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在安徽故鄉,我有四個表妹,分別是翠子、秀子、玲子、霞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翠子和玲子是我舅舅家的,翠子比我小三個月,玲子整整小我五歲。她們是我的舅表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秀子和霞子是我姑父母家的老大和老四,秀子小我五個月,霞子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幺,我十八歲下放那一年,她才六歲多一點。秀子和霞子是我的姑表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四個表妹里,對我最尊重的是翠子,她是我大舅舅家的女兒。翠子口口聲聲夸獎我“文化水平高,寫的一手好看的字”,每次一見面,她就叫我“大表哥”。我就笑她:“你叫我大表哥,那么我問你,你還有二表哥、三表哥嗎?”翠子就羞紅了臉,不說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秀子精明,她叫我“哥哥”,讓我聽了心里舒坦。在我下放的兩年里,秀子跟我接觸的時間最多。因為我住在我奶奶家,我奶奶家也是我姑父母他們一家人無處落腳長期居住在這里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玲子是我二舅舅家里的長女,她見到我會叫我“阿哥”,然后會跟我很客氣的聊天。聊天的主要內容就是學習上的事情,因為那一年她才念初中一年級。我不怎么愿意同她說話,我怕她會問我在學習上碰到的難題要我幫她解決,那我就慘了。我中學期間最差的成績是代數(那時候不叫數學),而玲子的弱處恰恰也是這一門課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霞子表妹在我下放那一年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口氣大,她對我什么“哥”也不叫,只叫我“你”——“你給我講故事……”、“你把這個給我拿過來……”、“你帶我疊紙玩……”既蠻橫又可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翠子、玲子是城里人,跟我外婆住在縣城的一個大院子里;秀子、霞子是鄉下人,跟我奶奶一起住在農村的徐灣生產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一九六九年三月,我初中畢業響應“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號召,回安徽故鄉徐灣村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在故鄉,我見到了我的奶奶,我的姑父姑母以及姑表弟表妹們,開始了我的新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徐灣生產隊對我一個下放知青還是很照顧的。盡管我每天出工所得的工分是生產隊里最少的報酬,但是活兒比較輕,我也就無所謂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春耕大生產到來之際,生產隊會安排人員到徐灣河里去割秧草。隊里共有三條船,每條船上三個人,九個人里頭只有我一個男子漢。因為割秧草是輕松的活兒,通常都由女社員去干。我是城市里初來乍到的下放知青,一點兒農活也不會干,只能陪這些“娘子軍”下河,當一回“黨代表”的角色,“率領”大家去割秧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說實話,每天劃著小船,伴著姑娘們的歌聲,悠然自得地在河畔轉游,好像我們不是去干活,閑來無事去農家度假似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白天干活由姑娘們陪著聊著,快活無憂,一到晚上,我就想起了我的初戀女友顧小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顧小玲是我的初中同學,畢業后跟我一樣去插隊落戶了。她來不了安徽,只能去云南的思茅農場。顧小玲同學漂亮聰慧,是我追求已久的心上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我們離開上海,不在城市里吃閑飯,建設祖國的農村和邊疆。我想,我們倆分開也是暫時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秀子表妹發現我一連幾天晚上都是愁眉苦臉的,以為我想家了。便關心地問我:“哥哥!你是不是在想舅舅(指我父親)啦?沒事的話你可以去縣城里玩玩,散散心你外婆不是住在那兒嗎?你到安徽后還沒見到過呢。老是悶悶不樂,會傷身體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問表妹徐灣村離縣城有多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表妹說整整十五里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不知道十五里路要走多少時間,再說我從來也沒有走過這么長的路。我問表妹:“十五里路要走多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秀子表妹盯著我看,大概是在思考,想了一會說:“正常迅速的走呢大概要二個小時左右,走慢了呢——半晌午的時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問她:“半晌午是多長的時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表妹狡黠地一笑:“半晌午嘛,就是晌午的一半時間。”說完,拂袖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望著表妹的背影,我忽然有了一種想去縣城,想去看看外婆的念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農村里沒有星期天,只有雨天不干活。下雨天,泥巴路濕滑不好走。憂心忡忡中,我叫我奶奶找生產隊長請了兩天假,要去縣城里看我已經多年不見的外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第一次進城,一路走一路問,不止花了兩個小時。因為一早上出門到達我外婆家的時候,差不多是吃午飯的時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外婆家在西門大街,離市中心大十字街不遠。一處很大很大的院子里住著我的外婆和三個舅舅。家與家之間只隔著一堵墻,說話大聲一點隔壁都能聽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自小,我們兄弟姐妹四個都是我外婆帶大的。外婆對我們有恩,我們也非常愛外婆,同外婆的感情也深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外婆把我們帶大后就回安徽了,她說上海再好也不如自己的老家好。