘坐在炕沿上，把他進京后，如何見到師傅太極楊和一清長老，又如何打壞格列夫,從頭至尾，一五一十地給老娘講了一遍。劉母雖為女流，卻是個深明大義的老人，當下聽了兒子的敘說，心里也覺很欣慰，不由地大大夸贊了一回。母子倆又閑談了一些別的事，不覺日已近午，劉母便張羅著給兒子做飯。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滿面喜色地對兒子笑道:“兒啊!瞧娘這記性，險些把一件大事兒給忘了哩。你這些日子不在家里，王家莊的王秀才，親自來了咱家兩回，說你在路上曾經(jīng)救過他父女倆，還同他的女兒認了義兄妹呢。王秀才說，自打那天起，他就決意把他的獨生女兒許配與你。我看這個王秀才呀，人倒挺不錯的，善良忠厚，又知書達理。聽說他的女兒人品出眾，能寫會畫，在方圓幾十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女才子哩。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讓娘說啊，還是能識文斷字得好，強似那睜眼瞎。兒啊，這頭親事，為娘替你想來，原是不錯的。常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我兒已二十多快奔三十的人了，早該娶房媳婦了。娘我也一天比一天老了，也早該抱個孫孫哩。再說，咱家是武舉之后，她家是書香門第，文武結(jié)親，倒也門當戶對。娘已托人暗中打聽過了，王家?guī)状辶峭跫仪f有名的好人家。為娘代你允諾了這門親事，只不知我兒意下如何呀?”劉母連珠炮似地說著，邊不時審視著兒子的臉色，生怕他露出不樂意的神情來。聽了老娘的一席言語，飛俠心里可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哩，立刻臊紅了臉頰，不覺陷入了沉思之中……雖說自己將近而立之年，按鄉(xiāng)下成親的年齡，確實早就該完婚了。但他對自己的婚姻，卻并不著急，或者壓根兒就沒有細想過。他知道，對于一個練武功的人來說，過早地成親，是沒有什么益處的。現(xiàn)在，雖說自己的內(nèi)、外兩功都已練就，但他深知藝無止境，所以仍在毫不松弛地日習(xí)夜練。流年似水，不覺已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劉母嫁在武門，不只耳濡目染，通曉些武藝，也知道這些道理，尤其深知兒子的脾氣性情，所以在婚姻一事上，從來不曾勉強，相反，凡有媒婆登門提親，她倒先謝絕了。而飛俠呢?有時看到老母染病在身，覺得母親已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該給娘娶個媳婦回來，幫她照料家務(wù)，減輕老人家一些負擔(dān)，因而，偶爾也想想自己的婚事。他總覺得，自己出生于武門，又是習(xí)武之人，日后，要么娶個懂武術(shù)的女子為伴侶，要么娶個知文識字的姑娘做媳婦，至于相貌美丑，門第貴賤，家境貧富，倒還在其次。可惜，媒婆提過不少親，沒有一個讓他中意的。因此，他對此事也就日益淡薄了。可是，上次進城給老母買藥，途中偶遇一枝花，也許是緣分到了，竟一見鐘情，就像在平靜的湖水中，突然投進去一顆石子，掀起一陣陣漣漪，思緒中出現(xiàn)了一種奇異的想法，感情的波浪，在不知不覺中涌動起來。但還未來得及細想，便接到師傅太極楊的信，趕赴京城，遂把這事拋開了。此刻，見老娘突然提起自己的婚姻，并說代自己允諾了這頭親事，不覺又牽動了情思，反倒面紅耳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娘的問話了。 劉母見兒子一言不發(fā)，不知他心里究竟愿意不愿意，也不便催問，只等著他答話。沉默了片刻，飛俠見娘正焦急地等他吐口哩，不愿讓老人家為難，女兒般羞澀地道:“娘啊!婚姻之事兒，但憑娘作主就是了，孩兒我那有不從之理呀……”劉母咯咯笑道:“兒啊!不是這等說。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姻之事，是我兒的終生大事呀!須得你自己拿主意才好。常言說，夫在從夫，夫亡從子。娘我怎能代你作主喲?”劉母深知兒子飛俠是個孝子，無論什么事情，都是順著自己的想法，從不愿悖了自己的意。但這婚姻之事，卻是非同一般，日后要兩個人在一塊兒過日子哩，怎能由自己說了算?但知子莫若母，她從兒子的話語里，已經(jīng)猜想出他已答應(yīng)了此事，不覺一陣欣喜，布滿皺紋的臉上，堆滿了欣慰的笑容，興奮地脫口而道:“兒啊!要娘說呀，這頭親事，原是不錯的，但愿意不愿意，主意還需我兒自己拿。今兒下午，你就去王家莊一趟。一來，看王秀才找你有何事，二來，順便把這頭親事定下來，也就了卻了娘的一樁心事了。”飛俠見娘說的有理兒，含笑點頭應(yīng)允。娘兒兩個吃過午飯后，飛俠歇息了一個時辰，在老母的催促下，飛俠刮盡面皮，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帶上老娘給準備好的禮物，獨自朝王家莊走去。正是:連理本應(yīng)百年好誰知美事一場空 畢竟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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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俠傳·第十二章母子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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