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愛情歷險記 15、南州幻影

錢兆金

圖片/文章：錢兆金美篇號：3592098 <a href="http://www.xsjgww.com/5e13kzsb?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3592098"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歡迎閱讀15章，換跑道與暗礁。 </a>本章故事梗概：麗雅懷揣尋找劉軍的希望，歷經長途奔波來到南州柳林街32號。面對環境陰森卻盡顯闊氣的院落與熱情的徐剛，她滿心期待詢問劉軍下落。然而，徐剛在聽到劉軍名字后態度驟變，最終冷酷告知劉軍已死，麗雅瞬間陷入絕望。 ?長途汽車在漫天飛揚的塵土中，終于將“南州”兩個斑駁的紅字甩在了麗雅模糊的視野里。車輪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呻吟，像極了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車門“哐當”彈開，混雜著劣質煙草、汗酸和路邊小攤食物油膩氣味的渾濁空氣猛地灌了進來，嗆得她一陣干咳。她幾乎是跌撞著下了車，雙腳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虛浮得如同踩在云端。背上的舊帆布包，裝著幾件單薄衣物和朱嫂塞給她的四個早已冷透的雞蛋，此刻卻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墜得她腰背生疼。柳林街。她手伸進口袋，緊緊攥著那張被汗水浸得發軟、邊緣磨損的紙條，像攥著通向光明的符咒。朱哥粗糲的手曾經劃過，那紙面的觸感仿佛還留有他指尖的溫度：“南州柳林街32號，找徐剛，他知道劉軍在哪兒?！?lt;/p> “知道劉軍在哪兒”這幾個字，在麗雅疲憊不堪的身體里注入一股滾燙的力量，她即將找到徐剛，使她的心里燃燒著無盡的希望。?街道兩旁是灰撲撲的居民樓，窗戶玻璃蒙著厚厚的灰塵，陽臺上雜亂地晾曬著褪色的衣物，如同生活本身打上的補丁。小販的吆喝聲、自行車的鈴鐺聲、孩子的哭鬧聲混雜成一片混沌的市井交響，喧囂地撞擊著麗雅的耳膜，卻奇異地在她心中形成一片巨大的空白。她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個即將揭示命運走向的門牌號碼。32號。它突兀地矗立在街角，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不是居民樓，而是一座被高聳水泥圍墻圈起來的獨立院落。那圍墻異常厚實、冰冷，頂端纏繞著密密麻麻、閃著金屬寒光的鐵絲網，更粗的、帶著黑色絕緣膠皮的電線如同蟄伏的巨蟒盤踞其上，無聲地散發著拒人千里的森嚴。兩扇厚重的、漆皮剝落的鐵門緊緊關閉，上面沒有門鈴，只有一個冰冷的、拳頭大小的鐵制門環。整座建筑像一頭沉默的巨獸，蹲伏在夕陽投下的長長陰影里，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封閉感。這環境怎么這樣陰森，像監獄，又像軍事圣地。麗雅心里嘀咕，是不是錯了？“柳林街32號”大門垛上的地址千真萬確。長途奔波的疲憊，混雜著對未知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漫過腳踝，讓麗雅雙腿發軟。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酸痛的神經。她站在緊閉的鐵門外，渺小得像一粒塵埃。恐懼攫住了她，幾乎讓她想轉身逃離。但口袋里那張紙條硌著她的手心，劉軍模糊又帶著蠱惑的笑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丶?？那破碎的家，丈夫陳帆沉默而受傷的眼神，兒子亮亮懵懂無知的臉……不！回不去了！?一股近乎絕望的孤勇猛地頂了上來。她深吸一口氣，那空氣里仿佛都帶著鐵銹的腥氣。抬起手，冰涼的鐵環刺骨。她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將鐵環砸向同樣冰冷的門板。?“哐！哐！哐！”?聲音沉悶而突兀，在這條喧鬧的街上卻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匾粼趪鷫任宋俗黜?，很快又被街市的嘈雜吞沒。麗雅屏住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等待著門后未知的回響。?時間凝固了幾秒，又或者是一個世紀。就在她幾乎要再次抬手時，鐵門內部傳來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嘎吱——”，一扇門被從里面拉開了一條縫。?她所有的感官都緊繃到極致，如同拉滿的弓弦，等待著門后未知的、可能改變一切的回響。時間凝固了幾秒，又或者漫長如一個世紀。就在她幾乎要耗盡最后一絲勇氣，顫抖著再次抬起凍僵的手時，鐵門內部終于傳來沉重的金屬鎖栓滑動的摩擦聲，“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響中，一扇門被從里面拉開了一條僅容一人側身的縫隙。