實際上,我外婆在上海的幾年里,整天關在家里,連里弄的大門也不敢出去,生怕找不到回家的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下放后,每逢農村沒有活兒干的時候,我就會到縣城里來看望我的外婆。每次一來,外婆就讓我攙扶著她到離家不遠的中心菜市場去買肉。那時候的豬肉幾毛錢一斤,外婆一買就是五毛錢,她說給我一個人吃。因為,我從小就喜歡吃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外婆是跟我大舅舅住在一個門戶里的,吃飯也在一起吃。紅燒肉上桌后,我外婆就發號施令,說我難得進一次城,這碗肉先讓我吃……我不可能厚著臉皮獨吞。我說:阿奶(我對外婆的稱呼),沒關系的,大家一起吃吧。肉我在鄉下也有的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外婆看著我,問:她們(指我姑父母)對你好不好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說很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外婆說:你那個姥姥(指我姑母)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啊,貪小便宜的主,脾氣壞的很,時間住長了你就會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不懂得外婆是什么意思,當著一家人的面又不便仔細問,只好點了點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外婆往我碗里夾了幾塊紅燒肉,說:我的孫啊,喜歡吃多吃點,以后沒事要經常來看阿奶的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又使勁地點了點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的小舅舅只比我大八歲,我們倆在一起是最講的來的。我小舅舅家沒有女兒,只有兩個兒子,那時候老大還沒有讀書,二兒子也還在襁褓中。兩個兒子由他的岳母帶,我小舅舅除了上班也沒有什么事情干。每次我來,只要他在家就會到我外婆這里來陪著我玩,陪我聊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有一天我小舅舅要我到他家吃午飯,我外婆問他有什么好吃的啊要請吃飯?我小舅舅說,家里有菜,您老也一起過來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別看我小舅舅是我的長輩,有時候他跟我像個朋友一樣的交往。聽說我一頓能吃一斤豬肉,他不服氣,硬要跟我比試比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小舅舅在北門的建筑公司當個小領班,平時工作很忙,每個月的1號和16號只休兩天假。這一天恰逢休息日,聽說我來了,特意到肉攤子上挑肥的稱了二斤,紅燒后盛了兩大碗與我比高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外婆罵了我小舅舅一頓,吩咐我小舅母拿一碗送去給我的大舅舅家。我小舅舅哪肯甘休,伸手去奪。我小舅母不敢違抗母命,何況我外婆也在催她快快送走一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結果,在爭搶中,那碗肉失手掉落在地上。盡管不是水泥地,那只碗也被摔的四分五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望著垂頭喪氣的小舅舅癱坐在凳子上,我走到他的面前,用不高的聲音(我肯定耳背的外婆是聽不到的)對他說:“小舅,別生氣了。下次我從鄉下帶二斤肉來,我們倆悄悄的米西米西地不讓外婆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話沒說完,就看到表妹玲子站在門口叫道:“哼哼!什么事想瞞著奶奶啊?我偏要告訴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玲子是剛才聽到摔碗的聲音跑過來看看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正好聽到了我的話。</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縣城不大,對于一個從上海過來的人來說,沒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我,基本上我就在家陪伴外婆說說話,逗老人家開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但是,外婆聽力不怎么好,老是答非所問。有一天外婆問我想不想在城里找個丫頭?外婆說家門口梅家阿姨見到我每次都說你人不錯。梅家那丫頭是我看著她長大的,人老實又討人喜歡,你要不要去她家看看,有意的話我幫你說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說:“不想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外婆笑了,她說:“我的乖哎!想去阿奶現在就帶你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又大聲地重復了一遍:“我不想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外婆望著我,說:“現在不去?哦!也好,那么你下次來我再帶你去看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梅家阿姨住在我外婆家鄰居的隔壁,梅家小妹是她的小女兒。我見過梅家小妹,是那種很活潑開朗的小姑娘。那一年我十八她十三,還是個背著書包上學讀書的小學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外婆家的巷子口,馬路對面有個專供居民生活熱水的“老虎灶”,一瓶開水一分錢。買開水牌子,需要用水的時候,拎一只空水瓶去打開水,很方便的。我有時候在我外婆家過夜,就幫著外婆去老虎灶打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打水的次數多了,一來二去的,也遇見了同樣來老虎灶打水的梅家小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雖然梅小妹長得漂亮,但是,我對她的初次見面一點禮貌都不懂的傲慢態度十分反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天晚上在老虎灶見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類似“你也來打水嗎?”的客套話,而是用生硬的語氣問我“你是錢奶奶家的什么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對于梅小妹這種無禮的問話我沒有答理,她見我不回答,又重復了一句,我便沒好氣地丟下一句:“你管不著。”扭頭便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沒有想到的是,梅小妹和我的玲子表妹是同班同學。一天我正在我二舅舅家里聊天,玲子放學帶梅小妹一起回家做作業。玲子見到我叫了一聲:“阿哥!”我剛要應答,又聽得梅小妹也叫了我一聲:“阿哥!”