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學習記

心靈歸宿

直播學習記 文/代強（安徽） 一周之期，倏忽而過。陽光職業培訓學校內，一群"直播帶貨"學員的畢業考試，今日終于告一段落。 自六月九日至六月十六日，一周光陰，竟如一場急促的夢，夢里盡是些"視頻制作"與"操作方法"之類的新名詞，在腦殼里嗡嗡作響。 初入校門時，眾人面上多帶著三分好奇，七分茫然。老師立于臺前，口若懸河，講直播環境的要求、直播平臺的規則、直播選品，種種術語，排山倒海而來。我輩中人大抵是些市井小民，平日里不過刷刷手機，看看直播，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操此營生？手機操作慢的，更是手忙腳亂，指頭在屏幕上戳來戳去，卻總不得要領。老師講得快，他們跟得慢，中間便生出許多"數字鴻溝"來。 實操課上，情形尤為可笑。眾人各自捧著手機，有的皺眉，有的咂嘴，有的甚至急得額上沁出汗珠。老師教人如何"剪輯"，如何"加特效"，如何"對口型"，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鄰座一中年婦人，手指粗短，在屏幕上劃來劃去，總不得法，竟至于長嘆一聲："這手指頭，還不如腳趾頭靈便！"聞者無不莞爾，卻又各自心有戚戚焉。 晚間回到家里，腦中仍回蕩著白日的種種操作步驟。翻開筆記，密密麻麻記了一堆，卻不知從何下手。打開手機，試著照做，不是這里錯，就是那里漏。如此反復，直至深夜。窗外月光如水，屋內屏幕閃爍，人與機器，竟生出一種奇異的親密與疏離。 眾人私下議論，皆言一周時間太短，若要真學會，非一月不可。然而時勢如此，速成班就是這樣，誰還耐煩等你慢慢磨？學不會的，只好日后自己苦練。所謂"自律"，所謂"堅持"，不過是把課堂上的痛苦，延長到日常生活中去罷了。 考試之日終于到來。考的是"主播口術"，即如何巧舌如簧，把貨物說得天花亂墜，叫人不得不買。輪到我時，竟也學得幾分模樣，口齒伶俐，表情生動，連老師也點頭稱許。自我感覺良好之余，又不免暗忖：這般本事，究竟是謀生之技，還是欺人之術？轉念一想，生計所迫，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考試雖畢，線上聽課仍需繼續。這是考試內容的一部分，也是拿證的必經之路。那張"直播帶貨職業技術證"，須得年底方能到手。想來可笑，一紙證書，竟能證明一個人會"吆喝"，會"叫賣"，會"鼓動人心"。古時有"三百六十行"之說，如今怕是有三萬六千行也不止了。 一周學習，見識了許多新鮮事物，也看盡了眾生相。有年輕人學得快，沾沾自喜；有年長者學得慢，愁眉不展；有中途想放棄的，也有咬牙堅持的。眾生百態，盡在這方寸屏幕之間。 我自問不是聰明人，但好在有些韌性。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少不得要繼續走下去。線上課程再難，也要考好；實操再苦，也要練熟。畢竟在這數字時代，連叫賣也要持證上崗了。 夜幕降臨，我又打開了手機，開始新一輪的學習。屏幕的光映在臉上，忽明忽暗，像是另一個我在鏡中向我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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