首先闖入視線的，依舊是那輛嶄新的白色轎車。它流暢、優雅的線條在夕陽最后的余暉下泛著柔和而昂貴的光澤，像一件完美的工業藝術品，與門外塵土飛揚的破敗街道形成刺眼的對比。車頭那個方正的、帶著VW標志的金屬標牌，纖塵不染，閃閃發亮——桑塔納。即使在麗雅那閉塞的鄉村認知里，她也無比清楚，這是了不得的財富象征，是另一個世界的通行證。緊接著，視線越過敞開的門縫，落在了門內那個正彎著腰、背對著門口方向的男人身上。** 他穿著挺括雪白襯衫、深色筆挺西裝褲，手里拿著一塊質地細密的、邊緣綴著流蘇的金絲絨布，正無比專注地擦拭著靠近大門一側那光可鑒人的車門或車尾。夕陽勾勒出他精心打理過的發型——一頭當下最時髦的黃色卷發，發膠抹得油光水滑，每一根發絲都服服帖帖地卷曲著，一絲不亂。他顯然被那突如其來的、沉重的砸門聲驚擾了，擦拭的動作已經停下，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正有些惱怒地準備直起身回頭呵斥這不速之客。然而，就在他帶著不耐煩的表情，猛地直起身、轉過頭來的剎那——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死死釘在了門口那個風塵仆仆、臉色蒼白卻難掩清麗的女人臉上！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萬伏高壓的閃電劈中，瞬間僵直！他臉上所有的不耐煩和惱怒瞬間凝固、粉碎。手里那塊昂貴的金絲絨布，“啪嗒”一聲，輕飄飄地掉落在滿是塵土和油污的水泥地上，像一個被丟棄的舊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夕陽金紅色的光線斜斜地打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先是難以置信的愕然，如同看到早已沉入深海的幽靈重現人間，那驚愕凝固了幾秒，隨即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狂喜徹底淹沒！?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夕陽的光線斜斜地打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難以置信的愕然，凝固了幾秒，隨即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狂喜徹底淹沒。那狂喜如此濃烈，以至于他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都微微扭曲起來，眼睛瞪得極大，里面燃起兩簇灼人的火焰。?“麗……麗雅？”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帶著明顯的顫抖，尾音高高揚起，充滿了不真實的驚疑，“……真是你？！老天爺開眼了！”他猛地一步跨出門檻，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那件緊繃繃的白襯衫下，明顯凸起的啤酒肚隨著他的動作顫了顫，幾乎要崩開那幾顆可憐的紐扣。他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把就抓住了麗雅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種不由分說的熱情，將她踉踉蹌蹌地往院子里拽，“你怎么跑到南州來了？！快！快進來！快進來！這真是……天大的驚喜！”?手腕上傳來鐵鉗般的疼痛和陌生的體溫，麗雅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被迫抬起頭，近距離地打量著這個幾乎認不出來的徐剛。西裝革履，油頭粉面，嶄新的桑塔納……記憶里那個總是?跟在劉軍身后、穿著花襯衫、胳膊上刺著張牙舞爪青龍圖案、眼神里帶著點痞氣和諂媚的小弟形象，被眼前這副“成功人士”的派頭沖擊得支離破碎。他臉上那種毫不掩飾的、過度的熱情和眼中熾熱的亮光，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不適和眩暈。但眼前這實實在在的“闊氣”，這嶄新的轎車，這身光鮮的行頭，還有寬敞的院落，都像強心針一樣，暫時麻痹了她心中那點剛剛升起的、因森嚴院落而產生的不安。?“他混得真不錯……”這個念頭像一顆定心丸，在她混亂的思緒中沉了下去。也許，劉軍混得更好，找到劉軍，就即將享受潑天的富貴。?院子里的景象印證了外部的冷硬。很空曠，除了那輛占據中心位置的白色桑塔納，墻角胡亂堆著些蒙塵的建筑廢料和幾個看不出用途的空鐵桶。水泥地面冰冷堅硬，寸草不生，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只有一種壓抑的、功能性的空曠。徐剛的熱情與這環境的冰冷形成詭異的反差。他幾乎是半拖半抱地將麗雅讓進一扇厚重的防盜門內。?門內是另一個世界。一間裝修得金碧輝煌、卻處處透著暴發戶審美的客廳。一組巨大的、油光發亮的黑色真皮沙發如同幾頭蟄伏的巨獸，占據了大半空間。對面墻上掛著一臺尺寸驚人的彩色電視機，在那個年代是絕對的稀罕物。玻璃茶幾擦得一塵不染，上面擺著一個精致的果盤，里面堆滿了紅艷艷的蘋果和黃澄澄的香蕉。墻壁貼著帶著繁復暗金花紋的壁紙，吊頂垂下一盞巨大的、水晶串珠層層疊疊的吊燈，雖然此刻沒有點亮，也足以晃花人眼?？