我有點意外,但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阿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本以為一句話反駁的她啞口無言,誰知道梅小妹朝我笑了笑說道:“你不讓我叫阿哥,那么我叫你阿弟總可以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一楞,覺得這小丫頭一張嘴伶牙俐齒,不是常人能對付得了的。我外婆還想讓她做我的媳婦,將來我不被她氣死也起碼要被她氣得吐血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沒有跟我外婆說我已經有了女朋友顧小玲,我怕外婆纏著我要我把顧小玲同學帶來給她看看。老人家不知道云南思茅在哪里,說不定她還以為思茅就在我們縣城東南西北的某一角,是很方便過來的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有一次在外婆家,看到翠子在大院子里洗衣裳,我就走過去看。翠子問我有衣服要洗嗎?我給你一起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說沒有,我沒帶洗換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笑了笑,又低頭搓衣裳。過了一會兒,翠子問我:“我們這里的公園你去過嗎?就在巷尾離我家不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搖搖頭,問翠子:“公園收費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指著我笑:“你真笨。公園要是收費的話,誰還會去公園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說:“翠子你才笨呢,在上海,我們每次到公園里玩,都是要買票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更是笑:“那是你們上海人有錢。在我們這里,公園是不要錢的。走吧,我帶你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說不急,你把衣服洗完了再去也不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笑著,一邊把衣服擰干扔進一只篾籃子里,一邊望著我說:“到公園的河埠去洗,洗的又干凈又省了家里的自來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納悶,這個城里的人怎么跟我們鄉下人一樣啊,洗個衣裳還得下河去折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縣城公園的名字倒是蠻好聽的,叫“繡溪”。走過去一看,公園的占地面積比我們上海的都要大,連個圍墻都沒有,難怪不收費的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公園里最顯眼的地方就是繡溪河,河邊有許多婦女舉著槌棒在“乒乒乓乓”的洗衣服。我覺得好笑,這哪是公園呀,簡直是跟我們農村差不多。公園里的河水溪水應該是純凈的,這么一來,這河水不都被污染了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在河旁找了一處地方洗衣服,我蹲在她的身邊要看她洗。翠子說:“洗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上橋去坐坐,一會兒洗完衣服我叫你。”邊說邊向一側指了指。那里有一座石橋,橋上還有一個亭子,很漂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沿著石子路慢慢的步入臺階,上了小橋。橋中央的涼亭上,已經坐著幾個人,還有小孩子在戲嬉打鬧著玩。我坐在涼亭上,能觀賞到河岸上堤畔垂柳成蔭,隨著微風的拂動,頻頻點頭?;也能看到我的表妹,翠子在洗衣服時的一舉一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洗完衣服走過來,我見她空著兩手便問道:“你的衣服呢?”翠子說:“放在河邊上了。”見我皺著眉,翠子又笑了笑說,“不要緊,沒有人會拿走的。我陪你到前面轉轉,去看看公園的里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問翠子,公園里有沒有動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在上海的很多公園里都是有猴子、兔子、長頸鹿以及許多種飛鳥和魚類的供游人觀看。我肯定,在縣城這么大的公園里一定也會有動物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表妹翠子聽了微微一笑,說:“有啊!你看,那不是……”她用手一指前頭,只見那里有不少的人在漫步花草樹木之中,我踮起腳尖仔細看了看,也不見動物的影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表妹見我焦急,又是一笑:“人哪!人不是動物嗎?人還是高級動物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翠子看我一付失望的樣子,便給我講了一個典故。她說:”相傳很久以前,有一個地方住著十八戶富農因吝嗇賑災,遭地震陷落成湖。唯善心的芝母居所隆起為山,形成如今的繡溪公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繡溪公園,“畫橋雕檻接招堤,錦繡溪連泮水流。”真是一個美麗的湖畔觀賞佳地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在農村插隊落戶的時候,經常在收工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寫日記。我要把一天里的所見所聞或者是想法都寫下來,慢慢的告訴顧小玲。說實話,剛到農村的那段日子里,我是非常想念我的女友的,程度之大甚至超過了我對父母親的思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幾乎每天都要伏案書寫日記。一來怕長時間不動筆,字會寫不好;二來動動腦子,也有利于提高思維能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秀子表妹有點好奇,她不知道我為什么有這么多的東西要寫。農村人都是大老粗,干起活兒來也不像是在學校里讀書天天有作業要寫,除非我是在寫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她想不通我在給誰寫信,一天一天接著寫,什么信要寫這么長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有一天我又在寫日記,她悄悄的走過來站在我的身后。我發覺了她,便用手捂住了日記本子。表妹問:“哥哥,你在寫信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說:“是的在寫信,你走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表妹讀過幾年書,差不多在小學要畢業的時候,為了掙錢而輟學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表妹沒有離開,她輕聲細語地又問道:“是在給舅舅寫信嗎?怎么要天天寫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合上日記本(其實是一個練習冊)轉身盯著她:“我在給我的同學寫信,我的同學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表妹扭了扭她那細瘦的身體,笑嘻嘻的問:“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十分不樂,氣呼呼的收起了日記本,惡狠狠地答了一句:“你管不著。”走了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這個表妹比鬼還精。我沒有防備她居然會偷偷摸摸的拆看我女朋友的來信,我一怒之下寫信囑咐女友顧小玲以后不要再來信了。我憤怒中不夠冷靜,也沒有把事情的緣由講清楚,使得顧小玲同學產生疑慮,誤以為我另有新歡,從此便不再與我有聯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得知顧小玲與我分手的消息,我心痛欲裂。整日無精打采,神魂顛倒,農村姑娘魏四姐心地善良,在我最痛苦的日子里,給我撫慰,給我溫暖。我們倆開始了新的戀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至于秀子,是我的表妹,也是目前家庭成員中的一份子。她是我姑父母的寵兒,我不能罵她、打她,或者是用任何手段來報復她,我還能對她怎么樣?何況事已至此,做什么都已經于事無補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長得比秀子漂亮,但身材不如秀子苗條。說秀子“苗條”,實際上是她瘦。吃東西挑三揀四的,營養不全面,人不瘦才怪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說秀子瘦,她的胸部倒是很豐滿。她不干農活,平時在家門口擺個縫紉機攤子做起了裁縫生意,也不用出門。天氣一熱她就穿件襯衣,里面也不束縛個緊身什么的,沒個十來斤的肉,胸口那里卻顫出了不小的氣勢。“光奶子大有什么用?屁股大才好呢,屁股大的女人會生孩子……”這是我從農村婦女們閑聊中聽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看不順眼,有心想叫表妹襯衣里面加個小衣,這也并不會增添她多少的熱量。終究是女孩子們的事情我不好隨便開口,索性就不去看她,也很少跟她講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秀子說我架子大,說我現在不是城里人是個鄉下捏泥巴的農村人了,還有什么值得擺臭架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她的挑釁,我經常忍著,“好男不跟女斗”嘛。這是誰說的?哦!是吳承恩《西遊記》第七十二回里描寫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的忍,表妹以為我好欺負,就常挑我的刺。我不知道我當時怎么有這么好的脾氣,我不理不睬,也不與她爭論。時間一長表妹自己也覺得無趣,便偃旗息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時常到我奶奶家來找我,表妹就“好心”告訴我:“哥哥!你小心點,四姐兒可是有主子的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不解:“什么有主子了?你說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表妹橫著眼,不屑地道:“怎么說清楚?你故意裝糊涂,我能說的清楚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在我跟魏四姐談情說愛的時候,魏四姐就說過她親生母親死的早,是姨娘把她撫養大的。姨娘家的小兒子比魏四姐大幾個月,姨娘把自己的奶水同時哺育著兩個孩子。在魏四姐六歲那年離開姨娘家回徐灣村自己的家時,姨娘跟魏四姐的父親魏老伯、也就是姨娘的姐夫說,想讓魏四姐當兒媳婦,定下娃娃親。魏老伯說,我四個孩子只有四姐兒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她的婚事我絕不干涉,等她長大了自己選,我這個做大大(指爸爸)的只能當參謀……魏四姐最后對我說:“我姨娘一直有這個想法,但是我跟姨表哥沒有感情,也不喜歡他。姨娘養育了我六年,恩重如山,我不能拿我的終身大事去報答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現在,秀子表妹提起了這件事,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因為這個表妹陰陽怪氣的,很多時候我都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當年,我跟顧小玲談戀愛的時候是無話不說的。如今,我跟魏四姐也一樣。那天,我們倆坐在埂坡上談心,我把我表妹的這番話告訴了魏四姐。魏四姐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后,伸出雙手在我蓬亂的頭發上揪撫了一下,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問她干什么呀?我又不洗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說:“我不幫你洗頭,我要給你洗腦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納悶。魏四姐又一笑:“讓你明白什么人的話能聽,什么人的話不能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跟魏四姐談了一年多的戀愛,當時失去初戀的頹喪心情早已煙消云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和魏四姐攜手并進出工收工,親密無間,受到徐灣村民們的羨慕。此刻的我,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使我意想不到的事也同時發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自從下放以來,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秀子表妹,忽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變的熱情、友好了起來。說話低聲細語還面帶微笑,溫柔體貼透出女性的可愛。當然,我對表妹的態度也大有好轉,我們倆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一天,我赤著大腳剛從田間回家,正在大門口裁剪衣服的秀子表妹微笑著接過我手里的鋤頭,問了一聲:“哥哥!累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說:“還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表妹叫我把外衣脫掉,并親手幫我解開了衣扣。