諝饫飶浡环N混合了皮革、劣質空氣清新劑和隱約煙草味的奇怪氣息。?“坐坐坐！別傻站著！哎呀，你看看你，這一路累壞了吧？風塵仆仆的！”徐剛搓著手，臉上的笑容像刻上去的一樣，從開門起就沒消失過。他快步走到一個鑲著鏡面的酒柜旁，拿出一個印著俗氣花紋的玻璃杯，倒了大半杯白開水，殷勤地遞到麗雅面前?！昂瓤谒?，先喘口氣！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麗雅，你現在……嘖嘖，真漂亮！比當年在老家那會兒還水靈！這八圩的水土硬是養人？還是你天生麗質？這南洲啊，水土會不服哦！”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麗雅身上來回掃視，那眼神里混雜著對舊時光的懷念，對她憔悴中難掩清麗容顏的驚艷，還有一種麗雅此刻無暇分辨、也未曾讀懂的、濃烈到近乎貪婪的占有欲。?麗雅下意識地接過水杯，溫熱的杯壁驅不散她指尖的冰涼。她根本沒有心思喝水。一路的顛簸、巨大的心理落差、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奢華和徐剛過度熱情的審視，都讓她心亂如麻。她將那個輕飄飄的帆布包放在冰涼光滑的地磚上，如同放下一個沉重的負擔，又像卸下了最后一點偽裝。她抬起頭，直視著徐剛那張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臉，所有的焦慮、急切和長途跋涉積攢的孤勇，都化作了沖口而出的追問：?“徐剛，謝謝?！彼穆曇魩еL途缺水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試圖激起她想要的回響，“我……我是來找劉軍的。朱哥說你知道他在哪兒？他在南州吧？他現在……怎么樣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徐剛，里面燃燒著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之火，仿佛要從他口中掏出那個能讓她所有苦難終結的名字和下落。“劉軍？”。這兩個字，像兩道帶著冰碴的寒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凍結了徐剛臉上所有沸騰的熱情和夸張的笑容。那原本紅光滿面、洋溢著狂喜的臉龐，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抹平了所有表情，肌肉線條以驚人的速度僵硬、下沉。嘴角那點虛假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迅速彌漫開來的陰鷙，一種從眼底最深處翻涌上來的冰冷，瞬間覆蓋了整張臉。?他的瞳孔急劇收縮，死死地釘在麗雅臉上，那目光不再有溫度，只剩下審視獵物般的銳利和一種被冒犯的暴戾。額角那道平時隱在發際線邊緣、并不十分顯眼的月牙形舊疤，此刻在驟然緊繃的皮膚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猛地凸現出來。它清晰地跳動、扭曲著，像一條被激怒的、丑陋的活蜈蚣，猙獰地爬在他驟然變得兇狠的眉眼之上，成為這張變臉圖上最刺眼的標記。?“劉——軍？”徐剛再次問了一句，嘴唇幾乎沒有動，這兩個字像是從緊咬的牙關深處，被一股強大的恨意硬生生擠出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尖利和刻骨的怨毒，在過分安靜下來的奢華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麗雅渾身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手中那杯溫熱的水瞬間變得滾燙無比，又仿佛重逾千斤，她手指一軟，玻璃杯脫手而出！?“哐啷——！”?刺耳的碎裂聲炸開！清澈的水和飛濺的玻璃碎片，在她腳下冰冷的、映著天花板上巨大水晶吊燈倒影的地磚上，狼藉地鋪開，如同她瞬間被炸得粉碎的希望。溫熱的液體濺濕了她的褲腳，帶來一陣黏膩的冰涼。她的臉，在玻璃碎裂的剎那，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變得像地上的碎玻璃一樣慘白透明。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腳踩在濕滑的水漬和碎玻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死——了！”徐剛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破了空氣的死寂，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恨意和一種殘忍的快意，清晰無比地砸在麗雅搖搖欲墜的神經上，“他早他媽死了！”?本章44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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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兆金