正當我不知所措時,表妹從縫紉機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件新衣裳抖開,披到了我的身上:“哥哥,給你做的,穿上試試合不合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有點不相信,也不好意思。我沒有叫她給我做衣服,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奶奶,說我要做一件衣服,這是怎么回事啊?我望著表妹問:“我有衣服啊,你是不是記錯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表妹笑嘻嘻的說:“媽媽(指我姑母)到鎮上買了一塊布料,叫我幫爸爸(指我姑父)做件襯衫。這塊料子不錯我舍不得浪費,左量右量省下了一些布料,我就給你也做了一件。可惜布料太少,只能做件短袖的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表妹幫我扣好鈕扣,在我身上前后看了一遍,笑著說:“我怕你不要,沒有在你身上量尺寸,就拿了你的一件舊衣裳量的。怎么樣?哥哥,你穿在身上不覺得哪里不舒服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那一刻,我忽然發現我的表妹比以往更美更漂亮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常言道:“你好我好大家好”,自此之后,我們表兄妹和睦相處,過了一天又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魏四姐一如既往,我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每次我到她家里玩,她總是把我拉進她的房間,關起門來說說知心話。記得一九七〇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又到四姐兒家去,她剛洗完澡正坐在床沿邊刺繡。我接過繡繃來看,說:“四姐兒,你真手巧,還會這玩意,給誰繡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繡繃上是一對鴛鴦戲水的圖案,還沒完工。聽我夸她手巧,魏四姐一臉的得意,她微微一笑,脫口而出:“給你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見魏四姐臉上瞬間緋紅,曉得她有些難為情,便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我把繡繃還給魏四姐,魏四姐往床頭那邊挪了挪身子,騰出一處床沿的空間,努努嘴示意我坐下來。接著,魏四姐低著頭繼續繡花,不說話也不看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浴后的魏四姐只穿著內衣內褲,那條深紅色打底綠葉粉花點綴的內褲十分吸人眼球,更讓我驚嘆的是她竟然有著城市女孩那樣又白又嫩的大腿。我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張開一只手輕輕地撫在她的膝蓋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魏四姐不動聲色,仍然在繡她的花。我暗自驚喜,那只手掌便沿著她的膝蓋朝大腿上慢慢移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這時候,魏四姐停止了繡花,依然低著頭默默的注視著那只極不安分的手。當那只手接近內褲褲腳的時候,魏四姐舉起了手里的繡花針,面對著手掌說:“再動一動,我就用針尖戳你。”我嚇得趕緊收手,望著魏四姐說了聲你好心狠。魏四姐睨爾一笑:“你真是膽大,在我的家里你也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也是這一年的仲夏,在徐灣村的那片蘆葦蕩邊,魏四姐把她的初吻獻給了我。那一天的日記里,我不知道怎么寫才好。說實話,我當時是把魏四姐當成了我的初戀,要是能親吻到顧小玲該有多好啊。結果,我一個字也沒寫,只是畫了一個“??”。除了我,沒有人能看得懂這一天的日記是什么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魏老伯知道我愛他的女兒后,真如他老人家所說的那樣,是非常支持四姐兒的選擇的。并且魏四姐的三個哥哥也很贊成,看來這是一件稱心如意的大好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憑心而論,魏四姐同我的前女友顧小玲相比,在相貌、智慧、氣質、文化水平等方面自然是差了一截。但是魏四姐的純樸、體貼卻是令人折服的。不管怎么樣,有這樣的女友陪伴在身邊,也是一種福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但愿,天公作美,月老成全。</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要過新年了。一九七〇年的十二月,我們村伍副隊長的兒子伍傳法結婚,女方就是曾經跟我在一條小船上割秧草的姑娘巫鳳秀。婚事辦的很熱鬧,在我的記憶里,村里沒有一戶人家去送紅包祝賀,伍家也沒有人請客吃喜酒。或許,那個時候并沒有這個慣例。只在第二天,新郎新娘挨家挨戶送喜糖等吉慶的東西,婚事也就算結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也許受到伍家娶親的啟示,我們家里有了一些變化。以往魏四姐到我奶奶家找我,家里沒有一個人指責。那一天魏四姐又來找我,我姑母說了一句話我聽了十分不爽。我姑母說:“四姐兒,你到我家來玩可以,不要找這個那個的出去玩,誰知道你們躲到哪里去瘋,都大姑娘了也得注意一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魏四姐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見坐在大門口縫補衣服的秀子表妹微微笑著,有種幸災樂禍的樣子,我不禁惱羞成怒,也顧不得和睦相處才不久的關系,沖著我姑母道:“姥姥!您胡說什么呀?誰外面瘋去啦?”一邊說一邊拉著魏四姐就跨出了大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在田埂邊一個避靜處,魏四姐流淚了。我坐在埂上,緊緊地摟著四姐兒,安慰著她:“四姐兒,別難過了。我姥姥不是說你,她是在怪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魏四姐說:“我以后也不去奶奶家找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說:“行,以后我來找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回到我奶奶家,我就責問我表妹剛才為什么在四姐兒面前冷冷發笑。秀子表妹說:“我犯什么法了,連笑一笑都不可以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這時候,我姑母走過來了。姑母望著我問:“你知道當初我們為什么同意接受你到徐灣村下放落戶嗎?”我說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姑母說:“你可以寫信到上海去問你的大大(指爸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說:“我大大是響應國家號召,送我到農村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怎么啦?”我姑母就冷冷一笑。我覺得她的笑就跟我表妹剛才的笑一模一樣——陰險狡詐,不懷好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幾天后的一天,我見到魏四姐的時候,她不像以前那么熱情。魏四姐告訴我,說我奶奶昨天到她家去了,找了她的爸爸說了許多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問魏四姐,我奶奶找你爸爸說什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魏四姐抿著嘴,一眼不眨地盯著我。我被她盯著發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什么了你倒是快說啊,你想急死我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魏四姐微微低著頭,那桃花般粉嫩的小臉上滿是羞澀和不安:“我大大說……說趙奶奶(指我奶奶)告訴他……你跟你表妹是從小就定了親的……我大大叫我不要再跟你一起……以后,我們還是好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什么?”我怒吼了一聲,呆若木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怒氣沖沖的往家就跑,走到家門口忽然冷靜了下來。我奶奶偌大的年紀,一定是老糊涂了。因為,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有這種事,要是我這么一沖動,秀子表妹不就有笑話看啦。不!不能沖動,得找個機會,仔細問問奶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奶奶告訴我,我姑父母已經寫信給我的父母親了,說是想把表妹嫁給我。我奶奶也贊成這樁姻緣,親上加親該有多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問奶奶,我爸爸媽媽是什么意思?奶奶說,我們都不識字,信都在你表妹手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又去問表妹我爸有信在你手里嗎?表妹笑嘻嘻的說:“只要是舅舅寫給我的信都在我這里,寫給你的信我不是全都交給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抑制住心中的不快,放緩了語氣,微微一笑:“那么,你能把我爸爸寫給你們(我特別加了‘你們’兩個字)的信讓我看一看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不可以。”秀子表妹一口拒絕,“寫給我的信憑什么要給你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更加生氣,瞪著眼睛問表妹:“那么,你憑什么看我同學來的信呢?并且還是私下拆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表妹的臉上掛不住,她有點歇斯底里了,她也瞪著我:“有莫名其妙的來信,我當然要先拆開來檢查檢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叫道:“什么叫莫名其妙的信啊?信封上明明有我收信人的名字,你偷拆我的信還有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表妹怒道:“我告訴你,以后這些亂七八糟的信不要往這里寄,寄來我就撕掉。這是我的家,我有權處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哼哼!”我也冷冷一笑,“我也告訴你,這是我們姓趙的祖先留下來的房子,你這個外姓人也好意思說是你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那一天,我和表妹吵的很厲害。我望到我姑母站在她自己的房間門口,一句話也不說。我的奶奶坐在大鍋灶前做飯,老人家慈祥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當晚,我給父母親寫了一封信,準備明天一早帶到縣城,從郵政局寄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第二天上午,我以有事找生產隊張隊長請兩天假,實際上是想避而遠之,躲開一陣子,進城到我外婆家去。因為是年底,生產隊里也沒有什么事,張隊長爽快的答應了,還叫我在城里多玩幾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到了外婆家,外婆見我悶悶不樂,唉聲嘆氣,一眼就看出來我心里有事。外婆問我是不是被鄉下的人欺負了?我說不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外婆就笑道:“我的乖孫哇,什么事情你還想瞞阿奶?有什么就說出來,說出來我給你作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把與表妹秀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外婆,外婆聽了沉吟了一會兒,反過來問我:“你喜歡秀子嗎?”外婆沒有正面回答我,反而這么問我,我有點納悶。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的表妹。我望著外婆,搖了搖頭:“不喜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外婆把我拉到身邊,望著我笑了笑,說:“好!不喜歡我就告訴你。那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在上海照顧你們幾個兄妹,你也才八、九歲的樣子。有一天,你媽媽告訴我,說安徽鄉下來了信,你姑父母想把秀子給你做媳婦,上海總是比鄉下好哇。你媽媽不同意,看你爸爸猶豫不決,就想讓我出面勸說勸說你爸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急問:“后來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外婆說:“我跟你爸爸說了。你爸爸說你奶奶喜歡秀子,也喜歡你這個大孫子,她一直都想你們倆親上加親。你奶奶說古時候姑老表們在一起結婚的很多,不都是很幸福的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說:“我奶奶這是封建思想,不識字真悲哀。還是阿奶您好,又識字又不封建。阿奶接著說,然后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外婆嘆了口氣,說:“你爸爸也難哦!他不忍心你奶奶失望,也不想得罪你姥姥。你姥姥的脾氣很壞,你爸爸跟你姥姥兄妹一場,也知道她的脾性。你爸爸是當干部的,懂的用緩兵之計,回信到鄉下說,孩子現在還不到十歲,這件事以后再說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氣呼呼的說:“既然是這樣,怎么可以說是訂了親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外婆說:“那是鄉下人一廂情愿,實際上你爸爸也是不同意的。你爸爸是知識分子,他清楚近親結婚不好,他希望你以后找個上海姑娘。你媽媽說,只要孩子雙方感情好,找哪里的姑娘都是一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聽外婆說到這里,我忽然一陣心酸,不由得念起了顧小玲同學。當時爸爸說這話的時候,又怎么能想到如今與我同齡的上海姑娘全都下放到祖國的四面八方去了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外婆說:“你媽媽曾經寫信告訴我,在你下放之前,你奶奶千方百計讓你到安徽鄉下來,也是為了了卻她的這樁心事的。那時候你姥姥也寫信給你爸媽,要你爸媽答應這件事就同意接受你到鄉下來落戶。你爸爸不知道如何回信才好,你媽媽就叫你爸爸這么寫:孩子大了,個人問題應由他們自己解決,如果倆個人在一起相處的好,這樁婚事我們沒有意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想,這件事情,秀子表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因為大部分的信件都是她親手寫就回復的。難怪——難怪一看到顧小玲寄給我的信,她從信封絹秀的字體上辯別是出自于女性之手,故意拆開看,好狠心的女人,分明是想拆散我倆。接著——接著聽到我跟魏四姐相好的消息,立刻對我轉變態度開始和睦了起來。還有——還有那件襯衫,那件用剩余的料子布做成的短袖襯衫來討好我……我不愿再想下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本想在縣城多玩幾天的我,忽然改變了主意。兩天后我就回去,回到我的故鄉徐灣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元月份已經是農閑的時候了,我們半勞動力的活兒基本上是給干田除草整小埂(把坑坑洼洼的地方用泥巴填平)。我回到村里,直接去田頭找魏四姐,我要約她晚上在徐灣橋頭上聊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田里的活兒不多,所以社員們邊干邊歇。我到田頭的時候,恰逢一群人在埂上圍著休息,就像在學校里念書時的下課一樣。我見魏四姐在人堆里,就叫她過來一下。魏四姐看到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鼓著嘴忸怩著身子不過來。我楞楞地望著,魏四姐卻低著頭不看我。我忽然想起來魏四姐說過她的爸爸魏老伯叫她不要再跟我在一起的話,頓時一肚子的怨氣。人堆里有幾個姑娘、婦女向我招手,并嘻笑著“你過來呀,有什么話就說給我們聽啊”之類的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大聲說了一聲:“我愛四姐兒!……”眾人拍手大笑。我也笑著走到魏四姐的身邊,附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晚飯后老地方見。”魏四姐沒有任何反應,我看到她的臉上緋紅,就像抹了一層胭脂似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回到奶奶家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才離開幾天,家里人見到我卻是異常的高興。秀子表妹還微笑著向我表白:“哥哥!聽張隊長說你請了二天假,我們以為你昨天就回來,割了一斤肉還沒吃,就等你回家來吃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本不想睬她,結果還是睬她了。我說:“我在我外婆家天天吃肉,已經吃膩了,我今天不想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是故意要氣氣她,誰知道表妹忽然走上前拉著我的手說:”哥哥你還在生小妹的氣啊?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秀子表妹此番的模樣,就像我的小玲同學朝我撒嬌的時候一樣——不!表妹不配跟我的初戀相比。表妹就像小說《聊齋志異》里的妖精一樣,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鬼的,變幻無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一直不安,不知道今晚魏四姐是否會如約而至,我的心情惆悵到極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晚飯后,本要在徐灣橋頭等她,轉念一想,我還是去了魏四姐家對面的一個陰暗的地方,在一堵齊腰高的土墻邊半伏著身子,眼睛緊緊地注視著魏家的大門,等待魏四姐出來一道去橋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家有前門和后門二道大門,后門是蜿蜒曲折的徐灣河道,緊連著蘆葦蕩。前門左拐直通徐灣橋,到與魏四姐約定好的老地方,只能走前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越是焦急越是時間慢,從整個屋子來看,大門右側屬于魏四姐的房間,窗戶一直是在不見燭光的灰泥外墻上泛著窗紙的白色——魏四姐的房間里漆黑一片。我想,難道是魏四姐已經去了徐灣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轉身就往徐灣橋跑,因為天冷,一路上沒有碰到什么熟人。橋頭不見魏四姐的身影,我便壓著嗓子“四姐兒、四姐兒”地叫,四下尋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四姐兒沒來?我的心里有點失望,晚風吹在身上不覺得冷,心里火急火燎的似乎要出汗。我重新返回魏四姐家的對面,依然隱藏在陰暗的土墻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的房間——沒有煤油燈的亮光——會不會已經睡覺了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要是往常,我早就敲開大門“雄赳赳”地走進魏四姐的房間了。可是今晚,冒著寒風,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跟個賊似的,受著煎熬。哎!表妹啊表妹,這都是因為你才造成的,你是我不共戴天——哦!不是。你是我的好表妹,沒有你,我怎么能享受到這樣好的待遇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的目光又從魏四姐房間的窗戶移到她家的大門,透過雙開門的縫隙可以看到她家的堂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那是她們家人來客往閑坐的地方,也是吃飯的地方。我想,說不定魏老伯現在已經睡了,農村里上了年紀的老人很早就會睡覺的。此時此刻,他的三個兒子應該都在堂屋里閑話或者在做什么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是不是也在堂屋里,我不得而知。有心想上前趴在大門上,從門縫里偷窺一下,又怕被人發現。躊躇中,忽然發現魏四姐的房間里亮了,那閃爍的燈影興奮的讓我差一點點叫出聲來。我看四周無人,便悄悄的走到魏四姐房間的窗邊,輕輕地喊了一聲:“四姐兒!是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燈影里,一個黑影走近了窗戶,魏四姐推開半扇紙糊的木框窗,看著我也輕聲地問:“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說:“我一直在等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說:“我想出來,可是我大大不讓我出門,叫哥哥們陪我玩紙牌……”頓了頓又問,“你約我出來有什么事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我有話……”我一緊張,不知道如何開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問:“什么話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說:“我愛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問:“就這一句話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說:“我奶奶跟你大大說的話是假的,你千萬不要當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沒有說話,久久地盯著我看,仿佛是在琢磨著我的這些話的真假。我見她不說話,接著道:“我還有許多話要對你說,現在不方便。明天收工后我們找個地方再說。你看可以嗎?四姐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魏四姐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天黑,路上小心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從棉衣口袋里摸出幾顆高粱飴水果糖遞給魏四姐,魏四姐一笑:“牛皮糖!”她高興的接了過去,又問“你到縣城里去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第二天我也出工了。由于是半勞力,我和魏四姐干的是一樣的活,只不過我是在另外的一塊稻田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們徐灣生產隊的農田都有名字的,名字是以田地的大小以及位置而定。比如“上七分”、“下七分”、“東二畝”、“西二畝”……那天的活兒依然是鋤草、填埂等雜活,比較清閑。我們邊干活邊聊天,也很輕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勞動休息時,因為兩塊田相隔較遠,我沒有到魏四姐們的那群人堆里去湊熱鬧。我們這塊田地一起干活的也有我同齡的年輕人,像李小毛、荒不子(他的大名一直不知)等幾個人跟我的關系也不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干活的時候,我時不時的朝魏四姐這里望。我注意到,她也在不斷的望著我。我真希望早點日落西山,好同心上人歡歡喜喜在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收工的口哨號子響起,我慢騰騰的收拾工具,故意落在回家人群的最后。我望了望魏四姐那邊,她正不緊不慢的在小田埂上走著,偶爾扭頭朝我這里望一眼。她的身邊有人,是徐世青——一個梳著兩根小辮子的姑娘,她們倆在說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快走到農田的盡頭時,魏四姐停下了腳步,朝徐世青揮了揮手。徐世青上了大埂,往村子里走去。這時候,魏四姐回過頭來,望著我微微一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們偏離大埂,來到一處自留地旁,找了一處平整的地方坐下來。魏四姐問我:“你前幾天不在家,去縣城干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說:“到縣城我外婆家去了,外婆告訴我,關于我跟秀子訂親的事情都是假的,根本沒有這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問:“訂不訂親,你外婆怎么會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說:“都是我媽媽告訴外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哦”了一聲,我接著道,“我前幾天已經寫信去問我爸爸媽媽了,很快就會來信的。到那時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為了穩定魏四姐的心,我接著又說:“我和秀子是表兄妹,是近親。近親是不可以結婚的,否則生出來的孩子很可能就是‘畸形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問我“畸形兒”是什么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也搞不懂,只好胡亂編排。我說畸形兒就是怪胎,不是三角形的頭啦就是兩條胳膊腿不一樣長,也可能歪鼻子沒鼻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伸手來捂我的嘴,不讓我再說。我拉開她的手要放嘴邊吻,她掙扎著:“剛拔過草的手你不嫌臟啊?”我捉住她的手,放在掌中輕輕輕地撫摸著:“譬如說你愛我,我不愛你,最終會怎么樣?分手,對吧?我和我表妹就是這樣,不會走到一起的,四姐兒你就放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微微點頭,我接著說:“我奶奶老封建,她覺得親上加親好,可她不懂得近親結婚的害處。最后的大主意還是我自己拿,是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笑了笑,問:“你怎么拿?”我說,我的心里已經有你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沖我做了一個笑臉,那樣子十分好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魏四姐待人真誠,性格柔軟,還特別會體貼人。我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們倆手牽著手走上大埂,在將要到達家門口的時候,生怕被她的爸爸發現,魏四姐想掙脫開手,不料被我緊緊捉住。我挽著魏四姐的胳膊,一臉的微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表妹,我的秀子表妹。再等幾天,等我收到爸爸媽媽的回信,我會親自交給你,讓你看個清楚明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本文圖片均摘自于網絡)</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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